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棲閉上眼睛感受了下，靈性與精神力的增長很明顯，雖然不像第一次晉升時那般洶湧，但依舊增長了近一倍，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並無太多不適。
    不過，還未等萊棲站起身來，腦海之間便響起了破碎聲，像是有鎖鏈斷裂了般。
    有虛幻的星辰於黑暗中浮現，自萊棲為中心，向著四周猛然擴張，迸發出極為閃亮的銀色光輝，照亮了這處山洞，又在下一瞬陡然消失。
    另一邊，大先知站在原處，他雙眸圓瞪，眼瞳近乎凝滯，星輝還未自其眼眸中完全退去，他嘴唇囁嚅著近乎無聲的話語傳出，“聖海倫納斯，您.....”
    然而，很快，他感覺到自己所設的心靈之枷破開了。
    相應的，就在那銀色的星辰膨脹之時，更為充沛的靈性自腦海中那星辰中溢出，瞬間便將萊棲的腦海填滿，甚至要溢出來一般。
    萊棲起身到一半，便又兀自頹然坐下。
    腦海中這熟悉的脹痛，萊棲麵露苦笑。自己不會每次晉升之後都是這樣吧，他不禁在心中嘀咕著。
    大先知看著重新降臨的昏暗，有些悵然，呼吸也隨之重了些，過了會兒，他才看向萊棲。
    隨手輕揮了下，似乎觸動了心靈之海，海浪翻滾著卷向萊棲。
    那些過分充沛的靈性也被再次封存了起來。
    “衪賜予你的封號，不止第一階。”，大先知靠近了萊棲，如此說道。
    托爾亞姆的神色並不平靜，身處傳奇位階的他也難以揣度衪的想法，但在所有人的想象中，登臨神座的存在總是那般高遠，一如天空、一如太陽般。
    但如今，他似乎也有些疑惑。
    聖海倫納斯已經賜下了兩道不同尋常的封號，一是封存與物品中的南晨之星，另一個則是進行了層級封鎖的新星，會隨著位階的晉升逐漸解開。
    而這兩道奇異神賜封號的持有者，是同一個人類，甚至不是精靈！
    可能真如萊提婭所說，萊棲是私生子，不過不是自己的，而是衪的。
    很快，他又將這瀆神的想法壓下，不禁輕搖了下頭，自語道，“我難道也被他們影響了。”
    萊棲也慢慢的扶著額頭站起身來。
    大先知繼續說道：“在你獲得下一位階的封號時，衪在新星之上所設的枷鎖便會解開，以適應你的位階，卓絕位階，半靈體的身軀應該可以完美容納這份靈性了。”
    以前衪賜下封號時並未出現過類似的情形，蓋因他們都已至卓絕位階，本身就可以容納那些力量，並不會像萊棲一樣，還需要衪將其中的靈性層層封鎖。
    “至於我所封存的靈性，會在一個月之後解開。”，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像是有律令隨著心靈之海傳播至萊棲那裏。
    確定了下萊棲並無其他異樣，大先知微微點頭，說道：“儀式結束了，走吧！”
    背過身去，他又說道：
    “下麵，去星湖！”
    沒有問萊棲是否知道位置，他很清楚，隻要去過一次，南晨之星便會記錄下，星旅者們也有類似的能力，畢竟這與衪之旅行權柄相關。
    兩人又沿著來時的方向向著地麵之上走去，大先知踏著空氣，萊棲掠起狂風，卷著土色的沙塵。
    超凡位階的掠風術，氣勢更盛，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但即便這樣，萊棲也無法拉近與大先知之間的距離。
    在他們的身後，大片的岩壁轟然破碎，向著深處砸去，將他們來過的痕跡埋葬。
    轟隆，轟隆！巨大的響動，似乎在大地之下有雷聲炸起。
    那座山洞的角落處，三隻穿山甲魔獸正茫然無措的向著大地深處掘進。
    即便是那甲片厚重如鋼鐵，堪比一架馬車的穿山甲，它那頗具人性化的麵孔上也是一臉不解，不比人類弱多少的靈智也無法告知它發生了什麽，它無法理解為何生活了許久的山洞會突然崩塌。
