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順藤摸瓜擒殺盜匪 同仇敵愾聯鬥凶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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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的大門一直沒關,眾人出門一看,隻見一個年約二十多歲嬌美豔麗的女子正向院內走來。楊俊一見,驚訝地叫了聲:“原來是妹妹!”急忙奔上前去,道:“妹妹,你怎麽來了?”這姑娘正是楊嵩的女兒楊月。前番李靖等在棲鳳莊時,楊月因身子不爽,故未出來與大家相見,直到此時才忽然在金家出現。
此時眾人都已迎上前來。楊嵩問道:“孩子,你怎麽會來到這裏?”楊月麵帶焦慮之色,說道:“爹,咱家出事了。”楊嵩愕然道:“出了什麽事?”楊月道:“昨晚咱家的馬廄忽然失了火,有幾匹馬受驚,掙斷了韁繩四處亂竄,幸虧鄰居及時趕到將火撲滅,才沒遭到多大損失,可是,娘卻因此受到驚嚇,心病發作,當時便昏倒在地。”楊俊“啊”了一聲,忙追問道:“那咱娘她眼下怎樣了?”楊月道:“我和大嫂當時便請來郎中診治,郎中說娘因是陳年舊疾,又因過度驚嚇,恐怕,恐怕……”他聲音哽咽,竟是說不下去了。
楊嵩緊皺雙眉,又問道:“那你們可曾查到失火的原因了嗎?”楊月道:“我們當時都忙著照看娘,哪還有心思去查證這事!”
李靖向楊氏雙俠道:“楊大哥、楊二哥,你們家中既然出了事情,就趕緊回去看看吧。”楊嵩點頭道:“好!那你們下步有何打算?”
未待李靖回言,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就在眾人一愣神的工夫,一匹健馬已停在了門前。一名差官翻身下馬,往院中瞧了瞧,大踏步走到李靖麵前,躬身說道:“小的趙能參見衛公大人!”李靖一看,原來是在朔州府時夏德禹特意撥給他們使喚的兩人其中的一個。當下問道:“你有何事?”差官道:“小的奉都督之命,特來稟報衛公,昨夜在懷仁一帶又發生了一起少年失蹤案件,請衛公酌量定奪。”李靖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那差官說了聲:“那小的就回去複命了!”說完上馬飛馳而去。
李靖對楊氏雙俠道:“懷仁一帶既有案情發生,我們隨後便去那裏訪查。”楊嵩道:“即是這樣,多則三五日,少則一兩天,我們一料理完家事便去懷仁找你們。”當下楊氏雙俠別了李靖等人,回轉棲鳳莊而去。
眾人回到客廳,李靖說道:“昨晚折騰了一夜,大家都累了,且回房歇息去吧,明日咱們就去往懷仁。”
次日,金英傷勢已大有好轉,金平南父子決定與眾人同行。當下眾人收拾妥當,徑往懷仁而去。
楊氏雙俠等人一路馬不停蹄,傍晚時分,已經回到棲鳳莊。剛到家門口,隻見幾個鄰舍慌裏慌張的迎上前來道:“楊大俠、楊二俠,你們可回來了,若再遲了,恐怕就見不到大夫人了。”楊俊、楊月叫了聲:“娘啊!”滾鞍下馬,拔腿就往內堂奔去。楊氏雙俠與楊方、劉勝也跳下馬來,緊隨在楊俊、楊月的身後,匆匆向裏邊走去。
幾人來至房中,隻見楊嵩的夫人黃氏躺臥在床上,麵如白紙,二目緊閉。楊泰之妻薑氏和楊俊、楊方的媳婦都圍在床前,麵容悲戚,飲泣不止。
楊俊、楊月不由悲從中來,淚如泉湧,撲倒娘親的身邊叫道:“娘啊,你快醒醒,我們回來了!”過了一會,黃氏慢慢睜開雙眼,看了看眼前眾人,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都回來了就好,我能在臨走前看到你們,總算安心了。”隨即把目光定在楊月臉上道:“你哥哥早已成家立子,也沒什麽讓我牽掛的了,唯獨對你放心不下。孩子,聽娘的話,等娘走後,你切不可再天天把自己關在房中,要多往開處想才好,否則萬一弄出點毛病,不但毀了自己,就是為娘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楊月哭道:“娘,你放心好了,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話的,以後絕不會再把自己天天關在房中就是了。”黃氏麵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隨即慢慢合上雙眼,溘然而逝。楊俊、楊月跪在母親床前,頓首捶胸,放聲大哭。楊氏雙俠等人亦是淚流如注,悲痛不已。
一個白須老者走到楊嵩麵前說道:“楊大俠,人既已死,還請節哀順變,趕緊安排楊夫人的後事吧。”楊嵩道:“你老說的是,我這就去張羅。”當下楊嵩叫人於院內設下靈棚,擺上奠案,又叫人趕緊縫製壽衣,備置棺槨。
