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玉洗浴，我打開了劉婷給我的盒子，裏麵是一張紙條和二百塊錢現金，紙條上寫著：皓軒小同學，步入社會開始工作肯定吃苦不少吧，以前上學經常不吃早飯，但現在工作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了，這裏有兩百先拿著，應該可以暫時妥過眼下這些日子，有什麽事給我發消息——你的朋友劉婷。我趕忙給她發了qq消息感謝她並且告訴她明天把這錢給她，因為她還在上學錢肯定是家裏給的，我已經步入社會開始工作了，怎麽能要她的錢！即便我再窮，也是個要臉要臉的人。這時候林子過來問我：“知道自己離開多長時間了嗎？”
    “不好意思林哥，離開一個多小時，你受累了，一會兒兄弟請你抽煙。”
    “一個小時？你看看幾點了？！”
    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七點十五了！我居然在接蘇珊放學的過程中浪費掉了兩個小時而自己全然不知。我有些不好意思，林哥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囑咐我下不為例，要是讓老板娘知道了可不好過，我向他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他便去了休息大廳，我留在了水區。
    過了一會兒劉婷回複道：“給你你就拿著，朋友之間還跟我這麽客氣。”
    “不是客氣不客氣的事，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要你個女孩子的錢，沒有經濟來源，更何況你還在上學，我已經上班了。”
    “這是我給別人抄作業掙來的，誰說上學的人就沒有經濟來源了”
    “哈哈你還真是個女強人啊，學習生活兩不誤。真心感謝你的好意，但這錢我真不能要。”
    “你要是不要就撕了吧”她後麵緊跟了一個笑臉的表情，在我們這個時代，表情都變了意思，在父輩的眼裏微笑這個表情就是普通的笑，但在我們這一代人就沒有那麽好的意思了。
    我隔著屏幕看出來她有些情緒，便沒有推脫，畢竟她外表看上去柔弱，但性格是個特別要強且雷厲風行的人，有次老師冤枉了她沒交作業（實際上是老師統計錯誤了），一般人都得忍著然後私下去找老師。結果她當著全班的麵就跟老師拍了桌子鬧了起來，弄得老師在全班麵前下不來台。但她隻有在這種被冤枉被質疑的時候會這樣而且僅此一次，平日裏是個彬彬有禮的學生。
    我回複了她一條：“這錢算我找你借的，等我開了工資馬上還給你”
    “還就沒必要了，到時候給我買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就行”她發完這條消息又發來一串帶墨鏡的表情。
    “沒問題。”
    看著她qq頭像變灰了，我們的聊天便止於此。期間我也在和蘇珊聊著，我倆除了睡覺和她上學沒拿手機的情況，就沒有超過一小時斷聯係的時候，話題是無窮無盡的，哪怕大部分都是廢話。
    我又給父親打了電話告訴他今天連夜之後倒夜班，父親那邊問為什麽剛上班就要倒夜班去，嫌熬夜傷身體，我不敢告訴他真實原因，便編了說有上夜班的同事回老家了人手不夠所以我調夜班這麽個理由搪塞過去，繼續和蘇珊發著qq。
    聊著聊著蘇珊說道：“自從去年夏天那次在ktv，就再沒聽過你唱歌了，能不能給我唱一首？”
    “行，你想聽什麽？”我回複著一邊關上臥室的門。
    “陳奕迅的《積木》”
    “哈哈哈那不張口就來嘛！”
    我拿出我那個備用機三星galaxyz播放了一首《積木》的伴奏，點開qq聊天界麵的語音錄音，然後便唱了一段。
    “先是奶精沒了後來糖也沒了，就開始習慣喝黑咖啡了，想像力豐富是好還是壞呢，怎麽覺得苦澀有點甜甜的，先是沉默長了後來吻也停了，就慢慢一邊愛一邊哭著，好朋友太多是好還是壞呢，怎麽說的全是我不想聽的，我們的關係多像積木啊，不堪一擊卻又千變萬化，用盡了心思蓋得多像家，下一秒鍾也可能倒塌，幸福的期待真像積木啊，多會幻想就能堆多漂亮，可惜感情從來就不聽話，從愛出發卻通往複雜。”
