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準備和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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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文從六堆衣物中找到黃金三兩、白銀二十兩、銅錢十七吊以及鋒利的短刀五把、不知名的藥散若幹,看來這幾個人手頭也不是太寬綽。引起他注意的是每套衣物上都有同樣一個標誌,三個半寸高的繡金大字“濟吳堂”。
濟吳堂?於文猛地一個激靈,不就是收購下自己躡空草的那家靈藥鋪子麽!
於是幾個線索一下串起來:難怪初見孔仙師時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此人曾在店鋪裏出現過;難怪包達介紹靈藥的年份時語氣很怪,多半是故意提醒吳掌櫃;難怪包、吳兩人要避開他的耳目商量,鐵定是在算計自己;難怪賣完藥出門後包達要領自己瞎繞圈子,那是在為吳掌櫃布置人手爭取時間。
於文出離地憤怒,好個包達,自己讓他無端賺到六個靈石,他居然還要出賣自己,真是良心被狗吃了,看來常言道修仙者薄情寡義、唯利是圖一點都沒錯。
憤怒也就憤怒了,於文也不能拿那人怎樣,他的實力太弱,涉世經驗太少,想要報複也難想到萬全的主意。反倒是因為這檔子事,他短時期內不能輕易去金陽城的坊市,免得萬一被包達、吳掌櫃發現。
一想到不能去坊市於文更加沮喪,至靈心戒裏的齧金虎暫時不能換成現錢了,他本想在回山前換一大筆錢留給父母養老的。
此路不通就隻好改主意,幹脆將齧金虎帶回山請師父處置,譬如師父那裏有個能將元嬰自動煉化成丹藥的寶葫蘆——混元寶葫,三級妖獸的妖丹應當能煉成不錯的丹藥吧,齧金虎的其他有用部分也可以求師父給自己煉化處理,這次一定要求師父給自己做幾件使用條件低、威力強的保命靈器。
於文收拾一下心情,將六套衣物收起,等會兒天亮做早飯時將它們塞進灶膛焚掉。現在留在他手上的是最後一件值錢的東西,一隻荷包式樣的小布袋,他認得此物,是隻儲物袋。
儲物袋他並不十分陌生,六年前師父殺羅蘊後得到過,比起羅蘊的那隻孔仙師的這個袋子根本就是個垃圾。也幸虧這隻是個垃圾貨色,於文才有可能抹掉原主人留下的印記。
於文將一絲神念浸入袋中,裏麵的空間僅有區區兩尺見方,不比一個普通的抽屜大多少,而且裏麵的空間結構似乎不是太穩定,也就是說東西放在裏麵有可能無緣無故就出現損傷。
清點一下,東西倒也算豐富:下品靈石七枚、藤縛術紙符十一張、火球術紙符九張、寒冰箭紙符八張、鴿蛋大小的黃色石頭一顆、不知名的丹藥兩枚、飛鏢一枚、《玄木經·上篇》一本,此外還有七兩黃金和一些散碎銀子。
拿到這些,於文喜上眉梢,七枚下品靈石值七十兩黃金,這些紙符據昨天白天從坊市走過時的見聞應當也能值將近兩枚下品靈石,黃色石頭、丹藥和飛鏢因為不知道具體何物不好估價,但怎麽也能值點錢,還有《玄木經》是本修煉經書好象也能賣點靈石,這些能夠估價換錢的物品七七八八加起來超過一百兩黃金,一大筆錢呐!
於文不由感歎:還是殺人劫財來錢快,怪不得修仙者們全都喜愛這營生。
經過一次遇險後,於文心底裏有點擔心濟吳堂派人尋到青葉鎮,所以處事變得小心翼翼,盡量不引起別人注意。賣靈藥拿到的百兩黃金回家第二天全數交給父母,這麽一大筆錢讓愁眉不展的父母有了笑容,全家行動起來為於蘭的出嫁做準備。
這樣平靜地過了十幾天,常天豹找到於文。
常天豹現在在青葉鎮大小是個名人,他七年前很湊巧的情形下被測出有靈根,盡管是四靈根這種偽靈根,好歹也具備修仙的資質,所以家裏托關係將他推薦進星泉門下做事。他的資質當然不可能得到重視,被分配到外門做雜役,就算是這種身份在凡人眼中也很了不起,到底是個仙師呀。
於家見常仙師登門十分高興,張羅著好東西招待,常天豹也不客氣,吃些茶水零食,同於父於母聊幾句,這也是給於家麵子嘛。
於文陪著常天豹聊了一陣,回憶起童時的趣事,講些各自的經曆。其實兩人也隻是童時的玩伴,十幾未見情份早生疏了,於文知道他前來肯定有別的事。
果然,扯過閑談後常天豹切入了正題。原來他在星泉門苦熬多年,最近的一兩年總算稍稍熬出頭,得到一名築基期師叔的照顧,連續得到提拔,前不久宗門內部傳來的消息,將委派他擔當麓陽坊市一小塊稅收區的基層小頭目。這麽緊要的差事他當然需要一批人手幫襯,今天來就是想招募於文到他手底下做事。
於文假作思忖許久後婉言謝絕,他的誌向不在此。
常天豹被拒絕後也沒有生氣,仍是拍著胸脯表示隨時歡迎於文來幫自己,於家他會時時照拂的。
於文頗有些感動,難得這豹哥顧念舊情,旋即念頭一轉,將他請到自己的屋子裏。
常天豹有點奇怪:“阿文,你鬼鬼祟祟地拉我到這裏做什麽?”
