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秋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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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李安在塘河上坐船的時候,在這個時間點,中秋詩會也是準備來到了高潮,在船上的一個房間內,一群美豔的女子在進行補妝,如果有經常逛青樓的公子哥在這裏就會發現,這一群女子是由香鸞院、伊人閣、醉生樓、紅塵館四大青樓的花魁領銜的,能在這裏的女子不是花魁就是各自青樓的紅牌,此時眾女正在談論著今晚的詩會。
    在這群女子中隨便挑出來一個放在普通的詩會或者文人聚會都能夠獨挑大梁,但是今天她們確實不行的,今天是中秋詩會,在船上有許多男性都是攜帶家眷或者女伴前來,例如張老就帶了自己的小妾,其他已經成家的男子基本也都帶了自己的妻妾,沒有成家的也有些人約了大家閨秀,在這種情況,這些青樓女子注定不會成為今晚的主角,但是也不妨礙她們討論自己心中所看重的才子。
    雖然今天她們來這邊表演是被一些商人聯合出資請來的,但是能被邀請本來就說明了她們的地位,所以即便隻是表演些歌舞,但是也足夠給眾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若是碰到自己鍾意的才子,或許後半夜會發生一些才子佳人一夜風流的戲碼,總之,來到這兒表演也可以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名氣和影響力。
    不多時,一名下人模樣打扮的人敲了敲了門進來後便通知一眾女子開始壓軸表演了,說是壓軸,其實不是最後一個節目,隻是放在中間部分承上啟下的,前半部主要是一些歌舞表演,後半部分除了歌舞表演之外,還有才子們寫詩,有的是以中秋為題,有的是為了博佳人歡心而寫。
    一場由四大花魁領銜的歌舞表演開始了,悠揚的琴聲加上琵琶等樂器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再加上一眾美貌女子那曼妙的舞姿讓現場的那些才子激動不已,這場表演稱的上是這次詩會目前以來最吸引在場的人目光的表演了,這場表演引得一些才子的詩性大發,為自己支持的花魁或紅牌寫下了一些詩句,引得旁人一陣羨慕。
    表演完畢之後,眾女回到了化妝的房間,在眾女當中人氣最高的應該還得算是伊人閣的李思琪,除了出眾的容貌以外,再加上她對外展示的性子有些跳脫,在男子看來算是熱情似火,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她天生媚體,她的一顰一笑,一個稍微略顯誘惑的動作就能讓大部分男人無法自拔,這也是其他花魁沒有的。
    此時的李思琪在房間內照著鏡子,正在查看自己的妝容是否需要補妝,她的丫環李妍也在看著她,然後開口說道:“小姐越來越漂亮了,你剛剛跳舞的時候,那王公子一直看著你,眼睛都沒眨一下。”
    李思琪打趣道:“你個小丫頭,我跳舞的時候,他們不看我看誰,倒是你為何隻看到了那王公子,按我所看到的有不少公子都看向了小姐我,你莫不是喜歡那王公子,這也難怪,畢竟他的才學在這寧波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小姐,妍兒沒騙你,是真的嘛,那個王公子就是一直盯著你嗎。”李妍紅著一張小臉抗議道。
    “你看著你這小臉紅的,要不是喜歡王公子,小臉怎麽會這麽紅呢,行了,我不會告訴王公子你喜歡他的。”李思琪繼續打趣道。
    “小姐,妍兒,妍兒才沒有呢。”李妍撅起小嘴轉過身去,決定先不理自家小姐了。
    李思琪從鏡子中看到李妍便說道:“也不知道是今夜這詩會的魁首會是那位公子,想那王公子...,妍兒你幹什麽,怎麽一提到王公子你就靠過來了。”
    “小姐,你別打趣妍兒了,繼續說王公子怎麽了。”
    “妍兒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首詩怎麽判定寫的好不好,誰比誰寫的好,都是不好評判的,不同人標準不一樣,而且題目不同,也不好比較,所以魁首倒是真不好評判,但是每次詩會都會有那麽幾首被大多數大家所認可的詩會流傳一段時間,這個倒是真的。”