    錄完一段給她發了過去，她發了一個捂嘴笑的表情說：“這位學員唱的還不錯！音準有待提高。”
    “等下次去ktv給你唱完整的。”
    “好，到時候我要點上十首把你嗓子弄啞了。”
    “十首歌就把我弄啞了？最起碼要來上五十首！”我得意的回著qq。聊著聊著就已經十點了，和往常一樣蘇珊說睡覺我說晚安後她便不再回複。
    八點的時候客人逐漸多了起來我給手機放在休息台便投入了忙碌中，和我一起盯水區的同事叫春雨：唐山人，比我大4歲，長得很帥氣，頗有那種清秀俊郎風範，幹活非常麻利。我倆人自動的把水區分配開，我負責前半部分浴池和足療室，他負責後半部分更衣櫃和走廊處，當然我忙不過來的時候有客人喊他立馬答應，他這邊人多的時候我就過來跟著他忙活，我倆在這小小的水區也建立起了類似“戰友”般友誼。
    一直忙碌到快十二點人才逐漸減少，我倆得以喘息，她遞給我一支黃金葉，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我問他：“春雨你在這裏幹了多長時間了？”
    “斷斷續續的兩年了”
    “斷斷續續？難道你一段日子休息一段日子嗎？”
    “也不是，我每逢隔一段時間就要回家，然後待上一個月左右，如果沒有好的工作就再回來。”
    我不禁感到唏噓，人家是沒有好去處才在這裏待著，我是因為無處可去才來的，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我追問道：“那你是怎麽找到天津這地方來的？”
    “李振啊，通過他來的。”
    我一臉疑問，因為李振是東北人，和唐山不沾邊啊。春雨看出了我的疑問，直接告訴我：“我們以前一起打遊戲聯機時常語音，然後時間長了就熟悉了，他就提議讓我們來碧玉工作，我剛來的時候李振還是領班，再早他也是像咱們這樣是個普通服務員。”
    我心想：世界上本就沒有將軍，都是從普通士兵一步一個腳印的拚搏上去的。不禁對李振這個人增加了一份敬佩。十二點後，我們可以休息一個小時，但不能完全放鬆，因為隨時都有可能來客人，水區比較悶所以我和春雨來到距離水區隻有一個過道的休息大廳前台，我問前台姐姐要了一桶泡麵，夜班不似白天有人做飯，夜班隻能自給自足了。我又買了一盒利群給了林子並為我離開兩個小時抱歉，他笑著說沒事啊，並拒絕了我的煙，於是我拆開分給了大家一人一根，包括技師們。休息大廳人也不多，我掃視了一眼整個大廳也就五六個客人，所以我們都比較放鬆，隻要聽著有沒有進來的客人就好。前台姐姐給我泡好了麵喊我，我一邊吃著泡麵一邊跟她聊天，她問完我年齡後說了句這麽小就不上學出來打工，真是不容易但也很難得，讓我心裏多了一絲溫暖。交談過程中我知道她叫吳鑫，今年30歲離婚了，有一個4歲大的兒子，離婚原因我沒問，因為我不願意去觸碰別人的傷疤，隻是說著安慰的話，她也有在說起她兒子的時候臉上才帶著些許笑容，但我從她的臉上看出來很大的痛苦。
    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
    吃完泡麵吳鑫轉身給我拿了瓶脈動說：“姐請你喝。”
    “哈哈哈鑫姐你太客氣了！”
    “你這樣的小孩屬實罕見，請你喝值得。”
    這時候水區的風鈴響了，我向吳鑫做了個稍等的手勢便出去了，春雨正要起身我就示意他坐下，我自己去就行了，因為我剛來有些地方不熟，這前半夜他幫我比我幫他要多很多。
