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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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一隊披甲帶刀的禁軍突然出現在月神廣場上,兩名正在巡邏的皇宮衛隊士兵恰巧看見了這一幕,在確定自己沒有被禁軍所在意後,兩名衛隊士兵悄悄地離開廣場,返回皇宮,向衛隊指揮官報告此事,指揮官被弄得一頭霧水,隻能去找達卡王子問個明白。
    一進王子寢宮,指揮官就被嚇了一跳,堆積如山的文件幾乎填滿了整個庭院,在文件的海洋中,達卡王子正坐在個小板凳上,拿起筆在每一份文件上簽字,簽完一份丟掉一份、丟掉一份還有一份,活生生將自己變成了一台簽字機器。
    達卡瞥了指揮官一眼,極不耐煩地問:“有事嗎?”
    指揮官也是識相,直接了當地說:“王子,月神廣場的禁軍是您調動的嗎?”
    指揮官的話宛如晴天霹靂,達卡拿起筆的手瞬間癱軟,筆也跟著滑落於地,被文件淹沒的思緒就像火箭升空般穿雲而過,迅速來到指揮官這邊:“什麽意思,我可沒調集任何部隊到月神廣場。”
    “那是誰調動的?”
    現在的達卡就像一台換係統後正在重啟的電腦,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久,皇宮的聯絡處幹事闖進院子,火急火燎地報告到:“殿下,皇宮與使館區的通訊被切斷了!”
    達卡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馬上命令衛隊指揮官備好車馬,準備在皇宮中庭接應,達卡則帶著聯絡官趕往皇帝寢宮。
    “父皇!”達卡撞開院門,衝進皇帝寢宮。
    “怎麽呢,達卡,慌慌張張的?”達卡一開房門,一位黑袍長者擋在門前,手裏握著一根聖藤木法杖,微笑著跟達卡打招呼。
    “校長爺爺,父皇在裏麵嗎?”達卡禮貌地詢問。
    聽到這話,古修斯緩緩回頭,朝寢宮內望了一眼,當他的目光再次與達卡相交,瞳孔裏流露出的:一半期許、一半擔憂。
    “怎麽呢,校長爺爺,需要我給您叫禦醫嗎?”達卡伸出雙手,試圖扶著古修斯,古修斯將自己宛如枯樹皮的手搭在達卡的手背上,輕輕地推了回去。
    “我沒事,孩子。”這時,古修斯的目光變得祥和溫柔,宛如冬日裏的一縷暖陽,照進達卡的心底,瞬間,一些片段在達卡的腦海中閃過,那是他在皇家學院點點滴滴,妹妹、夥伴、老師、父母......
    “去看看你父親吧。”古修斯說完,默默地走開了。
    進入寢宮,皇帝正坐在床邊,一看見自己的兒子,皇帝欣慰地衝達卡笑了笑,揮手將他招至身邊。
    “父皇,局勢失控了,我安排車隊在中庭接應,您和校長爺爺可以得快點撤離!”達卡指著門口的方向,心急如焚地說。
    “唉,原本還想談一談傳位的事,誰知你一上來就掃我興致。”
    達卡一下子目瞪口呆,過了幾秒,達卡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用力抓扯父親的衣袖朝出口跑去:“父皇,傳位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您和校長爺爺必須馬上離開!”
    “好小子,慢點、慢點。”
    達卡拉著父親離開寢宮,隨便看見了正準備在大樹下休息的古修斯:“校長爺爺,您還坐在那幹什麽啊,敵人馬上快打過來了!”
