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頭的歲數比雲卷城大一些，不喜歡修煉，一心沉迷於丹道，修為多年之前便停滯在了化海境初期。
    他本來不是雙星峰的修士，後來對陰陽澗的靈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才搬到了此地。
    搬來此地之後，這進出日星峰的事情也歸他管了，不過他卻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此事，也沒有心思過問此事。
    雙星峰的弟子都懂規矩，修為不夠的，沒事不會往日星峰跑，有事也會先向宗務閣稟報，再由宗務閣傳達到日星峰。
    即使有些時候有弟子因為特殊情況破壞了規矩，那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雖然看上去很不負責任，但藥老頭在另一方麵卻為宗門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潛心鑽研陰陽澗的陰陽二氣，終於在數年前，煉出了對新弟子破開八門有很大幫助的‘破門丹’。
    ‘破門丹’一出，不僅大大提升了新弟子的修行速度，也增加了他們進入吞鯨境的幾率。
    每月都需要給煉體境弟子提供一枚‘破門丹’。
    整個浩然正氣宗的‘破門丹’都由他負責，需求量龐大，任務繁重，於是他便以此為借口拒絕了宗門的其他任務，一心埋頭在了這座閣樓之中。
    二人登上了閣樓的第三層，隨即一尊蒸騰著熱氣的龐大丹爐便映入了他們的眼中。
    爐火熊熊，藥香撲鼻，隻聞了一口，莊羽便感覺渾身都輕鬆了幾分。
    丹爐的前方，一個胖老頭正悠閑地躺在搖椅上假寐。
    在他的旁邊有一張小桌，小桌上還擺著幾盤小菜和一壺老酒。
    酒足飯飽的老頭顯然很懂得享受生活。
    雲思雨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靜聲的動作，示意莊羽不要說話。
    莊羽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照做了。
    隨後就見雲思雨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老頭旁邊，然後‘啪’地一巴掌拍在了胖老頭的肚子之上。
    圓滾滾的肚子抖了兩抖，胖老頭陡然驚醒，嚇得一抽，“撲通”一聲便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摔立刻讓胖老頭的酒醒了幾分。
    他看上去雖然年老，但身體卻相當不錯，一軲轆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雲思雨見狀，立刻上前揪住了他的胡子。
    “好啊！藥老頭，有好吃的都不叫我，我今天非要把你剩的這幾根胡須都給拔光了！”
    胖老頭頓時疼的臉皮一陣抽搐，酒意又醒了幾分，連忙開口道：“小丫頭，快放開！快放開！你再不放開，老夫最後這幾根胡子都快被你拔光了。”
    雲思雨嘟著小嘴，並不聽老頭的求饒，手上反而又加大了幾分力氣。
    她這一用力，立刻便將胖老頭的嘴都給扯歪了。
    “小祖宗唉，折騰我這個老家夥幹什麽。疼！疼！疼！”
    胖老頭趕緊握住雲思雨的手腕，以避免雲思雨太過用力，真把自己的胡子給扯掉了。
    “放開你也可以，你得先答應我幾件事。”
    “好好好！我答應了，你快放開。”
    雲思雨滿意一笑，這才放過了胖老頭的胡子。
    胖老頭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然後又一屁股坐回了躺椅上，“說吧，你這小丫頭又跑到我這裏作甚？有好事你可不來我這裏。”
    雲思雨轉身拿起桌上的酒壺，壺蓋一擰，咕咚咕咚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一口老酒下肚，頓時辣得連連吐舌。
    “胖老頭，你這什麽破酒，也太難喝了。”
    她臉頰泛紅，說完便抓起盤中的靈豆，往口中扔了幾顆。
    老頭也不責怪她沒禮貌，對於她這樣的頑皮行為顯然早就習慣了。
    “你這丫頭，自己說說在我這裏吃了多少好東西，清蒸火眼金睛獸，紅燒龍須鱉，水煮鐵甲魚…難吃你還沒事就往這裏跑！”
    “不就吃你點東西嘛！看你這都小氣成了啥樣子。”
    胖老頭無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雲思雨嘻嘻一笑，又向口中扔了幾顆靈豆後道：“好吧，反正剛才你已經答應了，我這第一件事就是以後有好吃的一定要叫上我。”
    老頭把眼睛一眯，搖晃著躺椅悠悠然道：“好好好，反正答不答應都一樣，那次你不是像聞見腥的饞貓自己就來了。”
    “說吧，還有什麽？你帶個小屁孩來，不是也是來蹭吃蹭喝的吧？”胖老頭道，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恭敬站在一旁的莊羽。
    “弟子尹羽，拜見前輩。”莊羽連忙上前見禮。
    胖老頭隻是嗯了一聲，沒有多少感情，也沒有對待雲思雨時的隨和。
    雲思雨介紹道：“藥老頭，這是我爹剛收的弟子，我也剛收他做了小弟，他想在陰陽澗修煉，我們這是過來給你打聲招呼的。”
    老頭聞言，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道：“既然是卷城的弟子，又是思雨收的小弟，這個麵子老夫自然是要給的。陰陽澗你就別去了，來這裏給老夫當藥童吧。”
