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聽法會結束，莊羽收獲不小，也決定去借閱一下《金針刺穴》的典籍。
    李問道離開了，足尖點地，長袖一舞，如謫仙般飄然而去，不一會兒後落在了十幾裏外的一棵巨鬆之上。
    降落在巨鬆之上的他盤膝而坐，翻手取出了一個酒壺。
    扒開壺塞，‘咕咚咚’灌下幾口烈酒，李問道‘鏘’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望向了遠處天際那抹鮮紅如血的旭陽和滾滾而來的煙雲。
    蒼山白雲。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一個青年，反而更像是一位閱盡了滄桑的老者。
    李問道彈劍爾歌，歌曰：“呼！日出於東山兮，何落於西？雲卷於周天兮，何為而不墜？道生之萬物兮，何法以長存？陰陽之交泰兮，何因以相容？四象之各名兮，何度可為分？天地之上下兮，何距可為丈？年歲之論轉兮，何以春秋變……”
    歌聲空靈出塵，悠悠然回蕩於群山之間。
    這是一個萬物複蘇的清晨，新鮮而濕潤的空氣沁人心脾。
    蒼山雲霧形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被露水點染的青草正默默抽出新鮮的嫩芽。
    長滿了如鋼針一般葉子的青鬆不斷抖落身上的珍珠。
    正在奔騰忙碌著一天生活的栗鼠停下動作，豎起了耳朵。
    這一日清晨，李問道一曲問道劍歌悄然突破到了化海境。
    莊羽和錢小明、張力共同離去，他們打算先去宗務閣把破門丹領取了，然後再買幾塊玄鐵板，最後再去借《金針刺穴》的典籍。
    三人向宗務閣走去。
    一路之上莊羽都有些心不在焉，他還在想著李問道的那句話。
    ‘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不可教也，亦不可學也。’
    錢小明和張力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還以為他被那些弟子的話刺激到了。
    “師弟，幹嘛呢？師弟！師弟！”
    錢小明兩次提高了聲音，莊羽這才從思索中回過了神來。
    “師弟，不用將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他們這是嫉妒你。”
    莊羽微笑搖頭，隨後便把自己的困惑給說了出來。
    “李師兄說‘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不可教也，亦不可學也’，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錢小明道：“嗐！像李師兄這等高深莫測的人物，說的話又且是你我這樣的煉體境能弄懂的。李師兄這種天才啥事幹不成，坐著都能升仙，當然不用教，不用學啦”
    張力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種話也隻有你這種腦袋裏少了一根筋的人才說得出來。我猜李師兄的意思是，修道一途不是不可教，而是不能隻依靠別人的傳授，還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也不是不可以學習，而是還要自己多加思考。”
    莊羽點頭，覺得頗有道理，但心中卻隱隱覺得李問道並不是這個意思。
    就在他們三人談論之時，幾個原本應該在他們身後的弟子，卻突然加速追上了他們。
    這些人中有人露出了嘲諷的眼神，有人滿臉地不屑，更有甚者還惡語相向。
    “什麽東西，居然靠博取同情成為峰主弟子，呸！”
    “這種人就不應該來我們浩然正氣宗。”
    “你看他那廢物樣子。”
    “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手段把峰主給騙了的？”
    “可能有什麽背景吧！”
    “背景？嗬，他不是說了嗎，是因為遭遇了滅門，然後才被峰主救回來的。峰主是因為同情他才收他做了弟子。”
    “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要不是全家死絕，他怎麽可能會被峰主收入門下，我估計此刻他應該正在暗自高興吧。”
    “不會吧，你是說他正在心裏慶幸自己死了全家。”
    “你別看什麽家人，相比於能成為峰主弟子和有機會修仙來說，他可能真會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話語一字一句落入耳中，莊羽卻並沒有怒火，他也沒有心思去和這些人計較什麽。
    對他來說，和這些人計較等於是在浪費時間，相比於他的那些仇人，這些新弟子和螻蟻並沒有什麽區別，他不想把情緒和心思捆鎖在這種人身上。
    莊羽不計較，旁邊的錢小明卻是聽得火大，暴脾氣一下被點燃了，指著對麵一群人就破口大罵道：“你大爺的！關你們鳥事，有本事你們也成為峰主弟子啊！”
    莊羽連忙拉住錢小明，錢小明能為他出頭，他心中是深為感動的，但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錢小明和這群人不和。
    趙龍反唇相譏道：“錢小明啊，錢小明，我看你也就這點出息罷了。給你句忠告吧，和廢物、無恥的人在一起可是會被傳染的。”