    “啊,這樣的嗎,那小姐覺得那位公子的詩寫的最好。”
    “你這小丫頭就關心這些,也不關心你家小姐,王公子、李公子、趙公子這幾位寫的都還不錯,其他的公子就顯得差一些,如果要我來看的話,當屬你心心念念的王公子了,今天中秋節,以中秋為題,他這首中秋月下寫的挺好,整首詩雖寫的比較樸素,但是很容易讓人感受到詩中有種遺憾和感歎。也不知道王公子在感懷什麽。”
    “既然小姐說王公子寫的最好,那王公子就是魁首咯。”李妍高興的說道。
    “你呀,別到處亂說話,讓別人聽去,小姐我可就麻煩了。”
    與此同時,詩會的主座上,張老和秦老還有城主大人坐在主位上,旁邊還坐落著城裏大大小小的一些官員和文壇大家。
    張老開口說道:“諸位覺得今日的詩會有沒有那位後生的詩讓你們覺得還不錯的。”
    秦老此時開口道:“有些小輩寫的還是不錯,隻是要說目前最出眾的當是王寂的中秋月下。”
    城主也附和道:“確是如此。”
    “此夜十分滿,中秋萬古情。”
    “素娥應不老,蒼鬢可憐生。”
    “追想歡呼處,翻成歎息聲。”
    “悲歡人自爾,月是一般明。”
    “此詩雖無華麗的詞藻,卻也寫出了人們之間的悲歡離合的無奈歎息,也感懷自身的遺憾,隻是不知此子有何遺憾,不是有傳言將他說成是寧波第一才子嗎?”
    張老此時也說道:“現在的後生一個個多愁善感的,哪像我們那個時候”
    眾人紛紛大笑了起來。
    此時,隨著煙花在天空中轟鳴聲,漫天的煙花出現在眾人麵前,有些人已經開始注意到了煙花。
    主位上,張老問城主:“你莫非還安排了煙花表演?”
    “這倒是不曾安排,不知道是那家放的煙花。”
    “快看這煙花形成了詩”人群中有人說道。
    主位上的城主聽到了聲音便說道:“這放煙花之人倒是有趣,不來參加詩會,卻用煙花展示詩作,莫非是那家的才子看不起我們這詩會?”
    張老說道:“應該不會,莫不是不喜歡詩會的氣氛。”
    秦老說道:“不好說,也是有可能的,或許不想和人比較也說不定。”
    城主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且不論詩作的如何,就是這煙花也可以看看,我活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用煙花展示詩作的。”
    眾人紛紛附議,來到了船邊。
    李思琪也聽到外麵的動靜便讓李妍出去看看。
    李妍出去轉了一下,又在門口了喊道:“小姐,外麵有人在放煙花。”
    李思琪說道:“放煙花啊,你想看就去看吧。”
    李妍連忙道:“小姐,這煙花像是詩作。”
    “詩作,何人所作?寫的如何。”李思琪問道。
    “像是李家李安所作,好像是表達情意的詩。”
    李思琪聽到李安這個名字,心裏想著莫不是大人府上那位公子,隻是之前聽說人已瘋癲,前段時間才恢複正常,可也沒聽有什麽才名再傳出,未出事前,倒也有神童之名,如今莫不是才華又回來了,抱著這種想法,李思琪也來到了船邊。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院。”
    “將景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傷。”
    “李安送肖恬姑娘。”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李安送未婚妻孫雯妍。”
    煙花已經放過幾輪了,兩首詩作和作者已經被眼尖的人記錄了下來。
    此時的煙花還在繼續輪放,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孔明燈。
    張老看著這漫天的孔明燈對秦老說道:“你說這孔明燈是不是也是那小子的傑作?”
    “我估摸著是的,早就知道那小子不簡單,沒想得竟用一首詩一首詞表達自己的情意。”秦老說道。
    “你說這小子半個月前是不是和我們提過這兩個女子?”張老笑道。
    “好像是的,隻是沒想到這小子表達情感的方式這麽誇張,估計明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秦老感歎道。
    “你說這兩首詩是他自己寫的嗎?”