    “當藥童？”莊羽愣了一下，一看藥老頭臉上的表情，頓時便生出了警惕。
    藥老頭嘴角一咧道：“你來給老夫當藥童，老夫每月給你五枚破門丹。破門丹是利用陰陽澗的霧氣煉製成的丹藥，吞服它修煉可比你去陰陽澗強多了。一枚破門丹可以抵得上你們這些煉體境弟子一個月的苦修。”
    ‘一個月苦修？五枚破門丹？’
    藥老頭的話對莊羽產生了巨大的誘惑，他答應的話語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但下一刻又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便迅速壓下了心中的衝動。
    “當您老的藥童需要做什麽？”莊羽小心開口問道。
    藥老頭淡淡一笑道：“也沒有什麽困難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任務很簡單，隻需要你每月來幫我試一枚新煉製的丹藥即可，嘿嘿嘿……”
    看著他的笑容，莊羽頓時感覺背脊一陣發涼，汗毛都立了起來。
    ‘果然沒有白來的好處。’
    ‘新丹藥雖然根據配方便能大概知道藥效，但誰也不能保證就和預想的一模一樣，萬一出現差錯，那是會死人的。’
    ‘修煉的速度固然重要，可如果因此而隕落的話，那就太不劃算了。’
    莊羽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事實也和他的擔心差不多。
    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懷揣著激動無比的心情接下過這份任務，可最後卻沒有一個人能幹上三個月。
    嚐試過這個工作的那些弟子，雖然都沒有死，但每一個人都留下了不輕的傷勢。
    離開之後，他們都會用魔鬼來形容這個老頭。
    雲思雨自然知道這些，當即怒道：“死老頭！你是想謀殺我這個小師弟嗎？”
    胖老頭一臉風輕雲淡道：“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有付出才會有收獲，風險越大，收益才會越大。”
    “放心，每次試藥之前老夫都會將丹藥給稀釋一下的，保證不會危及他的性命，也不會影響他的修行。”
    說完，藥老頭又轉向莊羽道：“有了老夫的丹藥，你絕對能在一年之內突破煉體境。嘿嘿……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千萬不要錯過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雲思雨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莊羽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快速提升修為，藥老頭提出的條件太具有誘惑力了。
    他很想答應，但又信不過對方，頓時陷入了猶豫不決之中。
    ‘如果真的不影響修行，不危及性命，吃些苦頭倒也不算什麽。但看這老頭的表情，明顯很不靠譜啊。’
    ‘不過我是雲卷城的弟子，看在雲卷城的麵上，他應該也不敢對我亂來吧？’
    ‘不！這樣還是不保險。’
    遲疑了一會兒後，莊羽這才開口道：“前輩，請恕晚輩有些無禮了。如果您老願對天發誓，保證不會危及晚輩的性命和修行的話，晚輩願意來給您當藥童。”
    凡人發誓，張口就來，根本不用擔心會應驗。
    但修道之人發誓，卻與凡人大不相同。
    他們的誓言會和天道形成莫名的聯係，如果違反，必遭天譴。
    為了一個藥童起誓，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莊羽也沒抱任何希望，更是已經準備好麵對對方的怒火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藥老頭卻沒有生氣。
    估計也知道自己的口碑不太好，藥老頭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信不過我嗎？你可以問問思雨，老夫是很有信譽的。”
    莊羽並不去看雲思雨，隻是緊盯著藥老頭。
    藥老頭見狀，嘿嘿幹笑兩聲道：“你這小娃娃，還真是謹慎。好好好！老夫對天發誓便是。”
    “今日老夫在此立誓，隻要你願意給老夫當藥童，願意為老夫試藥，老夫便每月給你五枚破門丹，並且保證不危及你的性命和修行。若違此誓，但叫老夫的靈力修為，從此再也不能精進半點。”
    誓言說完，藥老頭又擺出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看向莊羽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莊羽眉頭微皺，並沒有立刻回答，誓言中的‘靈力修為’四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通常直接說修為即可，這老家夥為什麽要刻意強調靈力修為，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一個被叫做丹癡的人，靈力修為對他來說可能並沒有那麽重要，他更在意的可能是煉丹術。’
    ‘我還需要一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