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公啊，你剛才到底是幹的什麽？讓你娘那麽生氣？”
    三長老被小許牽著，無奈地跑向遠處。
    “我隻不過是在心裏說了她幾句，她這個也能聽到？”
    小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小叔公你又沒有什麽修為，再加上血脈相連，應該很容易探查到。”
    “那你現在能探查到我心裏想啥嗎？”
    “當然不能，你身上有遠榗老祖設下的屏障，我這種修為的可看不透。”
    “那就好。”
    小許露出慶幸的表情，讓三長老的臉忍不住抽了抽，這小孩不會在心裏罵我吧？
    “小叔公啊，你這是準備去哪呢？”
    “隨便逛逛吧……呃，要不咱們先去帝君先祖的雕像那裏看看？”
    “好。”
    大長老主持著挑戰賽，餘光突然看到三長老牽著小許的手，鬼鬼祟祟的在一旁低空飛行。
    老三這是搞什麽幺蛾子？
    大長老抬頭望了望上麵，發現許榗一臉的平淡，隨即沒有多管。
    帝君先祖的雕像兩百米不到，還不到丹塔的一半，從小生活在中州城裏的小許見識的多了，自然不會感到驚奇，讓三長老帶著他圍繞雕像轉了幾圈，小許無聊地落地，找了個陰影地方藏起來，打算等母親氣消了再回去。
    “好餓啊，老爺爺你身上有什麽吃的嗎？”
    “小叔公啊，你叫我三長老就好，我身上沒有什麽吃的，你先忍一會兒，晚上回祖地想吃多少吃多少。”
    “可是我現在好餓……”
    小許其實並不餓，隻是嘴裏總是想嚼點東西。
    三長老頓時頭大，他又不是口腹之欲特別強烈的那種前輩，修為老高身上還帶著一堆吃的，但是現在一看，必須得滿足這家夥了，不然老大等會兒還不收拾他？
    可是在祭品不能動的情況下，他又該從哪裏給這家夥找食呢？
    三長老突然靈機一動，對了，老四的那個女兒，平日裏總是帶著一堆零食，就去找她吧。
    三長老想起那個惹人疼的孫女，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芳啊，你還真是爺爺的貼心小棉襖。
    “小叔公，你先在這裏待著別動，我給你找好吃的去。”
    “哦，那就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會就回來。”
    三長老微笑離開，飛到在一旁觀戰的內院子弟旁，有些鬆懈的眾弟子立刻打起精神，裝模作樣的觀看者淘汰賽。
    “陽啊，芳呢？”
    許芳陽笑著答道：“爺爺，芳就在那邊啊。”
    說著看向側邊，那裏聚集了一堆族妹族姐，嘰嘰喳喳聊個不停，三長老過來了都隻是降低聲音，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
    許芳芳正滿臉瞌睡的站在人群中，嘴裏咀嚼著一片魚幹。
    許芳陽頓時大怒，吼道：“芳，爺爺叫你呢？”
    許芳芳不為所動，直到周圍的人推了推她，才反應過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眼望過去，看到了朝她微笑的三長老，許芳芳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的走過來。
    許芳陽恨鐵不成鋼，訓斥道：
    “吃了那麽多，不會走快點嗎？爺爺在這裏等著呢。”
    “哎呀，芳陽，你平日裏就是這麽對芳芳啊？怪不得她老是和我們一起，不跟你玩。”
    許芳臣在一旁陰陽怪氣，許芳陽翻了翻白眼，沒有理他。
    “爺爺，找我有什麽事兒？”
    許芳芳滿臉笑容，她很喜歡家裏的人，包括大哥——如果大哥不欺負她的話，她會更喜歡。
    “芳啊，借一包魚幹給爺爺，爺爺有急用，之後還你一包大的。”
    僅管許芳芳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三長老還是喜歡用哄小女孩的心態說話。
    “啊，爺爺要吃這個嗎？想吃哪種？黃魚，草魚，鯽魚，鱸魚還是鯉魚？”
    許芳芳舉起手上的儲物袋，同時又從戒指裏掏出幾個。
    “啊，有這麽多種嗎？”
    三長老有些訝異，他平常吃的隻有黃魚和鯉魚兩種。
    “每一種我都有十幾個不同的味道。”
