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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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星曆2825年9月14日,布倫克爾星區。
    人們拖家帶口行走在通往星港的公路上,婦女和小孩匆忙地跟上家中頂梁柱的步伐,生怕顯得無依無靠,勾起歹人的壞心,人群的後麵,城市的火光將天際映得通紅,宛如地獄發出的死光,濃煙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升起,夾雜其中的顆粒物匯聚在天空之上,給太陽蒙上一層黑色的薄紗,遮住她明麗的光芒,剝奪了太陽作為天空主角的權力,太陽主宰萬物,地上的生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陽的式微,意味著規則的崩壞。
    抵達星港的人會被士兵阻攔在關卡外,然後鑒別身份,隻有擁有外國國籍的公民會被放入,本土的精靈族人則會被勒令遣返,為了得到撤離的機會,聰明的人嚐試賄賂把守關卡的精靈禁軍官兵,即使對方漫天要價,要讓自己賠上全部家當,也在所不惜,如果身無分文,則抵押自己的妻兒,或者同其他人一樣,接受被藩兵蹂躪的命運。
    “攝像機開了嗎?”
    攝影師對她豎起大拇指,表示準備就緒。
    “各位觀眾,我現在就身處於布倫克爾星港,在我身後是已經抵達星港的各國僑民,正如你所見,很多的僑民在地上或坐或臥,撤離時,因為必須遠離交戰的區域,他們不得不繞遠路或者直接翻山越嶺來到星港,身心相當疲憊,據我所知,藩鎮的軍隊已經突破了市區的防線,正在朝星港方向推進,逃難的精靈族普通民眾以及潰敗的官兵也越來越多地朝這裏湧來,不過目前聯邦軍隊在星港周圍建立了防線,並維持著星港內的秩序,而且前來執行撤離任務的聯邦艦隊日夜兼程,現在正停泊在大氣層的軌道上空,準備開始接下來的撤離任務。”
    由於戰事不利,精靈族皇家禁軍抽不出人手保證星港的安全,為了保護僑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伊甸聯邦大使通過協商溝通,迫使精靈聯盟朝廷同意聯邦陸軍部隊進駐星港,執行任務,塔台被聯邦空軍接管,成為了撤僑行動總指揮部。
    “艦隊怎麽說的?”
    “他們正在外大氣層布置防禦和設立安全通道,可能還要等三個小時。”中尉向指揮官匯報這一情況。
    “柱國。”
    “怎麽了,大使先生?”看著大使滿臉焦急的表情,指揮官奧斯塔預感到發生了糟糕的事。
    “斯凱奇工廠打來電話,46名我方僑工受困於城市西郊廠房,亟待我方救援。”
    “那裏是藩鎮軍隊的控製區。”
    “是的。”
    “能聯係上受困者嗎?”
    “不能。”
    奧斯塔思考片刻,下達了營救指令:“交給我們吧,聯邦不會拋棄任何一位公民,中尉,現在哪隻部隊可以出動?”
    “各個單位現在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抽不出力量。”
    聽到中尉的報告,奧斯塔愣了一下,然後說:“給我調一架‘渡鴉’,我親自去把他們帶回來。”
    中尉略感吃驚,他瞟了眼奧斯塔,接著拿起話筒:“地麵,還有運輸機嗎?”
    “還有一架,三號平台。”
    “指揮官要親自行動,做好準備。”
    “是!”
    聽說是指揮官親自上場,飛行員絲毫不敢怠慢,接到命令後立刻穿好飛行裝備,雙手後背、挺胸抬頭站立於停機坪上,不久,一位身著白色海軍特種部隊戰鬥服、端著鋼槍、腿邊係著一把傘兵刀的年輕戰士邁著輕快的步伐登上停機坪,迎著他灼熱的目光,飛行員沉住氣,抬起右手做出一個標準的軍禮。
    “麋鹿二號向您報告!”
    奧斯塔拍了拍他的肩膀:“西郊斯凱奇工廠,那裏有僑民需要我們的幫助。”
    “明白!”
    飛行員確認任務後,一個健步閃回駕駛座,手指靈活地在全息屏上跳起芭蕾舞,一道藍光閃過屏幕,係統全麵開啟,當發動機的聲音轟隆作響,飛行員雙手緊握操縱杆,抬高飛行器的機身,隨後逐漸加大油門,“渡鴉”騰空而起,朝著煙雲籠罩之地飛去。
    起飛不久,奧斯塔透過舷窗俯瞰地麵,星港圍牆不遠的山丘上站立著一群披甲持戟的禁軍士兵,望著星港的方向,眼睜睜地看著精靈族百姓被荷槍實彈的聯邦軍隊阻攔在星港大門之外,運送達官顯貴的鍍金馬車一輛接一輛繞道其他入口進入空港,搭乘專屬的私人飛船逃之夭夭,地上的精靈族人發現了自己被拋棄的事實,求生的本能驅動身體不顧一切地向前,哪怕被無情的子彈射穿,也要抓住最後的機會。
    “或許……這也是一種最好的歸宿吧?”
