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訪友不遇大俠抱憾 禍福無常小子被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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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出了酒肆,徑往龍門縣進發,日落時分已到了龍門縣境,見天色已晚,遂投店安歇。次日用過早膳,直奔刀家堡而來。半個時辰後,進了一個村子。五人沿著村路,拐了兩拐,繞了兩繞,來到一座六間開的大草房麵前。房前院落十分寬廣,周圍用木欄柵著,正中留著個籬笆門,籬門半掩,一隻黃犬正張牙舞爪,盯著五人吠個不停。
五人下了馬,來到籬笆門前,隻見房門一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走了出來。老婆婆手扶拐杖,顫微微走到近前問道:“你們是誰呀?到我家有事嗎?”東方一劍道:“刀大娘,我是長安的東方一劍啊,您老不認得我了嗎?”老婆婆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東方一劍,忽然笑道:“哎呦,我想起來了,你可不就是那個長安的東方大侄子咋的,嗐,我老婆子年紀大了,這眼神也越來越差了,要不是你說起,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東方一劍問道:“刀大娘,就你一個人在家嗎?萬佛兄弟去哪了?”老婆婆道:“大侄子你這回來的還真不湊巧,萬佛的姑姑死了,他兩天前就去山東奔喪了,怎麽著也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東方一劍回頭看了一眼李靖,遺憾的搖了搖頭,又對老婆婆說道:“刀大娘,萬佛兄弟既然不在家,我也就不多打擾了。等萬佛兄弟回來時,請你告訴他,我有件大事要請他幫忙,讓他務必到寧武縣棲鳳莊找我,大娘你可記下了?”老婆婆把東方一劍的話又重複了兩遍,點頭說道:“好,我記下了!記下了!”
五人辭別了刀母,繼續趕路。三日之後,來到岢嵐縣境。這日五人起了個絕早,為趕抄近路,不走官道,徑往管涔山而來。盞茶時分,到得山下,五人催動坐騎,沿著崎嶇小路迤邐而上。片刻之間,到了山頂,放眼望去,隻見林樹茂密,怪石叢生,野鳥爭飛,蓬蒿滿目。偶爾聽得幾聲虎嘯狼嚎自遠處傳來,使得本來就尤為靜寂的山林更加增添了些許恐怖的氣氛。五人因有武功在身,並不懼怕,一路談笑風生,緩轡前行。
正走之間,忽聽東方嶽“咦”了一聲,叫道:“你們看,前邊那是什麽?”其實在他問話之時,四人也都同時看到了一件奇怪之事。隻見前邊百步之遙,在幾棵一摟粗的老鬆樹下,並排著兩口棺槨,那棺槨上紅通通的顏色,在綠樹掩映下顯得格外刺眼。
按說隻是兩口棺槨倒也不足為奇,不過此時於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橫路擺放,總不免有些驚世駭俗之感,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五人帶住坐騎,李靖手撚須髯道:“此地也不知是個什麽風俗,怎麽死人的棺槨卻不下葬,也不怕野獸毀了吃了屍首。”紅拂女道:“也許是送葬的人剛到山上便遇到了虎豹,來不及下葬就嚇跑了。”東方一劍江湖經驗甚為豐富,搖頭說道:“我看事情並不簡單,恐怕另有蹊蹺。”
話音未了,忽聽得一陣怪異之聲從兩口棺槨中斷續傳出,接著隻見兩口棺槨竟然鬼魅般的向前移動起來。五人心中大駭,紛紛拔劍出鞘,緊盯著兩口棺槨,各自做出搏擊之勢。
便在此時,隻見那兩口棺槨竟然離了地麵,慢慢向空中升去。待升到離地麵約有丈餘時,忽然間又風車般旋轉起來。棺槨越轉越快,突然向李靖等人直撞過來。
五人大叫不好,紛紛跳下馬背。那五匹馬唏溜溜揚蹄長嘶,情狀甚是驚恐。
兩口棺槨飛到五人麵前,突然哢嚓一聲四分五裂,跟著隻見兩個幽靈般的身影,夾雜著陣陣尖銳刺耳的怪笑,從空中盤旋而下,直挺挺落在五人麵前。
