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啟明鍾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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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許沮喪的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
    “師弟,快睡吧,今天已經不早了。”
    玄龜安慰著。
    “師兄,我好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呀。”
    “師兄小的時候也很想看看外麵的世界,但是直到自己長大之後,才發現待在自己的小窩裏不一定不好。”
    “這裏我已經待夠了,我想去外麵看看。”
    玄龜露出一絲微笑,他知道是王翠蘭和小許的談話,讓他燃起了對世界的好奇心。
    “那就要等師弟有了一定的修為之後,才能去外麵看看了,畢竟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
    “等我長大以後,我要造一個移動的房子,我玩到哪裏它跟到哪裏,房子裏麵有數不盡的小魚幹和烤肉,還有永遠都喝不完的果汁,我每到一個地方認識新朋友之後,就把朋友們都叫到房子裏麵,請他們吃大餐。”
    “師弟好誌向,師兄支持你,到時候這個房子造出來,師兄當你第一個客人。”
    小許又垂下頭,道:“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次見到大蘭,我好想再聽她講那些故事。”
    大蘭?好奇怪的稱呼。
    玄龜好奇地問出了今天一直壓在心裏的問題:“師弟,你為什麽一直跟著翠蘭姑娘?而不和玉玲姑娘多說幾句話?”
    “啊,你說小玲嗎?我感覺小玲太醜了,一點都沒有大蘭漂亮。”
    “啊,我感覺玉玲姑娘長的還可以啊。”
    小許猛的從床上蹦起,在胸前比劃道:“她這裏,好小,我看著就感覺好餓,不像大蘭,她這裏比我娘都大,我跟著她就不會感覺餓。”
    小許第一次把玄龜說死機了。
    玄龜沉默了好久,終於想明白了小許給她們起的外號。
    “師弟啊……”
    “龜龜,怎麽了?”
    “你真是跟著大鳥學壞了……”
    ……
    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很容易放在其他事情上,沒過幾天小許就忘了說過的話,要不是白鶴提了幾句,似乎連蘭和玲都不記得了。
    “師弟真聰明,這些基本的藥材快要學完了,過幾天師兄給你講魔獸身上的藥材。”
    “龜龜,你和大鳥也能當藥材嗎?我看書上也有一個龜龜。”小許天真無邪的問道。
    “哈哈哈哈,在寰宇其他地方,別說是我們了,人都可以當藥材,但是在我界,是絕對不可能的。”
    “為什麽呢?”
    “背後的原因很多,也很混亂,你長大以後慢慢讀書就知道了,總而言之呢,是有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厲害的人,規定了不能把人和妖當藥材,然後大家都聽他的話,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哦,我知道了,龜龜,假如有一種藥,必須要拿你或者大鳥來煉,缺了就煉不成,那該怎麽辦?”
    “你說的這種情況隻會存在於煉藥術落後的地方,在我界,不可能。”
    玄龜露出充滿信心的笑容,道:“我界自蕭仙之後,曆經各代前輩的不斷改進,煉藥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對其背後的藥理藥性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在我界煉藥師眼裏,沒有什麽藥材是不可替代的。就拿你剛才說的,假如有一種丹藥必須要我來作為原材料,那我界的煉藥師也能通過其他幾種藥材的組合調配,來達到比使用我更好的效果。”
    “煉藥術這麽厲害嗎?”
    “當然。”
    “那龜龜,我可不可以用幾種藥草,做出肉啊?”
    玄龜真想不到為何他的思路會跳的這麽快,開口道:“這個就屬於煉藥術的分支了,你要想學的話可以問大鳥,他懂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哦,那等會我去找大鳥……龜龜,大鳥去哪了?以前不是到了晚上才不在嘛,現在怎麽白天也不在?”
    “大鳥去哄女人去了,他現在白天哄一個,晚上哄一個。”
    “那他真忙。”
    “是啊,他是挺忙的,身體也夠好……”
    天蠶穀的鋪子深處,一處閨房內,白鶴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了眼時間,頓時感覺不妙。
    “哎呀,不好,小師弟現在已經玩完了,該是到了上課的時候了。”
    單小蛾翻身坐起,問道:“天都快要黑了,他還要讀書嗎?”
