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唇槍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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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由下令到搭橋完成不過瞬息之間,高覽是喜好兵事之人,竟看得興高采烈中途並未阻止。而蹇碩一方有很多人都覺得高覽技窮,竟為自己很快能脫離險境暗暗得意起來。
    待得搭橋完畢,高覽讚道:“好妙的陣法!”
    接著依舊用剛才那麵紅旗右手高高舉起,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這一動作被蹇碩完全看在眼中卻又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命令發出後,穀口早已準備好提前浸了油的滾木樹枝紛紛點燃落下。隨著一陣巨響,在原本三米高的石牆上有加了兩米的火牆!底下那些準備借助盾橋翻越的人們慌亂中也隻能各自退回,而建立盾橋的三十六名兵士卻哪裏受得了如此大火勢的烘烤!紛紛丟下盾牌拚命逃離火勢,這火勢之大將那些丟棄散亂的盾牌和串聯它們的麻繩瞬間燃成了一片,逃離的甲士中多人的發須都被燃去大半!
    高覽站於高處,左手持小旗高舉往前一伸。兩側提前埋伏好的數十名弓箭手皆奔到崖邊各個將弓弦拉滿,隻要一聲令下,這數十枝利箭便可如簇雨般砸下,保管拿下幾十條性命。這種用強弓射出又借助地勢高度射下的箭縱使身手再敏捷也難以躲過。
    這是那一番行動後壓倒駱駝的稻草,弓弩手的出現無疑讓蹇碩隊伍裏的眾人鬥誌皆是到達了低穀。因為由一開始的唇槍相擊,一直到現在,鬥智鬥力,自己一方總是被壓著打,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士兵們從來都不是一個整體,他們各有各的心思,隻要有一部分人心中有了對死亡的恐懼,這種恐懼便會傳播。蹇碩軍中逐漸躁動起來。
    我伏在出穀口的草叢中望向旁邊的曹洪,一向愛打趣吹牛看似什麽都不在乎的曹洪這時候竟然出奇的認真的盯著眼前的一切,麵容嚴肅,似乎入神了一般。
    我低聲對曹洪道:“這高覽對掌控士氣果然有一手,現在勝負的天平已經狠狠的傾斜到我們這邊了。”
    曹洪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耍賤罵混,出奇嚴肅的表情隻回了我一個嗯字。我隱隱感覺到旁邊這個在譙縣放蕩荒唐的少年,終於開始成長了。
    蹇碩的隊伍陣形開始有點散亂,被格擋在穀外的隊伍現在是群龍無首。起初還有幾個膽大的想著在周圍找點什麽有用的東西用來滅火,後來也都放棄了,畢竟這地方除了一些矮樹就是石頭。他們嚐試著用一些破布包裹著石頭往裏扔,想不到竟然助長了火勢,後來火勢更大,便是要接近也難了。隻能退後數十丈坐著,等待這邊的對壘結果,若是蹇碩一夥被完全殲滅,他們保準跑的比誰都快。之所以現在不跑,還是因為怕蹇碩萬一脫身,告到皇帝那裏,自己一夥終是小命難保,還要禍及家人。
    被困在穀內的人則更加悲觀。他們中本來隻有極少數是士兵,大都是享慣了福的內府宦官,平日裏哪個借著蹇碩的威名也作威作福!說起來都是蹇碩的兒子孫子,但這會心中卻都對蹇碩恨得牙癢癢!想著自己不知何時踩了狗屎,終究是跟錯了人枉送了性命!若不是他們中沒一個能主心頂事兒的,還得靠著蹇碩指揮脫難,他們恐怕早已撲上去把蹇碩分屍了。
    躁動之中第二輛馬車上有人打開窗戶想將頭伸出來觀望,伸出一半卻被旁邊的侍候宦官給按了進去。雖然沒有看清麵貌,但由那芊芊玉手和發飾可以看出車內定是個美人,卻不是幾天前撫琴的那位姑娘,不知她會是誰呢!
    被打成豬頭的張喜則表情最為複雜,他一邊有點幸災樂禍的覺得蹇碩你個老東西,終是惡人還有惡人磨!一邊卻又怕和蹇碩在此送了性命!所以臉上呈現出不知是喜是憂的奇怪表情。
    而蹇碩本人呢,此刻心中也是沒底。他不敢斷定對方是真的隻圖財,還是戲耍自己一番然後把自己殺掉。因為他這一生得罪的人太多,有無數的人都有殺他的理由。甚至說即使他真的被殺了,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殺自己的是誰!一向武藝高強沉穩自負頗有膽略的他,此刻也生出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恨起自己平日裏積德積得少了,沒得個善果。
    然而他終究是見過大世麵的,外表卻依然保持沉穩,似乎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此時眼盯著高覽,似乎要由對方的眼睛中看出點什麽東西,這東西或許就是生機。
    片刻的沉寂後,高覽終於說話了:“蹇總管,現在命懸一線,還貪戀身外之物嗎?我隻要你那四輛馬車的財務,不想傷及你們性命,總管最好盡快決斷。不然,時間長了我就算不下命令,也難保我手下的人手不會抖一下,他們可都是刀頭舔血的人,到時候一支箭出去了,保不齊別的箭會一起出去。這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在這種情況下,蹇碩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讓人看起來不寒而栗。似乎他已經想到了脫身之法,他緩緩道:“要這些財物也行,那讓我帶我的人走出穀去,財物全給你們留在這裏,我蹇碩也是個體恤下屬的人,並不想讓我的兒孫們在此白白送了性命。”蹇碩手下的人似乎都看到了生還的曙光,隻要蹇碩答應留財保命,那還有什麽不好辦的!
    高覽道:“不行!你們呆在原地不要動,派車夫將馬車趕出穀去即可。”
    蹇碩此時心中更印證了自己的正確,他起初也是怕對方會對自己一夥進行誅殺。但是在對方建立絕對優勢之後卻依然要給他們自行放棄財物的機會,蹇碩就已經開始懷疑對方由於某種原因不能殺他們,或者說不願意因為行動傷到某些人。但是對他來說即使把財物給對方,保命回去,在天子那邊自己依然是有罪的。
    他此時正是天子紅人,並不想因這件事而有損自己的仕途。他是個極為聰明的人,知道對方能在此處借著地利伏擊自己,人數必然不會很多,但心裏依然不能確定對方有多少人。於是他想出一個方法,就是自己主動提出把東西留下,讓自己過穀。如果對方同意,那說明對方有足夠應付自己當下這些人的能力。如果對方不同意,而要自己來取,那則說明對方失去了地利和自己硬碰硬便不占優勢。
    他此時望了望天,發現天陰的更重了。這時候要是再下一場雨,那麽勝算便完全在自己這邊了。然而他並不是一個會把命運交給上天的人。他開始調動士氣道:“你不讓我們出穀,難保你不會再拿走財物後再施殺手!”
    他剛說了這半句,跟隨他的那些人心態又發生了變化。對啊,既然願意放我們,為什麽不讓我們走後留下財物?想來一定是怕傷了財物,待取走後用火攻或者別的什麽把我們一網打盡!這時候有八成人有了這種想法,大家都看著蹇碩又重新團結起來。希望足智多謀的蹇總管能帶領大家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