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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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經千萬年堆積的冰與雪被瞬間清空,露出了其下的大陸層,上麵遍布溝壑、灼燒、亦或是造型雜亂的錐體,破碎的山巒就那樣傾倒在地,堅如鋼鐵的凍土像是被隕石轟擊了般,滿是巨大的坑洞。
厚重的塵埃飄蕩著,與濃鬱的水霧一同籠罩在大陸上空,又在極致的寒意下凝結為偏灰色的雪與冰晶,緩緩落下,再次覆蓋在大陸之上。
而就在這永恒的風雪中,有一片星空頗為黯淡,若隱若現。
高聳的銀黑色神殿似乎變為了遺忘之地,南晨最後的恩典庇護著這裏,黯淡稀薄的星輝籠罩下,成為了僅有的淨土。
不過就算是在這僅存的庇護之所,萊棲也仿佛失去了一切,像是死去了一般,靈魂漂像是漂浮在虛空中,隨時有可能潰散。
迷蒙與虛無中,隻有一點光輝如此醒目,像是星辰一般靜靜的閃耀。
新星!
恍惚間,萊棲感覺自己再次走在那細碎水晶鋪築的地麵上,緩緩邁步,哢嚓作響。他慢慢的向外走去,直至再次來到了神殿的門戶處,站在滿溢著水銀般星光的門前。
啵!似乎有什麽墜入了水中,發出的清脆響聲。
這聲輕響在靜謐的星國之中,清晰異常,如初升的新星映入眼簾般傳入眾人耳中。
諸多聖者懸浮空中,大先知更是早就守在了門戶之前,滿溢著星辰的身軀微微顫動,雙眸間的星辰如太陽一般明亮,散發耀目的銀色光輝。
一隻手就那樣自水銀之壁中探了出來,其後的影子隱隱浮現,然而就在下一刻,星輝如霧氣般驟然收攏,將門戶處完全隱藏。
神殿外,赫納溫察覺到了什麽,看向神殿麵露驚喜,“萊...”
但還未等他說出口,星光閃耀,神殿之前已再無身影。
銀光逐漸消散,隻有一絲聲音回蕩,飄渺久遠:“旅途結束,準備進階吧!”
赫納溫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自己的好兄弟呢?那麽大一個好兄弟呢?
但很快,他下意識的重複道:“進階!”
赫納溫掃視周圍,明白了些什麽,跟隨聖者旅行近一年時間,他們的靈性與精神力都有了長足的增長,很多精靈也都掌控了下個封號的實質,換句話說,他們都已經具備了晉級的條件。
隻是,這其中可能要排除赫納溫,他還未完成水係元素的靈視化。
半空中,弗蘭霍奇露出一絲驚訝,但隨即,他的臉上掛上微笑,說道:
“諸多旅者,恭喜你們完成了旅途,旅程盡頭閃耀的南晨,便是衪的恩賜,衪的嘉獎!
也恭喜你們成為星旅者,加入星學會。
此後,星國將為你們敞開,在這充盈著衪之恩賜的國度,希望諸位行旅萬裏,終有歸途!”
他的聲音愈發高昂,像是正在激情演講,獲取民眾支持的議員一般。赫納溫如此想著,雖然在摩萊王國,母神的後裔是絕對的執政者,但這也不妨礙他們推舉出議員製度,以彰顯那些掌權者的無私與公正。
就在弗蘭霍奇準備下段演講時,半空中,另一位聖者突然放聲道:“就當是完成旅途的獎勵,星學會會提供進階的素材、儀式與神國...”
聖者的聲音還在回蕩,但克伊諾卻是不再關注了,她回首看向身後,神殿前的星輝已經散盡,銀黑色的神殿也恢複平靜,萊棲與大先知都不見蹤影,輕吐了口氣,自語著,“萊棲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
安達卡大森林邊界
與摩萊王國接壤的安達卡大森林位於大陸最北側,而在它們的東側便是連接另一座大陸的大陸橋,另一端便是瓦特海姆山脈所在,隻是恐怕少有人知道,這裏有些一座這樣的建築。
它百米高的主體一半嵌入了山體之中,另一半則與林地相連,通體呈現灰黑之色,有銅色的金屬管道遍布在表麵,白色的蒸汽不時自縫隙間噴出,還有不少地方爬著一些藤蔓,為這嚴肅古典的建築增添自然的氣息。
夜色下,安靜的它像是座堡壘般矗立。
但突然間,像是有流星墜落,徑直墜向了這座建築,銀色的光輝自窗口逸散。
“你,獲得了什麽封號?”,這是萊棲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語。
隻不過此刻的他還有些迷茫,坐在厚實的皮質沙發上顯得十分呆滯,腦海中的脹痛感還未散去,思維都因此緩慢了。
萊棲身前是一張厚重的原木桌,棕紅色的表麵不知使用了什麽漆料,溫潤的像是水一般,還帶著一絲源自叢林的清香。
那後方,又是一張高大的靠背椅,但與眾不同的是,它完全由嫩綠的枝蔓編織而成,角落處還有新鮮的葉片伴隨著那身影的動作輕輕顫動。
那道身影緩緩前傾,手肘撐在桌上,上身是硬挺的棕色上衣,寬鬆但並不顯得臃腫。
這是位老者,即便精靈族擁有漫長久遠的生命,但衰老終究會到來,隻不過不如人類那般明顯。
銀灰色的短發下是亮如炬火般的眸子,一如星辰,時間並未在老者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他麵容不似其他精靈那般柔和反而十分硬朗,並無胡須。
察覺到萊棲的不適,他輕敲了下桌麵,發出一聲輕響,不像是叩擊在木桌上,而更像是清泉在回蕩。
於是,自然的風息環繞,心靈的海在鳴奏。
萊棲迷茫的雙眸漸漸恢複清明,他微微側首看向周圍,牆壁上各處都掛著地圖,窗戶那厚厚的玻璃上凝著水霧映照外界昏沉沉的天空。正對萊棲的那位老者身後,是鐵灰色的立體地圖,凹凸不平,充滿了金屬的質感。
“玻璃,還有這樣建築風格,我已經出來了?”,萊棲無聲自語著。
突然出現在陌生的環境中,驚恐肯定是有的,隻不過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就算麵前的老者告訴自己他是夜狩部族的大先知,萊棲都不會有絲毫的驚訝。
按照時間來看,自己就算離開了晨星之巒,應該也不會太久。想到這裏,萊棲輕吐出一口氣,平複下來。
這時,對麵的老者發話了,“我是夜狩部族的大先知,托爾亞姆.夜狩。”,說著,他又向前傾了傾身子,雙眸微縮,帶著審視。
額,萊棲有些愣神,但很快他緩緩低首,尊敬的說道:
“見過大先知閣下!”