    “我覺得是,但是要是問他,估摸著他不會說實話,怕是還會說什麽聽遊方道人所吟。”
    “哦,此話怎講?”
    “是這樣的,之前他父親李貴不是想讓他讀書嗎,找學院的幾位先生吃飯,最後都以李安才學不顯,又沒有保送名額為由,然後李安這小子以自己腦子不清醒為由拒絕展示自己的才學,李貴就找李光遠要了那個保送名額,李安送李光遠出門的時候吟了一首詩吐露自己心中的抱負,然後去南院報道的時候,我和李安聊過,問及此事的時候,他說聽一遊方道人所吟,當時有感而發。”
    “那這小子當真是個妙人吧。”
    “就是不知道他這一出要幹什麽,他不是說要當個富貴閑人嗎,現在搞得全城轟動的,以後怕是不能低調了。”
    “也許吧,等明天有機會碰到這小子再問問。”
    兩人談論李安的時候,城主注意到了,便開口問道:“秦老,張老,你們可認得這放煙花和孔明燈的人。”
    秦老說道:“這人吧,你也認識,就是李府那個前段時間恢複正常的公子,就是李貴的兒子。”
    城主思索道:“李貴的兒子,就是那個被王家找人打傻的那個神童?”
    秦老笑道:“不錯,就是那個被打傻的神童。”
    城主又問道:“秦老,那這意思是這小子的才學又回來了?”
    張老接話道:“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說不定是花錢買的,也說不定是從那聽來的,不過不管是不是他自己所作,起碼,今日讓我們看到兩首好詩不是嗎。”
    城主說道:“那倒也是,不過此景也還是不錯的,估計花了不少錢,不過他老子有錢,倒也無所謂了,隻是這孔明燈不會落入山林引起火災吧。”
    這時候有人拿著一個孔明燈過來了。
    秦老看到這個孔明燈對城主說道:“應該不會,這孔明燈堅持不了那麽久,而且這風向應該也隻是將孔明燈吹向河中還有城中,這上麵似乎還做了一層防護,李安這小子做事倒也算是周全。”
    秦老這邊的談話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討論,隨著煙花和孔明燈的出現,李安、肖恬、孫雯妍三個名字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對於兩位女子的名字,在場的都有所耳聞,一位是前花魁,一位是孫氏布行孫家的大小姐。
    至於李安,在場除了少數的一部分人記得,其他人大多都隻是有印象,似乎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這也難怪,李安在神童的時候,在被人打傻的時候,都聽過這個名字,隻是幾年過去了,李安沒有出現在其他人的視野中,就算是恢複了,也隻有一部分人知道這個消息,所以李安這個名字讓大部分的人都在思索到底是誰。
    “李安此人可有人聽說過?”
    “有點印象,但是記不得了。”
    “好像是個神童?”
    “好像是個傻子?”
    “傻子,別開玩笑了,傻子能做出這等詩作,這等事情?”
    “我好像有印象。”
    “快說,快說。”
    “別急啊,我想想,到底在哪聽過呢,我想起來了,李家的公子李安。”
    “那個李家?”
    “就是那個家裏開商行的李家,不是有傳言他們是首富嗎?”
    “哦,那個李家啊,我也想起來了,李家公子李安兒時被傳神童之名,幾年前被一群混混打成重傷,傷愈後又變成了個傻子,前段時間聽說恢複正常了。”
    “這樣說來,莫非他的才華也回來了?”
    “不好說啊。”
    眾人麵麵相覷,對李安討論了起來,在場的人眾說紛紜。
    “李安可曾到場?”
    “不曾到場?”
    “如果有此才華,為何不來詩會一展身手?”