    許芳芳驕傲的舉起了手上的空間戒指，三長老精神力探過去一看，發現戒指裏密密麻麻裝了三四百個儲物袋，每一個裏麵都塞滿了魚幹，除此之外還有肉幹和幹果。
    “芳啊，你這裝了這麽多，能夠吃完嗎？”
    “爺爺放心，趕壞之前肯定能吃完。”
    許芳芳自信滿滿。
    三長老看著戒指裏麵密密麻麻的儲物袋，一時間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算了，帶芳一起過去吧，他是個小孩子，芳也是個小孩子，沒準能聊到一起。
    三長老如此想到，絲毫沒有管芳其實沒比她哥哥小多少。
    “芳啊，你跟我走一趟吧，等會兒比賽的時候再回來。”
    “爺爺，是什麽事啊？”
    “到了你就知道。”
    “哦。”
    三長老捋了捋胡須，對一直看著他的許芳陽說道：“陽啊，你和芳臣的實力大家都曉得，等會兒打的慢一點，不要著急結束戰鬥。”
    “三長老，這是為什麽？”
    一旁的許芳臣疑惑道，眼睛向許芳陽飄去，不會是這家夥在搗鬼吧？
    “別管這麽多，你們隻需要知道，這樣做可以討好那位老祖宗就行。”
    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那可是鬥聖圓滿的存在啊！他倆假打不是一眼就被戳穿了嗎？
    “你倆一直暗中較勁，這點大家都知道，我們也懶得管，但今天這場戲必須配合好，一定要打得華麗一些，什麽鬥技漂亮放什麽，不要考慮威力大小，聽明白沒有？”
    “啊？”
    二人齊聲發出疑問。
    “你倆現在就好好商量吧，不管之後誰贏了，輸的人也能得到一樣的獎品。”
    “三長老，這……”
    三場老牽起許芳芳的手，向遠處飛去，聲音在原地纏繞：“你倆誰要是打的更精彩一些，之後不管輸贏，獎勵翻三倍——不，五倍！”
    百年一次的祭祖大典上，拿出來的獎品自然也是稀罕貨，三長老卻不管這些，隻要能討好遠榗老祖，讓那小祖宗看得高興，還怕沒有好處嗎？鬥聖圓滿的一個指點就能勝過無數天材地寶。
    雖然是族裏出東西，但老大知道後肯定也會同意的，至於族長，族長頂個屁用，他隻是個儲備太上長老而已，早點突破，要麽死要麽成聖，好給他們騰開空間。
    小許百無聊賴地看著帝君先祖的雕像，雕像的形象是一個留著少許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眼神中帶著一絲寧靜，靜靜地俯視著麵前的子孫後代。
    “之前聽龜龜大鳥他們聊過，蕭仙之前的上古時代，鬥帝強者的血脈能夠支撐起一個大族，但是失去血脈滋養的家族也會由此衰敗，乃至滅亡，蕭仙似乎就出生於這種瀕臨滅亡的家族。而在蕭仙改革後的修煉體係下，鬥帝強者的血脈並不能讓子孫突飛猛進，隻是體質異於常人，更容易修煉罷了。龜龜他們都說第二種好，可是我覺得一生下來就是鬥皇，貌似也不錯。”
    小許自言自語地仰望著雕像，心理尋思帝君先祖和長霖帝座哪個更強？
    他自是知道楊兆洛和劉湘煃都是鬥帝中的年輕人，肯定修為沒帝君先祖高。
    三長老沒過多久還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女人，小許用大鳥教他的評價方法上下打量一了遍，給出了個八分。
    許芳芳有些好奇地看著小許，向三長老問道：“爺爺，他是？”
    一張嘴就讓小許感覺有些不爽，這不是他所習慣的中州雅言，反倒是一種類似雅言的土話，尾音拖得很重，讓人很不舒服。
    方言扣兩分，六分吧。
    “呃，這個是一位輩分很高的人，身份也很貴重，你就叫他小叔祖吧。”
    “哦，要用祖啊？輩分這麽高嗎？”
    “那可不，在現在活著的人中，能排第二輩。”
    “這麽厲害，爺爺，這真是個孩子嗎？不是什麽修行奇怪功法的前輩？”
    “你放心，他就是個孩子。”
    勉強能聽懂一兩個詞，不過聲音還是挺好聽的，臉型也不錯，就是頭發盤起來顯得臉大，如果她能換成馬尾辮或者雙麻花，就算是說方言也可以打個八分。
    小許在心裏給出的最終分數，目光淡漠的打量著對方，讓許芳芳有些害怕。
    “爺爺，他真的不是某個老前輩嗎？”
    “芳啊，真不是，人家隻是……見識的比較多而已。”
    三長老想起小許隨口提起的那些名字，頭皮發麻的同時，也是一陣羨慕，我怎麽就沒個鬥聖圓滿的爹？我怎麽就沒有一個丹塔塔主當老師？