    我來到水區客人也剛進來，這個客人滿身白酒味，一看就喝了不少酒，看樣子今天得住在這裏了，我看了一下他手牌，然後帶他來到換衣服的區域，誰承想他剛坐下就吐了出來，我被這眼前的景象惡心到也差點吐出來，但是不能表現出來，隻有在心裏說了句：這他媽！隨後扶起客人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他到沒有堆碎（喝多了渾身軟），反倒吐完之後清醒了許多，對我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找我要拖把，我連忙讓他不用擔心，這裏我收拾就行，讓他趕緊先去泡澡解乏，他再次表達了歉意然後脫完衣服朝裏麵的浴池走去，我拿來笤帚把嘔吐物清掃幹淨收到垃圾袋裏扔掉，再涮好拖布把地板弄幹淨，再碰上了些空氣清新劑，那強烈的酸味真的要把我整的也吐了，我才知道每次喝多了隨地吐是件多麽麻煩人的事！
    回到休息大廳，春雨讓我先去睡覺，夜班可以睡三個小時，每個區域的兩個人倒著睡，其中一個先睡三個小時之後另外一個再去睡，六點的時候再做一遍整體衛生後迎接下班。
    我熬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便沒有拒絕，直接去了休息大廳的角裏找了個床鋪睡著了，睡前定好了淩晨三點的鬧鈴。
    感覺都沒怎麽睡，鬧鈴便響了起來，我使勁渾身解數艱難的起來，到廁所洗了把臉回到水區替春雨。三點到六點是真的難熬，我沒在水區的休息台待著，而且在更衣櫃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困意使我睜不開眼，身子好幾次要躺下去但都因為晃動把我弄醒，我隻能靠抽煙來提神，一支抽完馬上再點一支。我打開手機，天天酷跑等遊戲還得等三個小時才能刷新每日獎勵，所以我跑了兩局就不玩了。到了快五點的時候，進來一個大爺，看樣子得有五十多歲了，我原以為是顧客上去問人家手牌號，誰知大爺告訴我他每天這個點都會來這次專門清理廁所，然後就回去。然後大爺就進去了，我繼續硬撐著按時間。
    過了一個小時，他出來了。我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交談了幾句我得知大爺今年已經57歲了，身體不怎麽好有高血壓，想去找個班上奈何年齡太大沒地方要，家裏孫子才2歲，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就來這裏上班，隻是上班的時間點有些不好，可正好不耽誤他看孩子，每次也就花費一個小時，一個月1500。我感歎道：“每天上一個小時的班一個月拿1500，您這相當於一個小時就掙50，真讓人羨慕啊！”
    大爺對我笑了笑說：“小，不要想的這麽簡單，這個活一般人還真幹不了，廁所找個地方光是衛生環境就已經讓人受不了，再加上有的時候堵了，我隻能直接用手去捅，別無選擇”
    我突然想起來午夜時候我清理嘔吐物的場景，不由得幹嘔了一下。是啊，我這隻是遇上了一次，大爺可是天天都如此，還真沒有可比性。
    大爺走後過了一會兒六點了，這時春雨走了出來問我有沒有遇上什麽問題，我搖了搖頭示意沒來一個客人，隨後我倆各自點上一支煙抽完後準備做衛生。實際上最後這遍衛生就是做做意思，因為午夜時候我們提前收拾好了，現在就再按著流程簡單的再走一遍而已，不到一個小時就完事了，事後我問春雨：“隻睡了三個小時一定很困吧？”
    “醒過盹兒來就不困了，習慣就好。”
    “看樣子你是經常通宵啊”
    “可不是咋地！我以前可是通宵小王子，沒人能熬過我！”
    我聽他嘚瑟著，困意依舊很濃，隻能一邊抽著煙一邊看手機，可現在這個點刷空間都沒得刷，手機又有什麽意思，於是我放了一首音樂，來緩解自己的困勁。
    強撐到了八點四十五，白班的那幾個同事來了，我們幾個站成一隊，李振給我們開早會，簡單的說了幾個注意事項便要結束，隻聽李振喊了句：“我們的口號是！”
    “聚精會神！團結一致！互相幫助！共創輝煌！”一幫人喊完口號隨即鼓掌，我一直處於懵逼狀態，因為我沒開過早會也並不知道口號是什麽...然後早會就散了，出去後我問春雨口號是什麽來著，春雨又給我重複了一遍，我便記了下來，下次開早會可不能喊不上來鬧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