於文將從床下摸出一個小紙包:“豹哥,你看看這是什麽?”
常天豹打開一看,紙包裏有兩顆泛著微光的小石子,驚呼道:“是靈石,你怎麽有靈石的?”
“小弟從外鄉回來的半路上從一個被野獸咬死的人身邊撿到的。”
“你小子運氣真好,這種東西對你們沒用,對修仙者有用。”
“值不值錢?”
“一般的市價是十兩黃金一顆。”
於文假作思忖後才道:“拜托豹哥一件事,小弟知道這種東西拿著不光沒用而且燙手,能不能請你幫我換成黃金,隻要給我十兩黃金就可以了。”
這意思就是分一半給他,常天豹也有點感動,大手一揮:“你把我阿豹看成什麽人了,我怎麽能拿兄弟的東西?二十兩黃金,過幾天我派人送到你手上。”
於文忙攔住他:“豹哥且聽我說。小時候常得到你的照顧,鎮上才沒人敢欺負我,你對我的恩情我於文這輩子都會銘記,在青葉鎮我能信任的隻有豹哥。”
“兄弟不要客氣。”常天豹聽出他話中有話,“有什麽話直接說。”
“實不相瞞,小弟在外鄉廝混多年,正在學一門手藝,還需要幾年才能正式出師。但你也知道這世道不太平,很多事身不由己,我怕離家學藝後遇到意外,也許很久都回不來。家裏的父母年紀見老,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想在離家前給他們留下一筆足夠的養老錢。”
常天豹也不笨,聲音一下子壓低:“你手上還有靈石?”
於文又從床下掏出個小布包裹,從裏麵拿出那隻儲物袋:“這個是在那具屍首身上一同找到的,我打不開,但我估摸著裏麵的東西應該能值不少錢,豹哥你是仙師,見識比我廣,你給看看。”
常天豹看見儲物袋眼睛都直了,歎道:“我在星泉門七年,混到現在也沒得到過儲物袋,這個袋子就能值二、三十塊靈石。”
於文道:“豹哥喜歡就拿去。”
“哈哈,先不急著說這個。”常天豹將儲物袋打開,清點裏麵的東西,邊點邊解說,“有靈石十七枚、低階紙符二十八張、聚氣丹兩枚、低階法器一件,另外還有十幾兩散碎銀子。”
原來袋中已被於文做過準備,他將賣藥所得的靈石都放進去,將未知名的黃色石頭、修煉經書和黃金拿出來,其餘的都沒有動。
常天豹飛快地在心裏計算一下,臉上露出大喜的表情:“我粗步估算一下,裏麵的東西加上儲物袋本身可以賣到七十五到八十塊靈石,折成黃金可抵七八百兩。這裏麵最值錢的是這件法器,哥哥我如今也沒有呢。”
於文道:“我也不求多了,隻要三百兩黃金足矣,這筆錢足夠我爹娘和弟妹一輩子衣食無憂。”
常天豹這回沒有推辭,隻誠摯地說道:“兄弟見諒,哥哥我現在手頭也挺緊的,你的這些靈石、紙符、靈器、儲物袋都是我緊缺之物,說實話我已經動心。所以我就不矯情了,兄弟的好意我收下,你說的數我再加五十兩黃金,過兩天親自送來。兄弟放心去學藝,你的父母家人我常天豹會當成自己的親人照看,將來兄弟學成歸來,在金陽城我罩著你。”
於文長揖:“如此有勞豹哥了。”
有過兩次同修仙者打交道都吃虧的經驗後,於文之所以仍選擇將重要的東西托付給常天豹其實是經過一番考慮的。他小時候得到此人的照顧很多至今仍然感念在心,上次在城門相見的經曆讓他感覺此人很念舊情,再看這趟上門時不以仙師的身份擺架子說明其謙和有禮稟性淳良,所以於文直覺上信任他。
最重要的一點是,自於文回家後,於家突然收入了上百兩黃金,盡管於家父母花錢非常小心謹慎,總難免被人察覺,日子一久必定引來不懷好意的人算計,他自己不久後將要回山,何時才能回來不得而知,無法親自保護親人,如果能借到常天豹仙師的身份作後盾,既可以打消別人的猜疑之心,更可以讓不懷好意的人打消念頭,也省掉他牽腸掛肚的一份擔心。