    “怕是不屑與人比較。”
    “這人也太狂吧。”
    “這人不應該這麽狂妄吧,李家有錢,說不定是花錢買的,討女子開心的。”
    “這也是有可能的。”
    “要說是他自己所作,我第一個不相信,雖說他有神童之名,但是畢竟才恢複,而且恢複之後也沒見有什麽才名傳出。”
    “而且他憑什麽看不起在場的才子,所以大概率還是花錢買的,畢竟家裏有錢,花點錢討女子開心也沒什麽。”
    “倒也正常,隻是此子仗著家裏有錢,如此胡作非為,是不把我們在場的人放在眼裏啊。”
    “要不我們明天去拜訪李家,邀請李安到天一園中飲酒作詩,這樣一來,我們這麽多人前去,他總不能不給麵子,如果他能做出好的詩作來,那我們便承認他的才學,若是他做不出來好的詩作,那麽就可以肯定,他是花錢買的,那我們也沒必要抓著別人不放,畢竟人家裏有錢,這種公子哥不花錢博美人開心,還有什麽能讓美人開心呢。”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道
    “但是如果他拒絕呢?”有人問道。
    “如果他拒絕那不就坐實了是花錢買的詩作嗎?既然是花錢買的,那大家就不用糾結了。”
    “那倒也是。”
    眾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又看起了歌舞表演,期間還有人不斷作詩。
    除了一些沉穩之人外,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將李安歸到了花錢買詩作的那種情況下,不過像秦老、張老這些對李安有所了解的人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有趣的是,那些青樓女子倒是沒幾個說李安花錢買詩的,她們談論起來都是說那兩位女子是多麽幸福,能碰到李安這麽好的男子。
    畫麵一轉,船上的一個房間內,秦老和張老坐在一起喝茶,他們還在討論一些關於詩會上出現的佳作,正在討論的時候,王寂和薛進帶著幾位才子登門拜訪。
    “拜見秦師,張師。”
    張老說道:“我可沒教過你們,你們稱呼我為張老就好。”
    秦老問王寂:“你們來這裏是要做什麽?”
    王寂說道:“秦師,是關於李家李安所作的那兩首而來。”
    秦老來了興趣說:“是想問我對這兩首的看法嗎?”
    王寂拱手道:“正是,請老師賜教。”
    秦老笑著道:“這兩首寫的自然是極好的,不比你作的詩差。”
    “秦師,外麵都在傳這是那李安花錢買的詩,就是為了討美人歡心的。”
    “你也是這麽認為。”
    “學生不敢,隻是學生覺得...”
    秦老臉色沉了下來打斷了王寂的話語怒喝道:“閉嘴,你有什麽好覺得的,你有什麽不敢的,被眾人追捧為寧波第一才子,你就覺得在這寧波城,年輕一代才子中別人都不如你,好的詩作都不是自己寫的,是花錢買的,我看你敢的很啊。”
    秦老的突然怒喝讓房間中瞬間安靜了下來,場內也是安靜了下來,王寂不太明白為什麽秦師發這麽大脾氣,連忙拱手道:“秦師,我...”
    秦老接著問道:“這種問題你覺得是你該問的,我知道不隻是你,還有跟著你的其他人,心裏都在想這兩首詩作都是那李安花錢買的對不對。”
    王寂說道:“弟子,弟子沒有。”
    秦老揮了揮手說:“行了,你們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但是你們不該有。”
    此話一出,眾人又繼續保持沉默。
    秦老說:“想不通為什麽不該有,我且問你,如果說那兩首詩寫的亂起八糟,毫無可取之處,甚至於看都看不下去,你還會有這種想法嗎?”
    秦老此話一出,王寂為首的眾人頓時明白秦老想說的,王寂行了一個弟子禮說道:“弟子明白了,弟子受教了。”
    秦老這時有露出了笑容問道:“你們之前可認識這李安,了解過這李安,可聽說過這李安品性如何,有可曾有過不好的評價,傳進你們耳中?”
