第四百一十一章 薄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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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華和吳蘭互望了一眼,吳蘭搶著說:“單獨留下主公?”
    “嗯,單獨。”
    “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吳蘭心癢難耐。
    趙遵將始末訴說一遍:“老六的情報非常準確,陛下確實被邪祟驚擾,老吳你也有功,王朗那些藥確實是安神的。”
    郭華一臉的難以置信:“皇宮裏真的鬧鬼啊!”
    吳蘭道:“皇帝這是歲數接連被驚嚇,隻是昏倒當時就清醒了,這體格夠好的,換個體弱的估計醒不過來了。”
    趙遵道:“你們相信這世上真有鬼神嗎?”
    郭華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皇帝親口承認,你也查證了沒有行刺的痕跡,這還不能說明嗎?”
    趙遵道:“可段皇後的話也沒錯,皇帝是九五之尊神鬼敬之,可這鬼別人不找偏偏糾纏皇帝,不奇怪嗎?”
    吳蘭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帝王手上冤死的鬼太多了,但再讓邪祟肆虐下去,陛下的性命怕是不長了。”
    郭華道:“剛聽到信的時候我都驚呆了,還以為今天夜裏將有一番腥風血雨,幾位重臣和將軍都動了起來,陛下的密探監控了全城,但很快各方又沉寂下來,我就知道陛下無大礙了。”
    “你們幫我出出主意,這個皇差該怎麽辦?”
    吳蘭道:“段皇後陰險的很呐,哪怕不受罰,她把你推到了一個被人矚目的位子,大夥都盯著你,嫉妒、猜忌接踵而至。被監視著對外還得保密,這怎麽查?”
    “廢話!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也得上啦!”郭華問趙遵,“主公,既然要查隻能把他歸咎於人,是人的話……不知有沒有人可以練到踏雪無痕、腳不沾塵?”
    趙遵道:“據我所知,除了我的授業恩師外,無一人可以做到,即便還有第二個人那也是半仙之軀的化外高人,不會跟世俗上的人和事扯上關係,更不會做什麽刺客!”
    郭華道:“小的認為該換個思路想。”
    “巫袍!”吳蘭突然開口道。
    郭華大感意外:“你也想到了!不錯,巫袍這種東西質地色澤都極為特殊,一般人肯定不會買,一般染鋪也不會印染,一般布店也不會上貨……”
    吳蘭道:“我們做法事時有一套專門的袍服,色彩豔麗價值非凡,隻有得道的道長才能擁有,平時束之高閣舍不得穿,但越是豔麗的衣物越容易褪色,即便放著不用,兩三年便會褪去原有的色澤變得比普通衣料更灰暗。主公剛剛說陛下和康才人都看到了色彩豔紅的巫袍,紅色一旦褪去部分光澤便會失去醒目的特點,由此說明這件巫袍剛剛製成不久,陛下在洛陽待了兩年突然回長安,那個扮鬼的人沒有準備,隻能現做一套!”
    郭華道:“不錯,鬼怎麽會有人的思想,我去查染坊!”
    “我去布店!”吳蘭不甘示弱。
    趙遵大喜,這兩個狗頭軍師在身邊也差不多頂半個段鬆了。
    “今晚真的太險了,幸虧沒聽你的!”劉永在王府中大發雷霆,指著一名心腹道。
    心腹一邊擦汗一邊鞠躬道歉:“小人大意了,死罪死罪!”
    劉永氣哼哼坐在坐榻上,另一個心腹湊過來幫同伴開脫:“殿下,誰能想到陛下會和皇後設局套咱們,咱們如此反應也屬正常,不能讓那幾個皇子搶了先呢!”
    劉永這才消了氣:“哼,皇後這個賤人一直向父皇進讒言,立儲之事一拖再拖,就是想等四弟成年了跟我爭!”
    心腹道:“一場虛假但也不全是壞事,至少我們看到其他幾位皇子也非不堪一擊,他們背後都有人支持,特別是咱們沒有拿得出手的軍隊,立儲之事久拖不決,萬一哪天陛下馭龍賓天沒有遺詔,咱們和大將軍支持的大皇子、車騎將軍支持的三皇子、後族支持的四皇子爭鋒毫不占優啊!不過看樣子陛下對您表哥高看一眼,有他幫忙控製宮城多了分把握!”
    劉永冷哼一聲:“哼,別提他!清高自傲給孤裝聖人,根本沒把本皇子放在眼裏!”
    “別呀,該低頭的時候咱得忍著點,委屈殿下順著他點,這種人不愛錢財愛名號,給他名就是了。再說他就算不願意主動投誠,也不可能上杆子去幫別的皇子,‘二皇子’黨的名號他早就背上了,跑不了!”
    劉永不是傻子:“父皇不知交代了什麽事給他,這時候還是避嫌為好。”
    轉過天來劉衡強打精神召見了幾位大臣,又和一位外國使節共進了午餐,一切如常。趙遵回到了官署看書批文,與下屬們談笑風生,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主公,小的失算了!長安不愧是人口百萬的帝都做巫袍的那種豬血紅布料竟然有近三十家布店在售,而且月月有銷!”郭華查了一日沮喪的向趙遵匯報。
    吳蘭也累得坐在地上:“長安本地染坊不多,但都出奇的大,很多都是給軍隊供貨的,很不好查。巫袍這種料子幾乎家家都會染,走私幾匹無跡可尋。”
    趙遵道:“皇帝是一代明君,他手下能人異士非你我可比,他會不懷疑有人裝神弄鬼?要是好查還輪得著我嗎?”