    “小叔公啊，這個丫頭呢，是我的孫女，平日裏就喜歡這些吃的喝的，她身上帶了好多魚幹，你想吃什麽味的隨便挑。”
    許芳芳有些震驚爺爺對這個小孩的態度，隨即乖乖聽話，從戒指裏掏出幾十個儲物袋，擺在小許麵前。
    “這位小叔祖，這些是我平時屯下來的，你想吃哪個隨便挑。”
    許芳芳最自豪的就是給別人介紹自己的存貨，雖然大哥總是覺得給他丟臉，但族中的姐妹們貌似都挺喜歡的。
    小許目光火熱地盯著袋子裏的魚幹，心想這家夥存的幹糧可真多，正欲誇獎幾句，許芳芳便開口了。
    “那個，你能不能和我說普通話？”
    “啊？”
    “就是中州城裏的人說的話，中州城！知道嗎？”
    “啊？”
    許芳芳仍然是一臉的困惑，小許有些頭大，這個家夥該不會聽不懂他的話吧？
    哪來的土包子？
    小許露出鄙夷的眼神，心中的評分再次降低，一字一句地問道：“我說，你能不能聽懂我的話？”
    許芳芳點點頭，沉默了好久，終於磕磕絆絆的說道：“那個，你說的話，我當然能、能聽懂，我長這麽大，還沒有出過常、常林，大陸通用語，學的不好，這樣，你能聽懂、懂吧？”
    雖然磕巴，但小許總歸是聽懂了，像三長老投出鄙視的眼神，道：“許家好歹也是出過帝境強者的家族，對後輩的教育就這？連中州雅言都不會說？”
    三長老臉皮再厚也有些忍不住了，這小子怎麽總是問這種問題？
    不好對小許發火，隻能向一臉羞愧的乖孫女投去幽怨的眼神，心中下定決心，之後要好好給這群小輩普及一下大陸通用語。
    “我、我、我……”
    “算了，別說了，我問你答，哪個最好吃？”
    小許年齡不大，倒是養成了一副大爺脾氣，對著許芳芳頤指氣使。
    許芳芳連忙拿起一個儲物袋，遞到小許麵前，這裏麵是黃魚肉。
    小許拿起魚幹吃了一口，鹹鹹的感覺真不錯，看來醃製的時候鹽抹的很均勻，不多也不少，沒有超出人承受的邊界。
    “這個叫什麽？”
    “原、原味。”
    “那這個就是鹵的嘍？”
    小許拿起另一個，發現也不錯。
    “再嚐嚐這個。”
    小許每一種都嚐試了一下，吃到第十三種時，忍不住被辣出了眼淚。
    “怎麽這麽辣？水，我要水！”
    三長老有些著急，隔空凝結出一個水球，正準備送到小許嘴裏，許芳芳卻掏出一瓶果汁，擰開蓋子遞到小許手上。
    後者連忙痛飲，甜甜的果汁很快蓋過了辣魚幹帶來的痛感。
    “啊，舒服，我最討厭辣椒了，平常大鳥做飯的時候都不讓他放。”
    小許長出一口氣，這果汁真不錯，應該是蘋果吧，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果汁，發現瓶子有些不一樣。
    捏了捏瓶子，瓶身立刻下凹，小許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新詞：“塑料。”
    與之相關的概念隨即出現在腦海，記憶又解鎖了一部分。
    在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玻璃之類的倒是見過不少，師傅有好多酒都是用那些材質的瓶子裝的。
    “這是什麽東西？是用什麽做的？”
    三長老連忙回答：“小叔公，咱們許家不是一直在做木材生意嗎？這種就是用一種水分特別多的樹製作的，把樹鉸爛以後就會得到一種液體，凝固成膠體之後可以做很多東西，比如瓶子杯子桌子之類的。”
    “用樹汁當原料，橡膠嗎？可是橡膠應該比這個軟啊。”
    小許不由自主說出橡膠這個詞，與之相關的概念也紛紛解鎖。
    小許又捏了捏手上的瓶子，觸感確實像塑料，脆脆硬硬的，不似橡膠的觸感。
    “可是我記得，塑料好像和石油有關啊……”
    小許突然感覺頭好痛，好痛，好像快炸了一樣。
    “小叔公，你怎麽了？”
    三長老察覺到他的異樣。
    “我沒事，讓我把剩下的都嚐嚐。”
    小許強行打起精神，強撐著把剩下三種吃完，終於嚐完了所有種類的黃魚幹。
    “都不錯，不過……我還是喜歡第一種……原味的……最好吃。”
    小許露出慘白的微笑，伸手摸向第一種黃魚幹的袋子，還未碰到，便已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