    眾人皆是露出了羞愧的麵色。
    見眾人有了羞愧之意,秦老繼續說道:“各位,你們都是這次詩會的佼佼者,也是寧波城文壇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切忌不可隨意揣測他人,要記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與張老先前討論下你們所寫的詩作,都還不錯,王寂你這次的詩作倒是最為突出,其他也不要氣餒,總體來說你們都還不錯。”秦老又開始將和張老一起討論的評語說給眾人聽,眾人聽到讚賞也聽到了自己的不足,連忙道謝。
    “諸位,再看看李安所作的這兩首,你們覺得如何。”
    秦老的話剛說完,薛進便開口道:“多謝秦師的指點,學生收獲頗豐,說來心裏也有些懺愧,這兩首詩詞文采斐然,將愛慕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學生自愧不如,想起之前還懷疑這是買來的佳作,聽了秦師的一席話,方才醒悟過來,不該有這攀比之心,今日詩會能聽到這樣的佳作問世,實屬幸事。”
    秦老聽完這番話便對眾人說道:“這才是君子之風,這才是我輩學子該有的風範。”
    眾人紛紛道謝告別後離開。
    等到眾人離開,張老笑道:“老秦啊,你這有點小心眼了,李家那小子不過是拒絕你幾次,你就將他放在火上烤,今天這群小輩說的話也不知幾分真,要是因為你這番話讓這群小輩去找那小子的麻煩,被那小子知道,少不得要和你說道說道了。”
    “老張啊,你這就不對了,我隻是欣賞他的癡情,他既然想讓寧波城的人知道他對那兩位女子的愛慕之意,我順手幫一把,有何問題,他日見我,他還得好好謝謝我。”
    “你啊...”
    隨即兩人又聊了一會,喝了會茶,便尋著家眷回府去了。
    時間轉眼已到淩晨,這個時候的李安已經在床上摟著霈兒睡覺了,在夢中左手摟著恬兒,右手摟著妍兒睡覺,好不快活,就是不知道明天麵對自己帶來的影響會不會頭疼了。
    這個時間點的街道也已經冷靜了不少,隻剩下塘河上大大小小的畫舫還算燈火通明,那群才子約莫要開始風花雪月了。
    李思琪,這位伊人閣的花魁,按照常理來說此時應該在畫舫陪著一眾才子飲酒作樂,隻是今天的事情太多,早已沒了那種心情,便告罪一聲帶著丫環回了伊人閣。
    馬車上,李妍開口問道:“小姐,怎麽就回去了,不多留一會嗎?”
    “你個小丫頭,你是舍不得王公子嗎?”
    “妍兒才沒有呢,隻是覺得除了小姐,其他的花魁紅牌都在,我怕小姐的名氣會受到影響。”
    “哦,你什麽時候會擔心本小姐的名氣了?姑且就當你是擔心我,但是你家小姐差這點名氣嗎?不要多想,隻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對我衝擊有點大,我得回去好好捋捋,所以就提前離開了,另外詩會的後半夜無非就是一群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故事,你小姐我可不想跟那群才子風花雪月。”
    “小姐,其實王公子挺好的。”
    “啊,你這丫頭,要不改明兒我把你送給王公子?”
    “別啊小姐,妍兒是你的人,你不要送我走。”
    “那你還提不提王公子了。”
    “妍兒不提了,不提了。”
    “記住了,不許再提了。”
    “小姐,你說那位李公子所作的兩首詩是他自己寫的嗎?”
    “你怎麽關心這個,莫非你又喜歡那位李公子了?”
    李妍臉色一紅說道:“不是啦,我隻是覺得那位李公子好厲害,又是煙花,又是孔明燈,又是詩詞,明早估計整個寧波都知道他的事情了,那兩位姑娘好幸福啊,肖恬姐姐之前也是伊人閣的花魁,沒想能碰到這麽肯為她付出的男子。”
    李思琪道:“是啊,真羨慕她啊,這李公子確實是個癡情之人,這一晚上怕是花了不少錢。”
    “那小姐你說,這詩詞是不是那李公子自己所作呢?”