    郭華道:“我懷疑陛下隱瞞了一些真相,他和皇後也不完全是一條心!”
    趙遵一擺手:“不要亂猜疑,陛下回長安前後有賬在冊的都有什麽人買過那種布料?”
    郭華將一本小冊子交到了趙遵手裏:“就這麽多,剩下的無據可查了。”
    趙遵打開冊子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上麵赫然寫著一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名字,郭華順著趙遵目光看去:“哦,熊弼將軍上個月病故了,苗氏為其舉行了盛大的葬禮,熊家家底雄厚不稀錢財,請了一些神巫做了好幾天的法事。熊將軍久病不起,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苗氏雖然不守婦道,但後事大多是熊家仆人們做的,采買東西留苗氏的名字而已。”
    “苗氏還在長安嗎?”趙遵不想放過這個僅有的“熟人”。
    “苗氏沒有孩子,丈夫死了,熊弼的兄弟來爭家產,土地和幾處掙錢的買賣都給分走了,苗氏倒有幾分骨氣守著老宅子硬撐著沒回娘家,最近消停多了以前那些惦記熊家錢財的小白臉也不登門了。”
    “去買些禮物裝一大車,我去祭拜一下熊將軍!”
    吳蘭望了望偏西的日頭:“主公,都這個時辰了,恐怕今晚不回來了吧!”
    趙遵道:“你有什麽高見?”
    吳蘭神秘一笑:“高見沒有,膏藥有,一貼準保把苗氏收的服服帖帖的,讓說什麽說什麽!”
    “那還愣著幹嘛!”
    趙遵扣響熊府大門的時候已是傍晚,開門的下人早就換了不認得趙遵,但見來人器宇軒昂又帶了一車禮物,不敢怠慢,忙去通稟。
    “是你?”苗氏身邊那個有幾分不正經的丫鬟見是趙遵一臉的驚訝。
    趙遵先祭拜了熊弼的靈位,又將所帶的禮物奉上,苗氏跟在一邊始終低著頭沒有開口。“苗姐姐,天這麽晚了你不留我吃頓飯嗎?”趙遵半開玩笑的說。
    苗氏抬頭看著趙遵的臉,漸漸表現出了憤怒:“看到我這個不守婦道的壞人落到這步田地,趙將軍是不是很解氣啊!收起你的假好心,把那些東西都拿走,苗彩華不需要你的施舍!”苗氏表現出了她的倔強,一直以來她都受人追捧寵愛,丈夫死後這一個多月她遭受了太多打擊,也變得異常敏感脆弱。
    “怎麽了?熊將軍在的時候姐姐管飯,他不在了連口吃的都不舍得了?”聽了趙遵的話苗氏先是一愣,又變得沉默了。
    “趙將軍稍後,這就給您備飯!”丫鬟忙打圓場,趙遵老實不客氣的坐在正廳,苗氏一身素衣顯得更是可憐。其實她人不壞,隻是太鍾情於享樂,最後丈夫沒了,自己年老色衰晚景淒涼。
    “大姐,你怎麽光看著我不吃啊?”
    苗氏的眼一刻未曾從趙遵的身上移開:“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你到底要幹什麽?”很明顯趙遵對自己沒有興趣,他的目的令聰明的苗氏不解。
    “封叔叔交代過要讓我幫著你們家點,這幾年在外奔波疏忽了,直到回來才聽聞噩耗,大姐你節哀啊!”
    趙遵一番話說的合情在理,但苗氏一絲也不信,封不遺就不是一靠譜的人,他自己明明在長安都沒登過熊家的門,何況八竿子打不著的晚輩趙遵。
    “趙遵說過在長安我舉目無親,把姐姐這兒當親戚走,姐姐不喜歡趙遵以後不來叨擾了!”說著作勢要走。
    “別……”苗氏是個風流女人,拿捏男人很有一手,但僅限於對她感興趣的男人,麵對趙遵這個小魔頭她頓時落入下風。
    “不攆我走了?”
    苗氏拍了一下趙遵的肩:“不攆了!”兩個人相視都笑了起來,“姐姐有什麽打算?”趙遵對苗氏多少有些關心。
    苗氏看了看宅院:“我還能去哪兒?娘家哥嫂雖然富裕卻容不下我,丈夫沒了,但隻要我在這兒還是個家!”苗氏三十好幾了,但凡是個官都不會娶她做正妻,與其倒貼做小不如一個人過。
    趙遵道:“聽說熊將軍死後,熊家親戚爭走不少產業,用不用我……”
    “不!怪隻怪我命不好,這麽些年也沒生個一男半女……”
    趙遵不禁想起了宮中那位娘娘,她若是有苗氏的覺悟榮華富貴安度此生不曾問題,人呐總是愛和命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