    “是啊,師傅定的規矩,讓他早上學一遍,晚上學一遍。”
    白鶴提起褲子,發現幾件衣服都在單小蛾身下壓著。
    “歸誠那貨一心沉迷於修煉,根本不是個當老師的料,每天都是他來做飯,我來講課,有一次他把我趕了出去,自己給小師弟上課,結果小師弟什麽都沒記下。”
    “真沒想到歸三哥這麽博學多識的人,居然不會給人上課。”
    單小蛾給白鶴係好腰帶。
    “他平日裏沉默寡言的,話都不多說幾句,更別說給人講課了。”
    白鶴披上外衣,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二郎明天還來嗎?”
    “你放心,一定會來的,就是早上給小師弟講課不知道要用多久,時間可能會晚點。”
    “好……”
    白鶴出了店鋪,走到中州城邊緣,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手上冒出一團火焰,從腳底燒到頭頂,把身上多餘的氣息都燒掉。
    看了看剛剛升起的月亮,白鶴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轉身向天盟城走去。
    等會兒又是一場惡戰啊……
    如此又過了一些時日,時間來到悶熱的五月。
    “師弟,師兄再問你一遍,這種楊桃形狀的魔核,到底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
    玄龜指著發光石板上的圖案問道。
    小許想了很久,臉都憋紅了,最後弱弱的道:“不正常。”
    “唉,師弟真聰明,答對了,來我們看下一個。”
    小許聳拉著臉,不情願的看向下一題。
    白鶴端著一盤西瓜,走入房間,坐在一旁看著。
    “別分心!等這些題答完了再吃西瓜。”
    “哦。”
    小許目光從西瓜上移開,無精打采的看著石板。
    小許被玄龜折磨了好久,直到太陽西斜的時候才解脫,猛地撲到盤子麵前,才發現西瓜已經被白鶴吃光了。
    “嘿嘿,你看你答題答得這麽慢,西瓜都沒了……哎,師弟你別咬我呀,西瓜有,西瓜還有。”
    師兄弟三人一人手裏拿著一顆西瓜,一邊吃一邊閑聊。
    “藍淵海的敖前輩,一個月前就以為他不行了,沒想到一直扛到現在。”
    “估計也就這幾天吧,畢竟他的壽元已經耗盡了。”
    玄龜拿出一件深藍色的卷軸,對白鶴說道:“敖前輩給我叔祖的,除了功法原文以外,還有一些他自己的想法感悟,你要不要看看?”
    “你們鱗甲類還真團結,這種東西都隨便送,不用了,反正也學不了,與我無益。”
    “看一下,指不定能有點感悟。”
    “算了,不用。”
    玄龜也沒有強迫,剛準備把卷軸收起來,小許就拿著西瓜叫道:“龜龜,我要看我要看。”
    “你又看不懂。”
    話雖這樣說,但玄龜還是把卷軸遞給了小許。
    小許拉開卷軸,隻見上麵畫著一條十分威武的藍龍,漂浮在海上掀起滔天巨浪。
    “誒,一個字都沒有?龜龜,這個上一個字都沒有。”
    “這東西要用精神力來讀,你現在還沒有開始修煉,自然什麽都看不到。”
    小許繼續把玩著卷軸,目不轉睛的盯著卷軸上的藍龍。
    白鶴看著卷軸上的藍龍,突然想到了什麽,向玄龜問道:“你家裏給你訂的那樁親事怎麽樣?”
    “早就吹了唄,人家修煉速度那麽快,我怎麽敢耽擱人家?”
    “可我聽說人家對你上心的很,去上界以後可是常常給你寫信呢。”
    玄龜想了想空間戒指裏那滿滿當當的一堆信,不禁有些心虛,沒有說話。
    “喂,我說,人家給你寫了那麽多信,你不會一封都沒回吧?”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吃你的!”玄龜惱羞成怒。
    “哦吼!”
    白鶴露出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
    小許大眼睛在兩人之間轉著,表情一臉無辜。
    “你要是不敢主動出擊,那要不要讓我幫你寫信?師兄的手段你也了解,人家又對你那麽上心,說不定一封信就拿下來了。”
    “賀弱,別說了!”