    運輸機飛躍烽火線,抵達城市西郊上空,飛行員駕駛運輸機懸停在空地上,附近的藩兵被引擎聲吸引過去,這時艙門被打開,“年輕”的特戰兵躍出機艙,槍口迅速對準聚攏的藩兵。
    “全部不許動!”
    麵對自動化武器,手握大刀長矛的藩兵不敢輕舉妄動,所有人停住了腳步,目光死死地釘在這位聯邦士兵身上,幾個膽大的藩兵試探性的向前移動,可剛剛抬起腳,幾發子彈便砸在即將踩踏的土地上,嚇得他們連忙後退,像一群撲空的豺狗,看似凶惡的麵具下掩蓋著外強中幹的事實,隻要出現比之更強大的存在,就會偃旗息鼓。
    “前方的藩鎮士兵,你們已阻礙我軍執行任務,請你們立即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快撤!”
    頭目大喊一聲,藩兵們呼啦啦作鳥獸散,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沒意思。”
    奧斯塔隨口嘟嚷,然後打開左手腕佩戴的便攜式戰術終端,投影儀發出幽藍色光芒匯聚成一張全息三維地圖,呈現在他眼前,跟隨著地圖導航的指引,穿過城市的殘垣斷壁,距離工廠的距離正在不斷縮小,工廠高大的煙囪隨之出現,少年加快腳步朝工廠而去,然而把守大門的藩兵卻擋住了去路。
    “什麽人?”
    “為何在此守衛?”奧斯塔用槍指著他們質問道。
    “喲,是來撤離的人嗎?”藩兵將刀靠在肩膀上,西瓜大的肚皮挺破了天,一臉戲謔地說,“不好意思,這裏已經被我們接管了,按規矩,想要人,得交錢。”
    奧斯塔咧了咧嘴,這次他提高語調:“我是聯邦軍人,奉命來此執行撤僑任務,請你們馬上讓開道路,為我方僑民撤離提供安全通道。”一邊說,一邊舉槍慢慢地向前走。
    “不給錢就滾!”
    “我們沒有惡意,”奧斯塔繼續向前走著,“我們隻不過在執行命令,讓開道路,你我之間就相安無事。”
    自己的威脅被當成耳旁風,藩兵怒不可遏,紛紛操起家夥準備收拾這個不識抬舉的家夥,奧斯塔察覺到威脅,舉槍、瞄準、點射,三聲槍響過去,凶神惡煞的驕兵悍將原形畢露,幾乎同時被放倒,後來軍醫查看他們的屍體,三具屍體眉心各自留綴一瓣紅梅——自動步槍打穿的彈孔。
    “長官。”無線電裏傳來中尉的聲音。
    “什麽事,伊森?”
    “星港內的精靈族艦船用完了,那幫剩下的達官顯貴要求搭我們的船撤離。”
    “你的意見?”
    “長官,我認為他們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懦夫。”
    “伊森,告訴他們,聯邦的艦隊是用來服務聯邦人民的,不是他們逃跑的工具,我們不接受任何一個‘精靈族貴族官員’。”
    “確定,長官?”
    “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明白了,長官。”
    進入工廠,每隔一段距離就能遇見藩鎮士兵,他們通常三五成隊,從不獨自行動,連解手都必須有同伴陪同,路上,奧斯塔一直保持低頭彎腰的姿勢,踮著腳尖、邁著小步,一刻不停地穿梭於這複雜的鋼筋叢林中,如此,才能將自己隱藏於陰暗的角落,在狼窩裏遊刃有餘。
    工廠內某處通道,幾名藩兵押解著數倍於己的人類平民朝出口走去。
    “快走,別跟我們磨嘰!”
    “軍爺,有話好好說,我們……啊!”
    西裝革履的眼鏡男出來勸阻,被一拳打中下顎,倒在地上,凶殘的藩兵提起他的衣領嘶吼道:“搞清楚你現在的狀況!”說完便將眼鏡男推開,拔出刀指著他。
    “乖乖按我說的做!”
    潛伏在上方通風管窗口旁的奧斯塔目睹了這一切,保存好影像證據後,奧斯塔一腳踹開格柵,迅速將麵前兩名藩兵擊斃,大喊一聲:“趴下!”人們伏下身子,緊閉眼睛,接著密集的槍聲響起,高速飛行的子彈擦過人群,擊穿藩兵的身體,當最後一個敵人應聲倒地,槍聲戛然而止,人們慢慢地抬起頭,昏暗的燈光下,一位年輕的聯邦士兵正屹立於此,槍口還殘留著一縷捎帶灼熱的白煙。
    “麋鹿二號,我找到他們了。”
    “收到,一分鍾後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