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錄踏上九十九層塔樓頂樓。
    看著平台上盤坐眺望消瘦的背影，金背牛妖與銀靈子交手後，已經歸來，站在虛弱的蒙如玉身側，寸步不離。
    蒙如玉就這般看著皇宮方向，沒有情緒顯露。
    “天師。”沈錄在其身後抱拳。
    “你從未對我如此客氣過，想說什麽就說吧，想得到答案，隻需要讀我的心即可，對你而言並不難。”
    沈錄眼光浮現波動道；“我師父回來了。”
    “我知道。”蒙如玉沒有回頭，平淡道；“還給你師父命魂的方式就一個，讓塔靈徹底消失，天師塔變回鎮妖塔，從此以後，世間不再有天師塔。”
    “你看看在這帝都生活的天師塔弟子們，他們有的從小就入了天師塔，成為天師塔弟子，對他們而言，天師塔很重要，沒有了塔，這些弟子們就會失了精神寄托，不過，有時候精神寄托，並不是好的事物，更像沉溺於港灣的迷思。”
    “我是被姓安的騙過來當天師的，天師塔對我來說，沒有絲毫意義。”
    “這是你需要麵對的問題，不是我的，天師塔大弟子，沈錄。”
    沈錄眼神黯淡少許；“我從小被師父養大，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蒙如玉起身；“挺好，我早就想離開了，如今的妖族已經翻不起浪，做你想做的就好。”說罷緩緩朝沈錄走去。
    路過沈錄時拍了拍其肩膀；“我的意見是，接受天師塔的落幕，這對世間是好事，人族與妖族的糾葛結束了…證明妖族的業，還清了…祂們不再需要牢獄。”
    沈錄在原地呆愣許久。
    直至金背牛妖也走過沈錄，變化本體，馱著蒙如玉離開了天師塔。
    朝著帝都外走去。
    蒙如玉還是替他做了選擇，現在塔靈沉睡，但總有蘇醒的一刻。
    如果沈錄不摧毀塔靈，蒙如玉離開天師塔，塔靈感應到天師的離開，觸犯了塔靈的規矩，蒙如玉的命魂也會被塔靈消滅。
    天師在繼位的那一刻，塔靈便已經將天師的命魂攝走。
    這是為了保證天師不會背叛天師塔，一切為人族利益為先。
    蒙如玉知道沈錄的糾結，既不願意看著天師塔在自己手上落幕。
    也不願看到師父命魂一直被塔靈束縛，被人族利益捆綁。
    既然是糾結，那麽天平傾斜，隻需要加重砝碼。
    蒙如玉就是這塊讓沈錄不再糾結的砝碼。
    在蒙如玉離開不久。
    這座屹立在每個朝代，從未變過的天師塔，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失去神性，被大風緩緩吹散，湮滅著。
    顯然沈錄，終是做了決定。
    摧毀了塔靈。
    無數帝都百姓指指點點觀望著，天師塔弟子們則一時間愣住。
    看著開始徹底消散的天師塔腦海轟鳴，猶如天塌了一般。
    有些抱頭痛哭，有些則是眼神迷惘，這裏是他們的人生。
    在帝都各處，口中默念靜心咒，希望能喚醒塔靈。
    一些則是瘋了一般騎著侍神朝著緩緩湮滅的天師塔飛去。
    但在半途，他們座下的金鵬飛鷹，蛟龍都開始浮現妖氣。
    這是人族封正妖魔，祛除過往惡業能力的消散。
    沈錄盤坐在風化的天師塔塔頂，利用心眼通聲音傳遞每一位侍神心中；“你們有沒有惡業，不再由我人族決定，你們自由了，不用再侍奉人族。”
    “天師塔弟子們，我們一代代傳承的任務結束了，從此不再有天師塔，人間還是人間，無論你們今後在哪裏，你們都是曆史的見證者。”
    “從此，你們不用在遵循任何天師塔的規矩，聽任何命令，好好活著，在人間行走。”
    “你們…都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沈錄聲音落下後，巨大的天師塔已經徹底消散。
    化作一座古樸玲瓏寶塔。
    散發朦朧光暈，天師塔徹底化為了上古山海時期東皇太一打造的極道兵鎮妖塔。
    沈錄右手捧著古樸小塔落地。
    鎮妖塔與十大神器，先天性相差無幾，唯獨差了成為神器的條件，與世間規則不相容，自成規則。
    後世也不再有打造神器的條件。
    鎮妖塔的威能，幾乎與神器相差無幾。
    也由此可見上古東皇太一的貢獻。
    身為妖族之祖，不止打造了鎮妖塔，還有鎮妖劍，十大神器之一，東皇鍾。
    其中兩件極道兵，都是為了限製祂自己族群的野心打造，為的是妖族，於天地間不要造成惡業，反噬自身。
    對於自身的無量心劫準備的極為充分。
    但還是死於兄弟帝俊野心的裹挾。
    無量劫，是古天道最高規格的劫難，萬族沒有生靈躲的過。
    哪怕以東皇太一的先天性，算出來了自己要赴心劫，但還是無法回避。
    因為要遵循萬物發展規律。
    金烏一族是妖族的帝族，祂與帝俊是開創者。
    盛極而衰，沒有什麽可以永垂不朽。
    妖族內戰，親手幹掉了帝俊。
    也代表祂，應了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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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然選擇寂道，因為存活於祂而言，已經沒有絲毫意義。
    隻有自己與帝俊二祖都死了，才可以平息山海萬族在妖天帝壓迫下的滔天怒火。
    才可以在偷天換日計劃敗露後，各部落屠刀下，取得妖族傳承下去的資格。
    這其中牽涉極為複雜。
    東皇太一生命中，背負著妖族罪祖的身份。
    二祖帝俊被妖族視作的信仰，而東皇太一則是遭到妖族唾棄。
    不願提及。
    明明可以與帝俊聯手，將山海人族趕盡殺絕。
    偏偏選擇泄露帝俊的計劃。
    讓山海各部落反應過來，對妖族發難，且東皇太一與帝俊交手，爆發內戰。促使帝俊隕落。
    但也隻有妖族生靈傳承記憶中，才能真正讀懂東皇太一。
    妖族們雖然嘴上唾棄。
    但心裏依舊將東皇太一形象化作暖陽。
    驅散內心的黑暗。
    山海末期，十大金烏化作大日，十日懸空，炙烤大地，就算沒有大羿射日，帝俊也不可能成功。
    人皇軒轅顓須，與先天生靈祝融爆發炎黃部內戰。
    中心陸不周山被打的千瘡百孔。
    釀成的災禍，使得鴻蒙道舊神女媧煉製神器真虛神石補天，補全人道。
    軒轅顓須沒能將人皇位與天帝位合一，無顏麵對千瘡百孔的山海，將天帝位讓了出來。
    受了重創，但不是死了。
    帝俊雖然依靠東皇太一得了天帝位，但顯然野心促使祂搞不清楚，天帝位，對於山海生靈來說，並不是至高無上的。
    在山海很多先天生靈眼中，自己就是得天獨厚的神隻，隻要遵守古天道規律，除了打敗蚩尤部的軒轅氏人皇，都沒資格壓製萬族。
    帝俊誤判了自己的實力，以為自己娶了先天生靈日禦，月母，強強聯合，就可以壓製萬族。
    山海萬族部落根本就不怕妖族。
    各部落，怕的是讓位天帝的人皇。
    所有上古妖族心中都明白，帝俊成，敗，關乎於妖族存亡，而當時，野心膨脹的帝俊是必敗的。
    東皇太一隻是在救族。
    萬族都可以嘲笑東皇太一，妖族後代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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