    但問題是，那直通地麵的巨大裂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剛剛肯定發生了什麽，發生什麽自己不應知道的事！為此，有人抹除了自己的記憶！這對心靈序列或是靈魂序列的非凡者來說，並不困難。
    愈往深處思考，它便愈發驚恐，更快的帶著身後的子嗣向著深處掘進。
    來到地麵上，太陽已經躍出地麵，嵌在天穹揮灑著光輝。
    至於那道巨大的裂隙，也已經變為了片低窪的地帶，經過一段時間的風侵水蝕，這裏還是會恢複如初。至於那處洞穴，濃鬱的土元素依賴與礦脈存在，並不會因此消散。
    萊棲看向略顯昏黃的烈日，下意識的有些恐懼。
    他是真的害怕自那之中浮現一道身影，有著莊重的麵容，背負足以遮蔽天空的羽翼，那是被無數信徒稱為神之使者的天使。
    但在萊棲眼中，那已是災難與死亡的代名詞！
    隨後，大先知帶著萊棲穿梭在星國間，不過因為沒有靠的足夠近的節點，兩人又用去了不少時間，那片嵌在大地之上的碧藍湖泊才再次出現在視野。
    大先知身旁，兩人一同踏著並不存在的空氣壁站在空中。
    但突然間，大先知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看向岸邊的一個方向。
    “青金塔，我們來自青金塔！”
    遠處傳來的聲音極為嘶啞，似乎是自喉嚨間壓出的，又籍由狂風才傳了出來。
    星湖岸邊的一片叢林中，樹叢搖曳顫動。
    而就在那樹下，四道身影以頗有些狼狽的姿勢或半蹲或趴在地上，蓋因那虛無的壓力太過沉重，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窒息感。
    他們身著暗青色的油蠟外衣，幾人戴在頭上的兜帽也摘了下來。
    加納恩半靠在樹上，麵色沉重。
    在摩萊王國附近，青金塔也算是龐然大物，而且也極少與其他勢力交惡，隻希望那位存在看在青金塔的麵子上，能放過自己等人。
    他們幾人在卡莫學院查詢了些有關星湖的信息，這才在昨天來到星湖附近，又在傍晚過後看到群星展現與湖中，順帶觀察了下那大的超乎尋常的銀葉魚，最後，選擇在第二天的早上行動。
    畢竟是疑似有關星辰的異序列，在星空之下，難免會發生異變。
    但加納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人剛準備進入星湖，便有一位不知來自哪裏的存在到來，隻能借由隱約的形體認出那是位精靈，隨後，他們的視線便被模糊了，感知視野也產生了一定的扭曲。
    身為無盡雲門小隊的隊長，他也曾有幸見過身為雲門號艦長，青金塔副主席，位臨半神的青空法師。但在他的感知中，天空中的那位存在，比之青空法師也絲毫不弱。
    半神！如此的想法剛剛躍入腦海，便被他壓至心底。
    他繼續鼓起狂風將低啞的聲音傳出，“尊敬的精靈閣下，我等來到森林中並無惡意，也未曾毀壞樹木等！”
    在那種疑似半神的存在麵前，過度的掩飾毫無用處，即便沒有能影響記憶或靈魂的能力，他們也能輕易得到所需的。而後麵的話語也是事實，隻希望這能給親近自然的精靈多一分好感。
    隨後，加納恩閉上眸子，神態莊重的呼喊道：“自然之名永存，衪的存在是永恒的歸宿！”
    一旁，伊恩同樣高聲道：“心靈永恒！”
    半空中，萊棲與大先知已經來到了他們的上空，雖然在加納恩眼中，他們兩人的身影依舊模糊而遙遠，似乎在天際的盡頭。
    萊棲挑了挑眉毛，麵色古怪，他已經認出來了，下麵那人赫然便是瓦格納校長的好友，曾經邀請自己加入無盡雲門。
    但問題是他的行為，麵對精靈，讚美精靈之神並無過錯，但自己身旁的這位可並不信奉衪，而是侍奉著另一位偉大存在，剛剛的話語反而適得其反。
