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蓮藕難得郎中薦藥 書生意氣水上同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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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英五人一路快馬疾馳,五日之後,來至江都地界。五人進了揚州城中,找了一個茶攤喝了兩杯茶,付了銀錢後,金英問道:“掌櫃的,此去姑蘇要多少時候?”掌櫃的道:“走水路的話,隻需半日;走旱路的話,須得一天。”金英聽了,便不猶豫,當即決定從水路進發。
    五人離了茶攤,換下改扮的衣裝,恢複本來麵目,匆匆來到碼頭,隻見水麵上船隻往來穿梭,客人如織,喧喧嚷嚷,好不熱鬧。五人上了一艘大船,先將馬匹牽到後艙底層添草料喂上,之後回到中艙坐定。船家升了風帆,便欲起航。忽聽有人喊道:“船家,你的船要開到哪裏,我要搭船。”船家道:“我的船是開往姑蘇錢塘的,公子若是去得,那就趕快上來吧!”
    金英等人開窗看去,隻見一人正大踏步走上船來。隻見他約莫二十七八歲上下年紀,頭戴青巾,身著藍衫,腰懸長劍,生得貌清骨秀,氣朗神足。這人走進艙中,打量一下金英等人,抱拳說道:“在下能與幾位同舟共濟,幸會!幸會!”金英忙還禮道:“我等能與兄台同行,亦覺榮幸。外鄉人地理生疏,還望多加關照。”那人笑道:“好說!好說!諸位但有用得著之處,在下定當全力相助。”
    金英見他舉止文雅,眼光和善,毫無一點做作猥瑣之態,遂放下芥蒂之心,主動與他搭訕道:“不敢動問兄台尊姓大名,是這本地人嗎?”那人道:“在下姓謝,名芳塵,正是這江都人氏。請問兄台尊姓?”金英道:“在下姓金名英,祖籍北地朔州。“接著又把鍾鈺四人一一做了介紹。
    謝芳塵問道:“幾位欲往姑蘇還是錢塘?”金英道:“去往姑蘇。”謝芳塵道:“是走親訪友,還是專為遊玩的?”金英略一沉吟道:“實不相瞞,我們此來乃是特為到姑蘇拜訪一位鼎鼎大名的武林人物。”謝芳塵道:“姑蘇一帶最有名的武林人物莫過於白重恩白大俠了,幾位拜訪的莫不是他嗎?”金英道:“謝兄所言不差,我們拜訪的正是白大俠。”謝芳塵聽了,不禁哈哈笑道:“這可真是太巧了,我此番也正是要去往白大俠家。”金英錯愕道:“那可真是太巧了。謝兄莫非與白大俠相熟嗎?”謝芳塵道:“我與白大俠的兒子白幽燕相交甚厚,每年都要走動幾回。”金英麵露喜色道:“如此說來,我們當真是遇到了貴人。有謝兄一路引領,也省得我們再向人打聽白大俠的住處了!”
    謝芳塵道:“原來你們是慕名而來?”金英道:“我們與白大俠素不相識,此番乃是獨臂酒丐鍾離魅前輩引薦來的。”謝芳塵詫異道:“那獨臂酒丐鍾離魅的大名在武林中可是響當當的,他與白大俠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金英道:“正因如此,鍾離前輩才叫我們來拜訪白大俠。”謝芳塵問道:“不知你們見白大俠為了何事?”楊俊接話道:“我有個妹妹患了惑症,郎中診過病後,說是急需一隻七色蓮藕作藥引子方能醫得,因北方不好購買,才攜鍾離前輩書信特來白大俠家求取的。”
    謝芳塵點了點頭,忽然歎了口氣道:“幾位有所不知,白大俠已於半年前過世了!”金英五人聽了皆是愕然,紛紛說道:“怎麽,白大俠竟然不在了?他最多才不過五十歲,怎麽說不在就不在了呢?莫非他突然遇到了什麽不測嗎?”謝芳塵道:“白大俠跟錢塘鳳九州在西湖棲霞嶺決鬥,拚個兩敗俱傷,兩人都在同一日死了!”
    金英五人聽了,更是驚異,說道:“據說姑蘇白與錢塘鳳的關係一直很好,卻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仇敵?”謝芳塵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甚是複雜,個中情由我也不曉得。”五人聽他話中之意,知道其中必有隱情,便不再多問。
    謝芳塵道:“白大俠不在了也沒關係,等到了姑蘇,我陪你們去見幽燕,他見到鍾離前輩的信同樣會把蓮藕給你們的。”金英道:“如此就有勞謝兄了!“
    船行好快,未牌時分,已泊在姑蘇碼頭,船家搭上跳板,六人出艙上岸。金英拿出銀兩,付了六分船資,謝芳塵也不謙讓,任由船家收了銀子。
    幾人離開碼頭,徑自走進姑蘇城中。但見房屋建築精致,格調清新,別具風貌。正街甚是寬廣,兩邊百肆雜陳,街道全以五色石子鋪成,斑斕可愛。市民所居內外遍植楊柳梧桐,處處綠蔭掩映,翠色醉人。金英五人盡管都是粗豪漢子,但看了姑蘇城的精神風韻,也覺得別有一種賞心之境。
    謝芳塵邊往前走邊向五人介紹了些姑蘇的風景名勝,說道:“你們有事在身,不得閑暇,否則我非領你們好好逛逛不可!”五人抱憾道:“此次是絕沒有空閑了,日後若有機會定當來江南好生玩上一回。”
    往前又走了一程,忽見不遠處吵吵鬧鬧,圍著一大群人。幾人覺得奇怪,忙走到近前,踮腳往裏觀看。隻見場中站著一個綠衣少女和一個身背包裹白發銀須的老頭,二人旁邊立著一匹桃紅色的健馬。那少女約有十七八歲,生得甚是清秀可愛。隻見少女一邊揚起手中的劍鞘敲打著老頭的後背,一邊厲聲罵道:“我打死你這個偷馬賊,我打死你這個老烏龜!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那老頭哆哆嗦嗦,樣子甚是可憐,不停地哀求道:“姑娘,我對天發誓,絕沒有偷你的馬,你定是認錯人了!姑娘,求求你,高抬貴手,饒了我吧!”他嘴裏說話,身子卻一動不動,顯是被那少女點了麻穴。
    綠衣少女氣憤已極,不論老頭如何哀求,隻是充耳不聞,仍不斷敲打著老頭的後背,斥道:“我明明親眼見你偷了我的馬,你竟然還敢抵賴,看我不打死你!”出手愈來愈重,直將老頭打的痛不可耐,叫苦連天。圍觀眾人有些看不過眼的,紛紛低聲說道:“這老頭都七八十歲了,馬都騎不了,那還有精神去偷,小姑娘真不講理!”“我看這小姑娘是叫他家大人給寵壞了,實在是太野蠻太刁鑽了,他這樣欺負手無寸鐵的老人,一定會遭報應的!”綠衣少女惡狠狠地掃視了一眼圍觀眾人,哼了一聲,手上敲打老頭的劍鞘不由得又加重了幾分。那老頭忍受不住,不禁放聲哭道:“老天啊,我前輩子究竟做了什麽孽,竟然無緣無故的遭到著小丫頭的毒打,我的命可真苦啊!姑娘,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手上再使點勁,幹脆打死我算了!”
    正是:世間多有不平事,自有人來論短長。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