    玄龜出聲打斷他,表情無比嚴肅。
    “怎麽?害羞了,我告訴你,追女人就是要臉皮厚一點,這樣才能……”
    白鶴也沉默了。
    二人眼睛透過牆壁,順著山丘右側,來到山頂處,看向那祭台上的金黃大鍾。
    刹那之間,天地之間變得無比寧靜。
    飛鳥揚起翅膀,然後停滯在天空。
    傾倒的茶水凝固在茶杯之上。
    通天塔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部都一動不動。
    除了太陽依舊在俯視著大地,世間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死一樣的寂靜不知持續了多久,一道鍾聲自山頂之上緩緩展開。
    並沒有想象之中的狂風暴雨,一切都顯得非常平淡,就像春雨一樣,悄無聲息的落在泥土裏,芳草長出,沁人心脾。
    “快護住師弟!”
    玄龜大吼,將防禦開到最大。
    白鶴更是直接變為原形,翅膀張開,把小許牢牢摟住。
    鍾聲繼續飄蕩,先是在山丘上,隨後漂到中州城,然後是天盟城,最後是整個中央洲。
    隨著鍾聲響起,凝固的一切又恢複如初。
    鍾聲緩緩擴散,最後止步於中央洲的邊界上,一絲一毫都沒有超越。
    蘭坐在天凰閣的飛舟裏,興高采烈地和周圍的長輩聊著,玲靜靜地看著飛舟護罩外的空間通道,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她們這些天沒有亂跑,一直在通天塔第三層的天凰閣駐地待著,宗門和中州城之間,每過一段時間,便有飛舟來回運輸貨物,她們正好可以順路回去。
    “翠蘭,先說好啊,那塊玉虎是我的,你別想著留給你爹。”
    “四叔說什麽呢?那個當然是你的啦,我的爹我早就準備好了。”
    “還是翠蘭懂事,不像我家那丫頭,一天天光想著她男人,她老爹過生日都不知道心疼。”
    玲靜靜的看著她,蘭的人緣從小就好,不管是同齡人還是長輩都喜歡她,都能夠玩到一起,都能有說不完的話,不像她,從小到大一個朋友都沒有,熟悉的長輩也隻有爺爺家的叔伯。
    搖搖頭甩開腦中的思緒,玲拿出玄龜給她的玉板,繼續閱讀著諸位前輩們的心得感悟。
    “四叔,咱們現在到哪了呀?還有多久才能回家?”
    “按時間來算,應該快出中央洲了,再過兩天就能回家裏了。”
    “還有兩天啊,唉,那咱們繼續打會兒牌吧。”
    玲看著熱鬧的眾人,搖搖頭,走回自己的房間,開始靜心修煉。
    空間通道中突然響起一聲鍾聲。
    玲瞬間被驚醒,卻發現這鍾聲並不炸聲,反而無比的自然,仿佛它本來就應該在這裏一樣。
    長老的聲音在飛舟上響起:“不要慌,不要慌,這是中州城的啟明鍾,一般隻有對我界影響巨大的前輩去世之後才會響起,你們不要怕,該幹什麽幹什麽。”
    玲收下心,望了一眼空間通道的深處,繼續開始修煉。
    丹塔第九層。
    “哎呀,總算是過去了,真不知道咱們住這麽近是好還是不好,每次鍾聲一響,靈魂都要接受一次考驗。”
    白鶴收起翅膀,心有餘悸地望著窗外。
    “這鍾聲隻要你不跟它抗衡,它也不會傷害到你,你不想接受考驗,自己別抵抗就行了啊。”
    玄龜撤銷了剛才釋放的屏障,轉頭看向小許。
    小許顯得很平靜,一點都沒有驚慌。
    玄龜長出了一口氣,蹲在他麵前笑著道:“沒有被嚇著吧?這個鍾聲呢,是為了紀念那些為我們做出貢獻的前輩的,你以後要是住在中州城裏,說不定還能再聽到一次呢。”
    小許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害怕。
    “不怕就好,等會想吃什麽?給師兄說。”
    小許再次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飯,開口道:“龜龜,人有沒有可能住在星辰上呢?”
    “師弟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當然可以住在星辰上了,鬥氣大陸的蒼穹外麵,有許多帝座們煉製的星辰,我以前試練的時候去過,當然可以住人了。”
    “哦。”
    小許沉默不語。
    玄龜突然發現他有點不對勁。
    “師弟,剛才那一道鍾聲,你……”
    小許打斷他,道:“龜龜,我以前好像住在一顆藍色的星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