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天花觀裏僧道伏法 萬氏宅中群賊設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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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頭僧拚命逃出天花觀後,穿溝過壑,一口氣奔出三十多裏,看看後邊無人追來,這才稍稍放心,當下放慢腳步,邊走邊想:“看來我們擄掠少年人的勾當多半已經泄露,方才突襲天花觀的那些人,必是為了擒捉我們而來。”又想道:“秦、仇二道和鐵腿僧逃之不及,必是凶多吉少,如今我隻身一人,又該往何處去呢?”略一沉思,忽然想起萬氏五虎來,暗忖:“我何不去左雲找萬氏五虎報訊,將今日天花觀發生之事告訴他們,看他們有什麽辦法對付那些人。”想到這,忙辨認了一下方向,折身繞向官道。剛到官道之上,恰好有兩個行人騎馬路過,銅頭僧忽然縱上前去,將一人推下馬來,跟著腳尖一點,躍到馬上,兩腿一夾,疾馳而去。
銅頭僧邊走邊問,快馬如飛,不到一個時辰,已來到萬氏五虎門前。萬氏五虎的住所乃是獨門獨戶,宅子依山而建,院宇深沉,圍牆高大,當中起一座高樓,直入雲霄。四圍建著許多房屋,布置得錯落有致。牆外點綴著些時新花樹,五顏六色,豔麗可愛。
銅頭僧把馬拴好,走到門前。方欲舉手敲門,忽聽有人大聲喝道:“你是什麽人?來此作甚?”隨著話音,隻見幾條人影從牆內一躍而出。
銅頭僧嚇了一跳,定睛看時,隻見眼前立定九人。為首一人年約五旬左右,滿臉疙瘩,一身腱子肉,手中執著一條齊眉鐵棍。他的兩側又各站著兩個勁裝結束的漢子,橫眉立目,眼露凶光,每人手中也個拿著一條齊眉鐵棍。五人非別,正是銅頭僧所要尋找的萬氏五虎。當中那個滿臉疙瘩的漢子正是家主萬達。他兩側那四個中年漢子乃是他的四個兒子:萬興東,萬興西,萬興南,萬興北。
在萬氏五虎身後又一字站著四人。右首的是個淡眉小眼的漢子,手中執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左首的是個麵目凶惡的虯須大漢,兩手各執一隻西瓜大小的八楞紫金瓜。中間的兩人,一個是肉呼呼的胖子,一個是三十歲左右,手執一杆鉤鐮槍的錦衣壯年。這四人正是山陰武勝門的三個當家左刀客竇威、霹靂掌項平、惡麵神蔣立和化羽山莊的少莊主杜廉。
竇威等人背著杜伏心截殺楊氏雙俠未遂,因怕杜伏心知道了怪罪,不敢回化羽山莊,便藏身在林中商議對策。商議來商議去,幾人決定去左雲投奔萬氏五虎,想靠萬氏五虎之力,聯手除去楊嵩、東方一劍等人。當下四人走出林中,劫了四匹健馬,直往左雲趕來。不到一個時辰,來到萬氏五虎的住處。竇威上前扣開門,萬達親將四人迎進房中。落座之後,竇威先道明來意,隨後將昨晚截殺楊氏雙俠等人之事說了一遍,請萬達相助,想辦法除去楊氏雙俠等人。萬達滿口答應,說道:“想要除去他們還不容易,你們盡管放心,此事交給我了,我保證將他們料理也就是了!”竇威道:“楊嵩等人個個武功非凡,身手了得,尤其那個大胡子,更不好對付,萬兄切莫輕敵了,最好能多請些幫手才有把握。”萬達擺手道:“竇兄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量那楊嵩等人有多大能耐,竇兄不必多慮,走,咱們先喝酒去!”說著將四人引自高樓之上。
萬達做黑道生意十數年,所積資財甚厚,別的不說,隻家用廚子就雇了四人。這四個廚子個個技藝精湛,幹淨麻利,工夫不大,已將十碟八碗擺上桌來。萬達給竇威四人杯中斟滿了酒,說道:“別的事咱們暫且放下,先喝個痛快再說。”說完仰脖子先幹了一杯。竇威四人一夜未眠,再加上惡鬥之後又行了許多路程,又乏又累,早已是腹淨腸空,急不可耐了,當下也不客氣,各自端杯舉箸,大吃大喝起來。
他們這桌酒席乃是靠窗擺下,窗上雖然掛著紗簾,但仍可將大門外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幾人正飲之間,忽聽得馬蹄聲響,隻見一個和尚衣衫不整,風塵仆仆來到大門之外。萬達疑心大起,說道:“這人麵生,不知是什麽來路,走,咱們去看看。”幾人各拿了兵刃,走下樓來,萬達大喝一聲,當先越牆而出。
銅頭僧怔了一怔,打量了一番麵前幾人,抱拳說道:“請問哪位是萬達萬大爺?”萬達一拍胸脯道:“我就是,你找我嗎?”銅頭僧道:“正是!”又指著其他人道:“這幾位是……”萬達將四子及竇威等人的姓名說了,而後說道:“你這人好不囉嗦!你來我這裏究竟幹什麽?”銅頭僧歎了口氣,哭喪著臉道:“說起我的名字來,萬大爺未必知道,但提起懷仁鸚鵡山天花觀的秦宗慧、仇子野來,萬大爺一定不陌生吧?”
