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生見到這畫麵探出手，好似要將畫麵中的人抓住。
    忘川河灰白本源空間中，河流四麵八方翻湧…
    全是鍾離的畫麵。
    而那船夫此刻顯出了五官，五官樣貌變成了鍾離，聲音回蕩天地間；“可見最後一麵，再犯忘川規則，便將你一切抹去…”
    說著這船夫竟離開了本源空間。
    身影穿透泰山，站在了天空之上…
    張起生眼眶濕潤起來…
    鍾離身影站在空中，掃了眼四周天地，隨後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如今她是執念化身…沒有肉體。
    可以看到外界，也認出了張起生與鍾馗。
    這種感覺很特殊，她知曉自己已經逝去了…徹底逝去，如今是被忘川規則時光回溯執念碎片一點點拚接，組成三魂七魄拉了回來。
    但是由忘川規則維持著顯化。
    鍾馗此刻白發飄蕩，亦是壓抑著自身情緒，看向鍾離的目光顯得平靜。
    其實師妹為自己而死，鍾馗也很痛苦。
    若真的因為沒有命魂，使得鬼族感情淡漠，他不會自責，顯然鍾馗也是鬼族中的異類。
    “兩位師兄，不要再這樣了，好好活下去。”鍾離隻道完此言，便瞬間消散，顯然忘川規則讓其意識回歸，已經觸犯了自身規則。
    再繼續下去，會傷本源。
    張起生看著消散的鍾離癱坐在地。
    “你說的對，我沒有男女之情，無法體會。”鍾馗走到張起生身前，伸出手；“還想嚐試嗎？師兄陪你一起上路。”
    張起生目光有些呆板，看向鍾馗滿頭白發；“身為鬼族魔王，你不會老…”
    鍾馗摸了摸自己的白發，突然笑了；“這是我一直渴望的，我終於可以相信自己是人了，因為我老了…”
    張起生抓住了鍾馗的手，站起身來；“能讓鬼族魔王變老，看來你真的怕我死。”
    “師妹是為了讓我們好好活著，從人的角度來說，倘若我們不是壽終正寢，師妹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便沒有意義。”
    “師妹離世後你成為天師將封妖大陣改名鍾離陣，她並沒有離開我們。”
    安靖舉收刀而立，看這樣子，今日這一門天師是不打算尋死了。
    一言不發準備下山。
    “等等…”張起生突然喚住安靖舉。
    “你這一刀，釘的不錯…”
    安靖舉嘴角微微動了動，眼眸透著一絲恍然。
    他的斬命運之勢，大成了。
    斬他人之命運。
    方才那一瞬間得到明悟。
    斬斷一切，並不是隻代表消滅。
    也可以是斬斷前塵舊夢。
    刀鋒在刀鞘中不斷顫流，安靖舉扶住刀柄；“安份點…”
    這句話似乎是對刀說，又似乎是對張起生。
    當初安雲瞻所悟之勢，終於讓安靖舉揭開了迷霧。
    將斬命運之勢拔至極境，需斬天下人之命。
    這他恐怕不能短時間達到，一人之命運況且難斬，要斬天下之命，不知需要怎樣的心境以及作為。
    他父親安雲瞻做到了。
    鎮魔門，舍我之命，為天下人斬出一刀，這需要承擔巨大的責任以及因果。
    因為要代表天下生靈去做出決定，是很難辦到的。
    如何能證明自己是對的，這是心關。
    如何能證明自己這一刀，可以承擔的起，這需要對人間做出大貢獻，才敢毫不猶豫斬出此刀。
    帝都…
    天光大亮。
    皇宮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齊聚。
    李文賢與武媚兒同時落座。
    此次早朝，各個官員如螞蚱一般，不停走出。
    奏報著各種政事。
    都不是什麽好消息，九州確實經過昨夜妖族狂風過境般的侵擾，引發了巨大的民生災難。
    同時各種奏報被火上澆油，誇大其詞，連翻上報。
    一些氏族官員目地不言而喻，皇帝要開庫拿錢平事了，且要派出力量以及方案對九州妖魔進行反擊。
    他們許多與李家身處一條船上。
    自然不願意讓船沉，但氏族各家有各家的難處，自然希望爭取到更多的力量幫襯，才會對妖族動手。
    以免自己根基都保不住。
    許多氏族已經在九州各有損失了，不是利益損失，便是力量損失。
    導致大殿吵鬧不可開交。
    李文賢與武媚兒閉口不言，顯然此次早朝會發生什麽，早就在他們預料之內。
    昨夜的消息，可不止一家難。
    武媚兒荊州老家，一千二百死士鳳衛死的隻剩百人，才保住了武家鳳凰河運河商道，娘家家產散去大半，才請來許多江湖高手，保護好武家一些嫡係血脈。
    與妖魔鬥，自然會有損失，連聖後的氏族妖族一樣會動，更別說其他氏族。
    妖族根本不會忌憚什麽。
    九州一些沒有背景的官員，或者一些對人族有些特殊作用，以及能量有背景的官員，許多遭到了妖族暗殺。
    不管好官還是貪官，妖族可不認這些。此刻的妖族，隻想將人族打服，做出妥協。
    連軍營都有妖魔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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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將軍都死了，導致許多軍營要職空缺，傳令不達。
    各州大城更是連夜被妖族害死了不少百姓，一些城建民用設施，百姓房舍，經商店家被摧毀，需要大把銀子修繕，搞得人心惶惶。
    這些都還是小事，沒人知道這些妖魔還鬧不鬧，百姓已經開始怕了，一些百姓到處打聽哪裏的妖災不盛，便準備朝哪裏跑…遷徙。
    這樣會導致一些城池亂走動，形成流民潮。
    唐國可從來沒經曆過這些…要知道唐國可不是諸侯割據的時代。
    處理不好很容易產生民怨。
    許多政務一夜之間變得異常棘手。
    張相站出，怒斥出聲；“各地官員食朝廷俸祿，不是讓你們隻會叫苦的…肅靜！”
    大殿隻安靜了少許，便又有官員不斷走出，欲要奏報。
    平常可不敢這般。
    這也是吃準了皇帝此刻正需要他們，需要各氏族的力量。
    張相想要一言壓下這態勢，顯然不太可能。
    更有甚者幹脆下跪，開始啜泣。
    眼淚婆娑的講述昨夜一些城內發生的恐怖事，以及慘狀。
    上朝的官員自然都不是帝都外官員，隻是聽到自己門生或者九州底下勢力受到損失，想要向皇帝討要銀錢賑災。
    這些官員屬於結黨營私一派，大多沒有氏族格局。
    但多為重用。
    因為李氏不可能將氏族官員放在重位上，武氏隻是個例外。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殿杖！”隻見武媚兒一拍鳳椅，站起身來，一揮手。
    兩位殿前千牛衛將此官員拖出門外。
    門外傳出嗔叫，以及杖擊聲。
    隻見張嚴抬頭給武媚兒使眼色，武媚兒這才坐下。
    想來丞相不想讓聖後與官員這時候產生間隙。
    得罪朝中大臣這些事，是他這即將成為孤臣的人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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