    “你覺得呢。”
    “我倒是希望是那位公子自己所作,但是吧,我聽人說他兒時被人傳為神童,後來又被人打成傻子,前段時間才恢複,應該沒有這等才華了吧,而且他家又是首富,我感覺像是買的。”李妍的話越到後麵聲音越小。
    “你個小丫頭,不要隨便去揣測別人,為什麽不能相信是人家李公子才華回來了,自己所作呢?不要因為人家家裏有錢,就想著是買的,你要想想,這寧波城能作出這等詩句的有幾個,能作出來的會為了錢去作嗎,還不如自己在詩會上寫出,增添自己的名氣呢。”
    “小姐說的有道理,那小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某一天,有位公子也會寫出這等詩詞給小姐你啊。”
    “我想,應該會有的吧。”
    “我也覺得有,小姐這麽漂亮,性格也好,這城裏沒有那個男人不喜歡小姐的,那李公子是沒見過小姐,不然今天說不定就是寫給小姐的了。”
    “你這丫頭又胡說些什麽。”李思琪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想,或許吧,大人的公子恢複了,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快履行與大人的約定了呢。
    在一路的嬉笑聲中,馬車停在了伊人閣前,伊人閣還是燈火通明,隻是比往常來說,冷清了不少,李思琪帶著李妍一路回到了房間。
    “妍兒,你先去睡吧。”
    “那小姐,你也注意休息啊。”
    李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李思琪坐在了古琴麵前,雙手撫琴,一首莫名的曲子響起,還在伊人閣的眾人陷入了一種對心愛之人的思念,又有著渴望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衝動,隨著曲子的演奏,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院。”
    “將景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傷。”
    “...”
    李妍此時還未入睡,聽到這首曲子和歌詞,眼框也有些模糊了,還在樓下喝酒的眾人不管是顧客還是陪客的青樓女子此時都安靜了下來,默默的聽著詞曲,
    一曲奏罷,有人問:“敢問思琪姑娘,此曲為何名。”
    一道魅惑的聲音傳出:“此曲名為鳳求凰,其詞取自今晚新出詩作,李府李安李公子所作。”
    “不知道這李安是誰。”
    “明日諸位自會知曉,你們未去詩會,怕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思琪姑娘說說唄。”
    “那好,那小女子便獻醜了,與大家說上一說今天最出風頭之人。”
    “好,思琪姑娘快說吧。”
    “那先說清楚,我不負責回答問題,我簡單講述完之後,再為大家彈一曲鳳求凰,便要睡下了,等到晚上再來彈這鳳求凰。”
    “話說今天的中秋詩會上,王寂王公子一首中秋月下當是上品,隻是突然之間,漫天的煙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起初還隻是部分人在看,但是頓時眾人都被天空中的煙花所吸引,包括那些才子和主位上的大人物,你們可知出現什麽了?”
    “思琪姑娘,有什麽話直接說吧,別吊人胃口了。”
    “好好好,天空中的煙花輪流出現了兩首詩,一首便是我剛所奏之曲鳳求凰的詞,另外一首不知其名,但是還記得幾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詩句。”下麵有人稱讚道。
    “這兩首詩詞一出,詩會的眾人還在議論之時,突然漫天的孔明燈也帶著這兩首詩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場麵,小女子想都不敢想,如果有人能以如此手段對我表達情意,也許小女子也會選擇相夫教子也說不定哦。”李思琪有些俏皮的說道。
    頓時有人說道:“思琪姑娘此話當真?”
    李思琪說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說不定是真的哦,其實不止思琪,當時在場的女子那個不為這等表達愛慕之情的手段所傾倒,真羨慕那兩位女子。”
    “兩位,這李公子倒是花心啊。”又有人說道。
    “不知道這詩是否真為那李公子所作?如此才情,為何此前沒聽說過。”又人說道。
    “事情已經講完,諸位若是想了解更多,明天找人打聽一番便知,小女子再彈一曲鳳求凰送給各位,如果還想聽,晚上再來。”
    一曲鳳求凰奏罷,李思琪帶著不知名的思緒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