萬達一怔,聲音頓時緩和了許多,說道:“我與天花觀的二道乃是多年好友,你提他二人作甚?”銅頭僧道:“小僧名叫銅頭僧,乃是僥幸從天花觀逃出來的。”萬達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天花觀到底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銅頭僧長歎了口氣,遂將天花觀遭遇突襲之事說了。
萬達不由大驚失色,忙追問道:“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秦、仇二道又怎樣了?”銅頭僧道:“當那幫人破門而入時,我因離得較遠,搶先了一步逃走,才沒被他們抓住。至於秦、仇二人結果怎樣,我也不得而知,想來必是凶多吉少。”
竇威忽然心念一動,問道:“突襲天花觀的共有多少人?”銅頭僧道:“連男帶女足有十五六人之多。”竇威道:“那你可看到他們當中有兩個臉色一黑一白手使燕子鐺的人?”銅頭僧稍稍回憶了一下,說道:“你說的這兩人我沒注意,但其中一個和尚和一個大胡子的漢子我印象挺深刻。”項平、蔣立、杜廉三人大感詫異,同聲說道:“原來突襲天花觀的人竟是楊嵩他們!”竇威喃喃道:“楊嵩有大胡子他們幫忙,想要殺他們可是不容易了!”蔣立說道:“老大,這樣說來,難道咱們隻有作罷了不成?”
竇威沒有言語,轉麵對萬達說道:“天花觀遭突襲,看來絕非偶然!以我推測,楊嵩等人定是應朋友之邀,特來朔州幫助查訪少年失蹤之事的。如今你們行藏已經敗露,後果可不堪設想啊!再說秦、仇二道既被他們纏住,幾無脫身可能,他二人若被生擒,必將把你們供出,若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今日不來,明日準到,萬兄可不能不防啊!”
萬達的臉色本來很凝重,可聽了竇威的話後,竟然一下變得平和自信起來。他眯縫著雙眼,嘿嘿笑道:“他們不來則罷,若是到來,我管叫他們有來無回!”竇威道:“不知萬兄有何妙計?”萬達道:“妙計到不敢當,不過要對付楊嵩他們,倒可一試。”竇威道:“萬兄計將安出?”萬達一指身後高樓,說道:“我的主意就在此樓之上!竇威道:“不知此樓有何名堂?”萬達道:“你們且隨我上樓來看!”
幾人來到樓上,萬達說道:“此樓叫做摘星樓,共有七層,乃是我特意請能工巧匠而造,其中設有消息埋伏,敵人一入七樓,隻要按動消息,就會把他們困在裏麵。”說著,走到牆壁上掛的一幅古畫前,掀開古畫,用手擊了三下牆壁,隻聽哢叭一聲,牆壁上立時出現了一道暗門。萬達領幾人進了暗門,沿階往下而行,不一時又見一重小門,萬達手按機括,暗門打開,出得門來一看,原來已置身一間地下密室之中。
萬達道:“摘星樓的總機括便藏在這裏,敵人一旦進了七樓中心地帶後,密室中的雲牌便會自動報警,咱們見到報警後立刻將總機括關閉,敵人便會困在樓中,那時他們縱有天大本事也插翅難逃!”竇威等人聽了,心中大喜,不絕口的連聲稱讚。
項平道:“主意倒是不錯,可是怎麽才能把他們引進樓中呢?”銅頭僧轉了轉眼珠道:“這還不好辦,咱們一見他們到來,隻要預先在樓上高喊幾聲救命,然後迅速撤離到此屋之中即可。那幫人既為失蹤少年而來,必然關心少年動靜,聽到救命之聲,必會到樓上查看,如此一來,豈不是就可以把他們困住了!”眾人皆道是個好主意。當下萬達先把家眷仆役藏到密室之中,然後敞開院門,回到樓上,幾人一邊吃喝閑談,一邊觀察門外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