以精靈的身份生活了一年,他也很清楚大先知所代表的含義,在無主祭、神眷者所在的時代,大先知之名無疑是一片精靈聚落中最為尊貴的存在。當然,也有先知兼任祭司的情況。
托爾亞姆繼續問道:“萊棲,你,獲得了什麽封號?”
緊抿著嘴唇,萊棲頓了下,如實回答道:“新星!”
自己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托爾亞姆既然身為夜狩部族的大先知,那便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經曆了什麽,能令其信服的謊言恐怕並不存在。二來,身為精靈序列聖者之上的存在,沒有籍由心靈權柄探知而是詢問開口,便已經表明了他的善意,雖然可能是因為其他因素,但配合也是為了安全。萊棲如此想到。
緩緩頷首,托爾亞姆陷入沉思,過了會兒,他才又問道:“衪,說了什麽?”,他的聲音略帶著顫抖。
萊棲沉吟了下,“改變以及新的未來。”,他可不敢提感謝這一詞匯。
“是嗎...”,托爾亞姆向後倒去,靠在藤編的椅背上,鬆了口氣,“神之眷者,萊棲。記住,這就是新星的實質,也是你能獲得這一恩賜的原因。”
實質,這熟悉的詞語在萊棲的腦海浮現。
他隨之一邊思考一邊喃喃自語著:“神賜封號也需要實質?如果我未曾做到那些,也是無法獲得新星封號的?”
那自己當時在星湖底尋找賈斯丁學長的過程,是不是也算是段尋找的旅行,而這段旅途伴隨著自己找到學長而結束,這是南晨之星的實質?
想到這裏,萊棲的嘴角抽動了下,看來神賜封號的實質要求還真是隨意,或是完全取決於衪的看法。
慢慢的,這樣的判斷勾起了更多的回憶。
至美造物,弗拉維安,他也是在構築出魔法陣列的解構後才獲得精靈之神的恩賜,還有自由之人,是元素之神洛克索對其元素掌控的恩典。不止如此,森次利大魔導師的聆聽,湍流術士的歡呼與湍流也是如此,封號的實質...
這時,萊棲側頭看向南方,隔著霧白的玻璃,依舊可以看到南晨高懸。
隨即,他閉上眼睛,感受著新星的特殊能力,但除了那份被暫時封存的強大靈性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你對衪的權柄有著怎樣的認知。”,托爾亞姆仿佛察覺到萊棲在做什麽,隨之發問道。
睜開眼睛,萊棲沉吟了下,用赫納溫傳道時常用的語氣宣念道:“海倫納斯.夜狩,您是星光之主,永恒的星空之主,無盡旅人的領航者,奉以真實之名的神祈。”
微微頷首,托爾亞姆沒有在意萊棲的不自然,說道:“嗯,這些便是衪的權柄,隻不過並不清晰。
無上的聖海倫納斯,衪所掌馭的力量總是與星空、星光與旅行相關,至於真實,更像是對於目標或者終點的稱呼,至於具體的表現,則是穿梭、瞬移之類更為準確。”,他一點點解析的著。
聽著他的解釋,萊棲想起了他們曾短時間內跨越上千公裏,離開清泉林地到達了另外一片林地,至於步入晨星之巒時,更像是進入了類似結界,不對,應該說是星國,他還記得那片無比深邃的星空。
“同一位神明隻能賜下一道神賜封號,南晨之星應該將新星囊括其中了,成為了同一個封號。”,他提醒道。
萊棲暗自思索,不知是潛意識還是什麽,現在的他的確無法感受到南晨之星的存在,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些能力依舊還在,但它卻消失了。
“新星獲得的能力應該也與這相關,但那些,你可以抽空自己嚐試,現在,是時候談論一下你了。”,托爾亞姆坐直身體,看向萊棲,說道:
“新星,南晨之星,萊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