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達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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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有熱度為什麽不蹭?機會稍瞬即逝。再不蹭,明天就沒了。再說了,出了事情也多個承擔的。”
袁術的頭稍稍轉過來打量我一番道:“蹭蹭別人的熱度或許可以,我袁公路的熱度不是誰都能蹭的。你若久在洛陽想必知道我們袁家,還敢來蹭?料來出身不小。”
我道:“我知道你們袁家四世三公勢力大,也知道袁紹袁術兄弟才氣大不好惹。可我也不是什麽寒門,我祖上是開國大將曹參,父輩也位列三公,誰蹭誰熱度還不一定呢。”
袁術聽說我是曹參後人頗感到意外,臉上泛起些許敬重之意道:“平陽侯之後,那自有不凡見識了。剛才多有得罪。不知令尊何人?”
我道:“我爹是太尉曹嵩,我叫曹操,大家都叫我阿瞞。”
袁術先是一愣,然後笑道:“嗬嗬,你這曹參之後怕也是蹭的吧。我隻知道曹嵩是曹騰的養子。那曹騰祖上是誰更是無籍可考。甭說曹參,你就是說曹劌的後人又有何不可呢。像你這樣的出身,天下讀書人見著都要繞著走,豈敢和我並排而跪。”
這袁術說話頗為傲慢,世家公子做派十足。我不禁有些惱火道:“世人皆言袁家二公子才華蓋世氣度不凡。今日得見,想不到也是庸庸碌碌的村野愚夫。且不論我祖上的真假,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大丈夫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靠的終是自己本事和才學,那高祖皇帝區區一泗水亭長,又是怎樣的出身?天下英雄竟敢小瞧了他不成!”我把小劉備的話拿來抵擋一番。
袁術道:“高皇帝天生異相,也是你能比的嗎?至於才學嘛,那可不是嘴上說說的東西。但凡出身寒門而有真才者,多有典籍存世,閣下著有什麽典籍呢?”
我將手中的卷軸遞給袁術道:“學以致用,我生平不著書立說。那些都是懷才不遇者幹的事情。這是我的策論,我才學怎麽樣一看便知。若看完還覺得我出身低賤不配為伍,我起身便走。你不識我的才華,我也未必將你放在眼裏。大家各行其道罷了。”
袁術想不到我有如此傲氣,可能同輩中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對他說話,讓他頗覺得新鮮。他眼睛一直盯著我,疑惑的接過去,緩緩展開,才將眼神由我收回到字上道:“這字倒是不錯,頗有些伯英(張芝,東漢書法家,草聖)先生的味道。”他這句一出,我也不得不大讚其為行家,對他在書法上的眼力有了幾分敬佩。也許是這筆字讓他大有好感,對我甚是鄙夷的袁術竟然細細讀閱起來。初時神色頗為凝重,而後麵容舒展開來,時而麵露喜色,時而低聲叫好。一篇千餘字的小文,他竟不由自主的叫了五六聲好。一遍看完後,他又從頭看了一遍。約莫過了一刻鍾,終於看完喜上眉梢卻又大感疑惑道:“這篇治國十三冊當真是你所做?”他一時忘形,聲音極大,弄的周圍無數人都瞧了過來。我稍加提醒後,對他道:“正是在下所做,還請袁公子指點。”
他壓低聲音道:“甚是奇怪!甚是奇怪!”
我道:“怎麽樣,寫的不好嗎?”
袁術收起了之前的狂傲之態,連連搖頭道:“不不不,寫得極好啊!才華橫溢,文筆斐然。將如今大漢國策之利弊分析的極為透徹,論證直切要害。頗有些法家韓非的風格,可謂是不世之才。我看當今朝廷之中有這份見識的怕也沒有幾個。隻是行文風格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我道:“什麽人?”
袁術道:“南陽許子將。”
我道:“袁兄當真見識不凡。不瞞你說,許劭正是在下的老師。”
袁術嘴裏喃喃道:“這就難怪,這就難怪……”他連連念叨幾聲後接著道,“許劭平生治學極嚴,看不上的學生一概不教。你即是許先生看中之人,想來必是不凡。難怪能寫出這樣的曠世奇文。”
我道:“袁兄過譽了。些許小才,和袁兄相比算不得什麽。我也是聽了你的‘諫誅宦官書’,對你其中的改革二十四條頗以為然,有英雄相惜之感,才敢拿我這‘治國十三冊’來蹭你的熱度。”
袁術道:“隻是……隻是……”
我道:“隻是什麽?”
袁術似頗有為難的道:“不瞞你說,我幼時也曾與族兄袁紹師從過許先生。按說我們也可算同門師兄弟了。有些話我原本不當講,隻是國難當頭便顧不得那許多了。”
他像是才打定注意般接著道:“恕在下直言,曹兄是宦官之後,與我等並不是一路人。如今天下之亂皆出於閹黨。若不將其誅殺殆盡,再好的政策也無法實施。而誅殺閹黨,隻怕曹兄狠不下這個心腸吧?若同為士人子弟,你我當可為知己。共同報效朝廷,可如今政途相左,又怎能不讓人惆悵啊。”
我道:“袁兄之言我不敢苟同,天下臣民莫不效忠天子,何談政途不一。我曹阿瞞祖上雖是宦官,可我為人秉持公心。並不仗著祖上的勢力欺負別人,也並不靠祖上謀取高官厚祿。甚至說連我也認為當今天下之弊政在於宦官弄權。可我並不認可你們的解決辦法。誅殺一說治標不治本,甚至連標都可能不治。袁兄是聰明人,你不妨想一想,宦官製度由來已久。盛世有,亂世也有,可為什麽一到亂世,大家就把責任推給宦官和女人呢?難道做為盛世的文帝景帝時候就不用宦官了嗎?使國家興旺的是製度,而不是人。製度好了,就能約束內臣和外臣,人人依法辦事天下才大治。不是殺掉誰,不殺掉誰就能解決的。”
袁術麵色發青,顯然認可我也有些道理。但依然頗有為難之色道:“宦官是要誅的,為公義為私仇都該如此,此為天下大勢也。曹兄若對此不以為然,還是不要為伍的好。”
我見他如此堅定,也不好再解釋什麽。於是道:“這件事可以先擱著。政策上你講你的,我講我的。最後還是看天子聽誰的。我呈上的這治國十三冊與你的政見也並無衝突,眼下何不多一個朋友呢?再說了,我這東西也讚成限製宦官權力,妥妥的將我祖父也給得罪了。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早讓他老人家給我把這冊子遞上去了,還用跑來跟你跪在這裏?”
袁術表情甚是為難,待要反駁卻不知說什麽好,也恐將我徹底得罪,於是道:“你要跪就跪著吧,待會若得天子召見,我隻說不認識你便是。”
我做了個鬼臉道:“隻要天子能召見就行,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袁術又好氣又好笑,終是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