    話音一落，一群人頓時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錢小明的火氣再也壓製不住了，袖子一擼，就欲衝上去和這群人幹架。
    還好張力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
    “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隻有沒有本事的人才會耍嘴皮子。”
    錢小明聞言，這才稍微壓下了幾分心中的怒火。
    趙龍不屑道：“張力，你說我們隻會耍嘴皮子，沒本事。好啊！那我們兩撥人就比試比試如何？”
    張力皺眉，沒有回答。
    “不敢嗎？不敢的話就不要耍嘴皮子。”趙龍冷笑，將張力的嘲諷原封不動地奉送了回來。
    這句話激起了張力心中的戰意，雖然明知道打不贏趙龍，還是立刻將目光轉向了錢小明和莊羽。
    這個時候莊羽也不可能認慫，別人都為自己出頭了，自己怎麽還可以龜縮起來，於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錢曉明同樣點頭。
    張力見狀，果斷將頭顱轉回去道：“怎麽個比法？”
    趙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三局兩勝，你們出三人，我們這邊出三人，賭三顆破門丹。”
    今天是領取破門丹的日子，破門丹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一顆破門丹足以抵得上一個月的修行。
    ‘好歹毒！這是想破壞我們的修行，截斷我們的後路呀。’張力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趙龍哈哈大笑道：“我就說會傳染嘛，和懦夫在一起就會變成懦夫，和廢物在一起就會變成廢物。”
    其他弟子一聽，也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嘲諷。
    莊羽眉頭一皺，上前一步道：“這個賭約我們應下了，你會為你的猖狂付出代價的！”
    趙龍麵不改色，依然狂傲地大笑著，一邊大笑還一邊拍手，在他看來自己的計策已經得逞了。
    他對自己一方的實力有著充分的信心。
    這批新弟子中，實力最強的就是他，排在第二的是張力，但張力和他相比還差了一大截。
    然後是柳乘風、錢小明、周化雨。
    至於說莊羽嘛，那還不被他放在眼裏。
    柳乘風和周化雨都是和他一夥的，對上莊羽他們擁有絕對的優勢。
    到時候擊敗莊羽，他們既可以獲得破門丹，還可以打擊三人。
    尤其是莊羽，一旦擊敗了莊羽，消息傳到峰主的耳中，說不定峰主就會收他為弟子。
    ‘峰主，你選錯了！我會讓你看看誰才是最優秀的！’
    “好好好！不愧是峰主弟子，果然有魄力，一會兒領了破門丹比武場見！”趙龍一甩衣袖，說完便領著一群人轉身走了。
    錢小明和張力見莊羽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都覺得他有些衝動。
    張力道：“師弟，其實有的時候有些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莊羽怎麽可能因為幾句話就衝動，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師兄放心，我有萬全之策，即使是輸了也不打緊，我在藥老頭那裏當藥童，每個月還可以領幾顆破門丹。”
    張力臉色一板道：“你是認為我舍不得那顆破門丹嗎？我是覺得明明沒有必要，為什麽還要白送給趙龍他們。”
    莊羽聞言，知道張力這是誤會了自己，連忙換個話題道：“你們覺得趙龍他們會派誰出場。”
    錢小明道：“趙龍肯定是要出場的，其餘兩人，一個應該是柳乘風，另一個應該是周化雨。”
    張力道：“我和趙龍交過手，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錢師弟也打不過柳乘風，我們沒有勝算，即使是周化雨，也不是好對付的。”
    錢小明點頭，認同了張力的說法。
    莊羽也是這麽認為的，張力之前便和他說過這些新弟子的實力和關係，想推測出趙龍一方的出場人選並不困難。
    他淡淡一笑看了看二人，反問道：“我們為什麽要按照這樣排兵布陣？”
    二人聞言頓時一愣。
    “不然怎麽排兵布陣啊？”錢小明開口問道。
    莊羽道：“二位師兄可曾聽過一個關於賽馬的故事？”
    二人撓頭，滿臉的不解。
    莊羽會心一笑，看向了錢小明：“錢師兄對周化雨可有勝算？”
    錢小明點頭，“應該沒什麽問題。”
    莊羽又轉向張力道：“張師兄對上柳乘風可有勝算？”
    “有七成把握。”張力也點了點頭。
    莊羽笑而不語。
    錢小明和張力都是一驚。
    “這樣重新一排，三局兩勝，我們且不是贏定了。”
    一想到馬上會有一顆破門丹到手，三人都經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沒消片刻，他們又是一驚。
    “我們對上柳乘風和周化雨，那且不是說師弟你就要對上趙龍了。”
    張力擔心道，“師弟，趙龍心狠手辣，可不是善茬子啊。而且這個計策最多用一局，一局過後他們立馬也會意識到排序的重要性。”
    莊羽嘴角一列，笑得更加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