    托爾亞姆看著下麵的幾人，麵色並無變化，反而是微微側首，看向萊棲的方向。
    一旁，萊棲知道，大先知察覺到了什麽，距離他如此近，任何心靈之海的波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
    萊棲緊抿著嘴唇，輕低下了頭。
    “嗯。”，似乎有這樣細微的聲音傳來。
    下一瞬，加納恩感覺身上沉重的負擔消失。
    他微微抬頭望去，天空中並無身影，感知中也沒有靈性光點的存在，但下一瞬他又重重低下頭。
    抓起放在一旁的背包，他壓低了嗓子道：“走，離開這裏！”，聲音頗為急切。
    雖然不知道那位存在究竟是懾於青金塔，還是其他的原因，並未對幾人動手，但他仍舊無法保證那疑似半神的存在是否還在附近。
    伊恩自半跪的姿態起身，拿起東西便跟在加納恩身後，穆薩與艾特也自地上爬起，絲毫不在意沾在身上的塵土，快步跟上。
    過了一段時間後，才有風聲在樹叢間回蕩。一邊前進，一邊還要小心的躲避樹杈，即便是不小心碰落一片葉片，也使得加納恩有些心驚。
    就在加納恩離去後不久，萊棲兩人來到星湖上空，微微泛起水紋的湖麵卻未曾映出他們的影子。
    不需要萊棲指方向，大先知便已經發現了遺址所在。
    下一刻，頗為平靜的星湖頓時掀起了波瀾，無數細長的銀葉魚自湖底遊曳而出，在水麵附近遊蕩著，尤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正在自深處緩緩浮出，逸散著銀輝。
    “利維坦？”，萊棲自語道，語氣帶著抹驚訝。
    下麵那條魚的長度有十米，這時，萊棲也自那條銀葉魚身上感覺到一絲熟悉，像是麵對利維坦一般，看來當時那半神位階的利維坦鱗片影響了這裏的銀葉魚。
    與上次見到它時的瘋狂不同，現在的銀葉魚靜靜浮在湖麵，擺動著尾鰭。
    托爾亞姆微微頷首，自語道：“奇異的變化，南晨之星的力量與利維坦的一同影響下，製造出了這樣的生物。”
    萊棲發問：“那鱗片不會影響外界，形成禁區嗎？”
    即便當時取下的鱗片並非蘊含了利維坦全部靈性的主材，但那也屬於一位半神的鱗甲，經過元素潮汐之類的變化，極有可能形成禁區之類的存在。
    大先知一邊帶著萊棲向下降去，一邊說道：“唯神明永恒！”
    “除卻與衪們直接相關的存在，其他的非凡特性都會一點點消散，隻不過對於一般生命的周期而言，那種消散的速度近乎不存在。而且，在南晨之星的封存下，利維坦的特性隻會更加緩慢的析出，並一點點逸散到湖中。再者，說不定，它的靈性便已經受損了。”
    萊棲知道，大祭司口中的那時指的是光輝之神的神降，衪的偉力摧毀了大部分神殿，灼熱的光帶著神的威儀將其中的一切泯滅。
    隨著他們貼近水麵，那些銀葉魚遊的更遠了些。
    水麵震顫，向著兩側湧去，仿佛有無形的壁壘隔開了水流，並向著下方開拓而去。
    不過一會兒，湖底的場景便展現在兩人麵前。
    大塊的破碎石頭隨意堆在湖底，部分區域已經有細小的水草舒展出來，但在失去的水的情況下，它們隻得軟塌塌的趴在縫隙間。
    大先知繼續向下落去，麵色莊重嚴肅。
    一塊又一塊的碎石在震顫中緩緩挪開，向著旁邊翻滾而去，終於，厚重石磚堆砌的岩石堆被挖掘了出來，隱約可見銀灰色的紋飾。
    就這樣站在頗有些焦黑的湖底，那是被熾熱光灼燒出的，數千年後依舊留存著衪降臨的痕跡。
    許久之後，大先知才輕聲道：“走吧！”
    聲音輕柔無比，似乎怕打擾了沉睡與此的那位旅者。
    破碎的石塊又一點點翻滾了回來，水流也輕柔湧來，的將這裏淹沒。
    像是埋葬了什麽，那是一段橫跨萬裏的史詩之旅，那是大祭司、晨星泰坦以及無數的旅者的終點！
    他們隨著康洛斯，一並停在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