三天後,常天豹如約將三百五十兩黃金親自送到於文手上,又另外拿出一百兩銀子作為於蘭出嫁的賀禮,更當眾表現得與於文比較親近,這些舉動足以讓青葉鎮的人意識到於家人受到常仙師的保護。
半個月後,於蘭如期出嫁,於家拿出總價值五百兩紋銀的彩禮和嫁妝,著實讓女兒風光了一把。
於文提前見過幾次於蘭的夫婿,認真觀察過對方,知道妹夫家世清白,本人也算是老實本份,妹妹嫁給他應當不至於吃苦,這就足夠了。
在於蘭出嫁後的第三天半夜,於文留下一封書信,悄然離家,重返深山草廬繼續自己的修仙大業。
催動著胸口的第二張萬裏木遁符行出千裏遠,天光已然大亮,於文漸漸將離家的憂傷排遣開,開始琢磨著要不要半道多停幾次,采摘些靈藥回山,請師父為自己煉製提升修為的靈丹。
這些天他已經琢磨出來在濟吳堂時為何被人看破躡空草的秘密。他對躡空草的認知來自於師父給他看過的書本,那上麵說整株的草截取多少下來就會顯示出相對應的年份,而實際看來,稍懂行的修士肯定有什麽法子能夠判斷出躡空草是原株還是截取的一部分。師父那個世界的古話說得好:盡信書不如無書!
於文返鄉路上共采摘三株靈藥,另兩株一是七心水蘭,一是冰藍妖杏草,躡空草同它們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據書上說前者是煉製金丹期靈藥、後者是煉製元嬰期靈藥所需的主要材料之一。
既然上次采過靈藥,反正回山也不是太急,何不沿途多采幾種呢?於文一念及此,立即發動法訣停下遁術。
然而他驚訝地發現木遁符一點也都不受他控製,他連試幾次木遁符都沒有任何反應,隻管帶著他飛快地遁行,現在的情形不是他駕著遁術,而是他被遁術挾持住了。
於文有點害怕,開始有些驚慌,然後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受控製的萬裏木遁符越行越快,對於文的法力的消耗反而越來越少,這種現象可不正常。
莫非第二道符被人動過手腳或者出了意外?
於文很快否定這種判斷,此符是師父用另一個世界的仙術煉製的,這個世界誰能改,誰又能改得了?毫無疑問,遁符的異常是因為它本身就是這樣,必定是師父在煉製時特意而為。
可為何師父給的兩道符一道可以隨自己的意控製,另一道就不行了呢?為什麽他回家的那一趟時可以隨時停下歇腳而現在就不可以呢?
於文突然腦子一亮,冷汗濕衫。
書上說但凡珍貴的靈藥旁邊總會有妖獸守護,膽敢染指者將遭到它們的凶猛攻擊,而他上次采藥時幾曾見過守護妖獸?當時以為書上寫錯了,其實書上沒寫錯,而是因為守護的妖獸被人趕跑了。這個趕跑妖獸的人不用多想,必是師父杜希言無疑。
然而如果杜希言可以暗中保護送他回家探親,為什麽就不能光明正大地送他回家?為什麽隻暗中送回而不再接他走呢?如果用讓徒弟獨自曆練的理由作解釋顯然很單薄無力。
那麽答案就隻有一個:讓徒弟回家從一開始就是杜希言找的借口,目的是讓徒弟這一段時間離開深山仙居,而能讓神通廣大的杜希言這樣做的理由恐怕是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本人即將麵對巨大的危險。
於文分析出這一層,心中再難平靜,開始注力催動遁符趕路。然而此是此刻就算他主動輸入法力遁符也不接受了,它按照著既定的速度帶著他往深山行進。
兩天兩夜後,略有些疲憊的於文已經進入仙居的五百裏範圍,在這裏他的心猛地抽動起來,他感應到了熟悉的危險氣息,天劫的氣息,而且是強大得他無法想象的天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