    古修斯淡定地說:“不用,我有能力應付。”
    達卡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剛到喉嚨,就被咽了回去,他帶著父親趕往中庭,侍衛長拉開車門,和達卡一起攙扶著皇帝上車,當一切準備完畢,達卡一聲令下,幾輛馬車齊刷刷地駛離中庭,一段顛簸後,車隊突然停下,有人驚恐地大喊:“散開!散開!”達卡立即從車廂探出身子察看。一群內侍打扮的人正擁堵在道路正中央,車隊中最前麵的車夫揮動馬鞭試圖驅散人群,誰知一支暗箭射穿車夫的頭顱,這時,眼前的“內侍”抽出藏在衣服裏麵的短刀,小綿羊變身大餓狼,三人一組,一人掩護,一人將車夫拽下馬匹,一人刺殺,盡然有序、組織有方,達卡忙打開車門,扶著皇帝下車。
    三名敵人瞬間殺出,圍住達卡。達卡按住劍柄,抽出寶劍,運氣發力,一道強力的氣流纏繞寶劍周圍,接著,達卡全力一揮,氣流就像鞭子一樣被橫甩出去,猶如神龍擺尾,將所有膽敢靠近的敵人輕易切成兩半,同時,侍衛長也大叫著命令其他侍衛向皇帝靠攏,在幸存侍衛們的掩護下,達卡成功帶著皇帝突出重圍。
    很可惜,皇宮內的騷亂耽擱了撤離的黃金時間,廣場上的禁軍集結完畢,弓箭手們站成一列,彎弓搭箭,一輪齊射,在皇宮前殿值守的衛隊官兵非死即傷。之後,弓箭手隊列後撤,禁軍官兵們排著整齊的隊列浩浩蕩蕩開向皇宮,等到大軍行至前殿,禁軍馬上分成數支小部隊,對皇宮的每個角落進行搜索。
    麵對從四麵八方圍追堵截的敵人,達卡仍然不放棄突圍,他帶著皇帝四下尋找出路,可是每找到一道出口,就會撞上蜂擁而至的敵人,非要廝殺一陣才能擺脫,持續的戰鬥不斷消耗達卡的體力腦力,而敵人仿佛是蝗蟲一般,殺也殺不完,迫於無奈,達卡隻得帶著皇帝回到寢宮,打算做最後的抵抗。
    “他們在那裏!”
    “抓住他們!”
    敵人看見達卡父子兩人,就像餓犬看見骨頭,嗷嗷叫著猛撲過來,達卡硬拽著皇帝躍入庭院大門,同時,地麵傳來劇烈震動,數道粗壯的枝幹拔地而起,將庭院外的敵人全捅上了天。
    “孩子,沒事吧?”古修斯撐著法杖,慢悠悠地走到達卡身邊。
    “小心!”達卡急忙推開古修斯,提起寶劍,為古修斯擋下一刀,看見敵人正在從院牆翻進來,古修斯毫不猶豫,手舉法杖直指院牆,粗壯的枝幹破土而出,風卷殘雲般掀翻整個院牆,達卡乘此機會主動出擊,刀光劍影之間,殲滅殘餘之敵,外麵的敵人看著進攻的同伴一個又一個倒下,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個個變成木頭人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當炮灰。
    關鍵時刻,席拉瓦爾聞訊趕來,他站在人群前麵,手指著對麵的達卡王子,慷慨陳詞:“將士們,就是這個家夥,拋下與他奮戰的同袍,獨自一人逃回皇宮,把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賣給那些卑鄙無恥的暗影族人,現在,他和這些流氓侍官搞一起,劫持我們的皇帝,圖謀篡位,玷汙精靈族的榮譽,月神的後裔們,你們能夠答應嗎?”
    “不能......”士兵們軟弱綿力地回答,驚得席拉瓦爾心頭一顫,額頭也不爭氣地冒冷汗。
    古修斯率先看破對方心虛的本質,他反過來質問席拉瓦爾:“你是惡人先告狀,你自己難道清白嗎?貪汙腐敗,夥同其他貴族轉移贓款,每筆賬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為了權力,勾結藩鎮吃裏扒外,致使禁軍全軍覆沒,這一切不都是你籌劃的嗎?”