五人橫劍當胸,定睛觀看。隻見麵前站的並非是什麽幽靈鬼魅,而是兩個有血有肉,身穿獸皮的大活人。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高瘦,矮的矮胖。皆滿麵髭須,發如亂草,相貌猙獰,形容醜陋,真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李靖揚劍一指,喝道:“爾等是什麽人?青天白日,在此裝神弄鬼,意欲何為?”那瘦高怪人發出一聲長笑,說道:“我兄弟在這山林裏睡得正香,不料卻被你們攪了好夢,我兄弟沒向你等問罪,你倒先向我兄弟吹胡子瞪眼起來,真是毫無道理!哼哼,若是一般的過路人倒也罷了,幾位既然都身懷武功,那可就不一樣了。正所謂機緣巧合,我兄弟豈能將你們輕易放過!”聽他說話之時,舌頭多少有點發硬,顯見並非中土人物。
李靖沉聲道:“聽二位口音,並非中原人物,咱們萍水相逢,無冤無仇,二位何必要與我們為難?奉勸二位莫要糾纏,我們還要繼續趕路。”瘦高怪人翻了翻怪眼,道:“你們要走不是不行,但幾位既是習武之人,怎麽也得露兩手叫咱們瞧瞧,等咱們兄弟滿意了,你們再走也不遲!”李靖冷冷一笑,道:“看來咱們今天若不武力相較,你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行了?那好,在下就向兩位領教領教!”瘦高怪人一擺手,道:“且慢!咱們兄弟手下從來不傷無名少姓之人,你們先報上萬來。”李靖道:“我等山野匹夫,姓名粗陋難聽,你們還是不必知道的好。”
瘦高怪人嘿嘿冷笑,道:“你們既不願報名也就算了,但我兄弟的姓名卻不能不告訴你們,因為這直接關係到我兄弟以後在江湖上的聲譽。”緩了緩又道:“我兄弟二人遠來自漠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老大申屠逍,他是老二申屠遙。多年以來,我兄弟憑著家傳武功縱橫漠北,一直沒有遇到過對手,因此上有人給我們兄弟送了個很好聽的綽號,叫做逍遙雙煞。我兄弟此番來到中土,就是要會會你們這些武林中的各路高手,闖闖我兄弟的名號。我兄弟從漠北出來之前便下定決心,不打敗所有中土武林的成名人物,誓不歸還!“
原來二煞的先祖其實也是身懷絕世武功的漢人,隻因為避南北朝時期的戰亂,才攜全家老小遠遷至漠北,之後便在漠北傳承後代,繁衍生息。
二煞自懂事以來,便跟母親學習漢語。到了十五六歲時,又愛上了武學一道,尤為癡迷,因此並不成立家室,一直住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習先祖留下來的武功絕學。申屠家的武功乃是二煞的先祖集眾家之長所創的一種上乘絕學,其內功修為的深厚和招式的神奇怪異可謂獨出機杼,世罕其倫。最令他們珍視和引以為傲的則是一種叫做關山閉月的功夫,這種功夫一旦練成,周身穴道便會自然關閉,所以不怕別人的點穴之法。他們申屠家還有一種幽冥掌法,招數怪異,身法飄忽,形同鬼魅,亦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一種絕技。二煞在深山中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來,二煞將家傳武功全都參透,於是走出山林,開始闖蕩江湖。二煞為了闖名立萬,但凡遇到會點武功之人,逢著便打,遇著便鬥,不出兩年,漠北一帶的武林人物被二煞打死打傷者十之八九,眾人對他們盡管恨之入骨,卻是無可奈何。二人因此也得了個綽號,叫做“逍遙雙煞”。
二煞在漠北整整能折騰了三四年,看看再無人可打,於是萬裏迢迢,來到中土,其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打敗所有中土的武林高手,而獨顯他們逍遙雙煞的名望威風。
二煞來到山西地界,因為得知太原是個通都大邑,武林人物又多,所以徑往太原府城而來。二煞性情怪僻,不走官道,專揀山路而行。這日來到管涔山上,因走得乏累,便掘兩口剛埋不久的死人的棺槨,將屍體枕衾棄於溝壑,弄到山路當中,鑽將進去,閉目養神。無巧不巧,恰好李靖等人從此經過,二煞憑著多年經驗,已知過來的的五人皆有武功在身,故此才破棺而出,攔截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