次日天明,街坊鄰居聽到信息,三三五五,紛紛過來吊唁。近午十分,忽聽主禮司儀高聲道:“臥龍莊八臂蒼龍邱鐵霖、鐵爪神鷹邱鐵雲二位大俠前來致祭——”
楊氏雙俠急忙迎了出去。楊嵩抱拳道:“有勞邱大俠、邱二俠前來吊唁內人,楊某這廂有禮了!”邱鐵霖抱拳道:“楊大俠客氣了。我兄弟二人今日上午才聽說楊夫人仙逝的消息,來的遲些,幸勿見怪才是。”
原來這邱雙俠與楊氏雙俠的年紀也差不多少。那邱鐵霖生的瘦小枯幹,扁嘴鼓目,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子。邱鐵雲卻生得高大魁梧,青麵黑須,顯得甚是威猛。
邱氏雙俠吊唁過後,楊氏雙俠將二人讓進客廳吃茶。二人各喝了一盞茶,又與楊嵩說了些閑話,遂以家中有事為由,起身告辭而去。
轉眼之間三日已過。第四日清早,楊嵩請來陰陽先生,擇時點穴,拜廟起靈,一眾親眷將楊氏夫人的靈柩送到祖墳,入土安葬。
喪事結束後,眾親眷鄰舍相繼離去。楊嵩將一家人召到一起,問道:“咱家庫房中那對仿製的玉如意你們誰動過沒有?”眾人皆搖頭道:“沒有!”楊嵩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看來,咱家馬廄失火絕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搗鬼捉弄。“楊泰道:“大哥莫非發現了什麽不對嗎”楊嵩道:“今早我去庫房拿東西時,見裏麵被翻動的很亂,細查之下,發現不但窗戶有被撬開的痕跡,而且我放在一個箱子裏的一對仿製的玉如意也不見了。”楊泰訝然道:“這麽說定是有賊人潛入庫房,把那對仿製的玉如意盜走了。”楊嵩道:“不錯!我想賊人潛入庫房時,正是咱家馬廄失火的那天晚上。賊人先放火引開所有人的注意,然後趁機把東西盜走了。”
楊俊挑了挑眉毛道:“我看這事八成又是邱亮那小子幹的。邱亮欺負我妹妹還不算,竟然又來咱家放火盜物,還驚死了我娘,哼,我日後非把他化骨揚灰不可!”楊嵩沉臉道:“你一無憑二無據,怎麽又懷疑到人家頭上?以後休得再如此說話!”楊俊道:“邱亮自從向妹妹求親未成,一直怨恨於心,再則邱亮生性好賭,俗語雲‘賭近盜,淫近殺‘,從這兩方麵一分析,我覺得除了邱亮外,別人絕不可能幹出這樣缺德事。”楊方接話道:“我覺得大哥說的有理,邱亮素來行為不端,也許趁著這兩天咱們去朔州的機會,他便做下了如此勾當。”楊嵩道:“話雖如此說,可咱們怎麽也不能僅憑這點推測就去找人家當麵質問吧?我看此事還是暫時先放一放,以後再說。何況那對玉如意本是仿製品,不值一文,丟就丟了吧。”
你道楊俊、楊方因何懷疑邱亮?這裏邊還有一段緣由。
楊氏雙俠共有三個兒女。楊俊、楊月為楊嵩、黃氏所生;楊方為楊泰、薑氏所生。兩個多月前,臥龍莊的鐵爪神鷹邱鐵雲托媒向楊嵩提親,欲聘楊月為二兒邱亮的妻室。楊月素知邱亮嗜賭成性,大為反感,因此一口回絕。哪知就在當天夜裏,楊月在睡夢中竟然被人用迷香迷暈,糊裏糊塗的失了女兒之身。楊家人得知此事,又驚又怒,楊俊、楊方直接就把事情懷疑到邱亮身上,認為定是邱亮求親不成,心生歹念,以致做下不恥之事。但一無憑二無據,盡管心中惱恨,卻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向人家質問。那日李靖等人在柳河套邊遇到楊俊、楊方和邱明、邱亮打架,便是因此事而起。後來在棲鳳莊楊氏雙俠的酒宴上,東方一劍向楊嵩問起楊、邱兩家的過節時,楊嵩因事情關係到女兒的名節,不好當眾訴說,故此隱而不言。如今楊家無故失火,驚死黃氏,楊俊、楊方自然又把事情懷疑到邱亮身上。
且說劉勝聽了楊家人的議論,說道:“大哥、二哥,我倒有個主意或許能查出賊人的身份形跡。”楊俊迫不及待地道:“小叔,你有什麽好辦法,快說!快說!”劉勝道:“咱家的玉如意雖然是仿製品,但邱亮未必識貨,多半會把它當成真品。邱亮嗜賭成性,玉如意如果真是他偷的,可見他手頭正是缺錢之時,所以他拿到玉如意後,一時未必會輕易賣掉,多半會以低價當得一些銀兩後再去賭博。邱亮拿著東西去當鋪當東西時,一旦被那些精明的老板看出是假貨的話,東西絕對當不出去,如此一來,就給咱們留下了方便,咱們隻要到各當鋪去打聽一下,有何樣人來當一對仿製的玉如意,不就能夠查出事情的真相了嗎?如果真是邱亮所為,咱們立即把它拿住送交官府問罪,如果不是他幹的,咱們也因此獲得了重要線索,然後去官府報案,官府捉拿賊人時不也容易多了嗎?”
眾人聞言大喜,皆稱讚是個好主意。楊嵩道:“那這事就交給表弟你了,你帶著楊俊、楊方去查辦吧。”三人當即換下孝服,出了宅院,騎馬向縣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