    席拉瓦爾一時間竟被駁斥得啞口無言,他左盼右顧,在與一個個禁軍士兵的眼神交集中,席拉瓦爾如芒在背,但他很清楚,如果這時候怯場是,自己將失去對軍隊的控製權,成為士兵發泄憤怒的靶子。
    但這時,那位身披金甲的老將軍突然闖進人群,席拉瓦爾強顏歡笑,退到老將軍身後,長長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士兵們紛紛將目光聚集在老將軍身上,眼睛裏滿是期盼。
    古修斯將矛頭轉向老將軍,說:“海爾丹,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海爾丹回答道:“我隻知道我的士兵已經窮得沒飯吃,朝廷沒錢供養我們,我們就隻有自己掙,恰巧,他有。”說著,海爾丹抬起手指了指席拉瓦爾。
    “可是你知道國家現在沒有錢,你們應該要替國家著想!”古修斯憤怒地說。
    海爾丹瞬間被激怒,他反駁道:“國家替我們想過嗎?你們替我們想過嗎!你們這幫侍官肚子裏除了墨水還有什麽,仗著仁義道德就敢妄議國事,自恃清高,一點實事都不幹,令人厭惡至極,雖然貴族一樣人厭狗嫌,但是他們可比你們大方多了,是不是,將士們?”
    “是——!”海爾丹一呼百應,士兵們紛紛支持自己的將軍。
    一位百戶長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對著士兵們訴苦道:“我們受夠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餉銀一降再降,老婆孩子都養不活,按理說,朝廷賣掉土地就可以發軍餉,可是我們連一分錢都沒看見,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對——!”現場再次響起呐喊聲。
    席拉瓦爾感覺時機已到,乘機攛掇士兵們說道:“將士們,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上啊!”
    海爾丹往後麵看去,士兵們手持兵器,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古修斯舉起法杖,準備殊死一搏,此時,一陣尖銳的聲音破空而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天上那枚紅色信號彈上。
    “皇家學院的求救信號!”達卡激動地喊了一嗓子。
    一陣寒意在人群中彌漫開來,不知何時,士兵們的腿部結上一層厚厚的堅冰,令其動彈不得,這時,一個少年和一位少女從人群間走出,當達卡看見他們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應該回來的,萊娜。”達卡輕聲地在瑞芬萊娜的耳邊嘀咕著,生怕被父皇聽見。
    “都這樣了,難道還有別的辦法?”麵對倔強的妹妹,達卡無奈地搖著頭,身後,皇帝朝自己的女兒伸出手,又因為想到什麽,羞愧地將手緩緩放下,至於席拉瓦爾一方,他們的注意力則集中在公主旁邊的那名人類少年身上。
    “唉呀媽呀,這麽熱鬧,難道是為了給我們親愛的公主殿下開歡迎會?”人類少年走上前來,當著所有人的麵調侃道,然後話鋒一轉,赤裸裸地威脅說,“看見那枚信號彈了嗎,再等幾分鍾,皇家學院的小法師們就會蜂擁而至,到時候就沒這麽容易逃走嘍。”
    此言一出,叛軍個個人心惶惶,海爾丹看著少年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中不停地打鼓,他再看向席拉瓦爾,席拉瓦爾正在咬緊牙關,四下張望,好像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海爾丹愈發緊張了。
    “我不和無名之輩打交道,報上名來。”海爾丹嚴厲地對少年說。
    少年兩手叉腰,回答道:“‘奧斯塔.蒂奇’——直屬於聯邦軍情局。”
    當“聯邦”二字傳進海爾丹的耳朵,海爾丹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作為宇宙三大強權之一的伊甸聯邦,會來插足精靈族的事務,更沒有想到,他們居然站在皇室這邊。海爾丹倒吸一口涼氣,他再次看向席拉瓦爾,意想不到的是,席拉瓦爾直接被嚇得臉色煞白,對於一名經常向海外轉移贓款的腐敗官員,席拉瓦爾顯然比海爾丹的消息更為靈通,也更加明白自己正麵對何等強敵。
    在巨大的心裏壓力下,海爾丹動用軍人的最後一絲勇氣,問:“你想要什麽?”
    奧斯塔的表情瞬間凝固,說:“這要問你,你是希望跟我作對,還是站在我們一邊?”
    “跟了你,我們能擁有什麽好處?”
    奧斯塔一言蔽之:“錢。”
    海爾丹拔出佩劍,一個劈砍,席拉瓦爾就這樣倒在血泊中,奧斯塔端起手槍,“砰”地一聲,海爾丹應聲倒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片刻之間,兩名兵變策劃者完美地闡釋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讓即將成功的兵變成為一個笑話,而這,就因為一個聯邦軍官的到來而發生,一切又進行得十分合理,或者說本應如此。
    “還有異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