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公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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鄣輕羅告訴星玄:“他用的符術,一種不明來曆的古怪的玉符令牌,一次消耗一枚。我旁觀了全部施法過程,從開始到完成花費不到半分鍾時間。”
星玄改用傳音:“那就不給他施展的時間……竺老鬼殺掉重風過來了,穀主不妨三思,小弟相信你我總能有合作的機會。”
寒竹公飛過來,有點不滿地問鄣輕羅:“穀主在跟星玄道友聊什麽?”
鄣輕羅沒好氣地回答:“追問我的七世嫡孫女圓媛是怎麽死的。”
星玄接話道:“對於圓媛的慘死我本人非常心痛,但是凶手身份很不一般,以大欺小不算,更加蓄意埋伏偷襲,手段卑劣殘忍令人發指。”
寒竹公打斷他:“你現在這樣說有意義嗎?你們魔盟為一己私欲不顧天下蒼生搞出這麽大的風雨,必須以死以謝天下。重風已經伏誅,現在輪到你了。”
星玄大笑:“哈哈哈,別著急呀,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在兩位道友的圍攻下還能跑到哪裏去?我隻是不想讓圓媛的冤情被人刻意隱瞞。”
鄣輕羅立即接話:“你有凶手的線索?”
寒竹公不好強行動手,隻能先等等看星玄怎麽說、怎麽做。
星玄陰陽怪氣地說:“圓媛被殺害的地點附近有本盟設置的暗陣,恰巧記錄下一段影像還有聲音。兩位正好都在,要不要看一看?”
寒竹公怒問:“你妄想挑撥離間嗎?”
鄣輕羅道:“竺兄別著急,假的真不了。圓媛是我最疼愛的孫女,我不能讓她不明不白地枉死。星玄,你把影像放出來。”
星玄笑嘻嘻地拿出一件寶器,催動之後裏麵放出一片光線,當空凝成了立體的影像,將當時鄣圓媛和穆未帆被殺的經過完整地重現一番。
當看到凶手使用九彩雲朵和針線的時候,鄣輕羅已經氣得快要瘋掉,寒竹公則臉色複雜不好作聲。當鄣圓媛口中說出於文的名字和凶手所作的應答之後,鄣輕羅徹底爆發了。
她猛轉身對寒竹公咆哮:“又是於文,又是跟你的好學生有關。我總算是明白了,那個賤人姓於,你的好學生也姓於,兩個姓於的是一夥。前有那個賤人殺我愛孫,後有你的學生害死我一半的親信門人,竺老鬼,你敢說這一切的背後沒有你的指使授意嗎?”
寒竹公馬上賭咒發誓:“鄣穀主,如果真如同你說,我竺迎寒五雷轟頂、魂魄墜入魔獄受萬年煎煉之苦。你要冷靜,也許有人假冒,也許影像造假。”
“你當我老糊塗嗎,影像造沒造假都分辨不清?還說假冒,舉事之前那賤人不就是潛伏在那裏嗎?時間和地點都對,用的法寶也對,誰能假冒,你嗎?”
寒竹公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星玄適時地提醒:“鄣仙子,好像那賤人身受重傷正在附近某處療傷呢。”
鄣輕羅咬牙切齒:“我去殺了那個賤人,誰擋我,我殺誰!回過頭再找你們師生倆算帳!”不等寒竹公阻止,她便朝東山的營地飛去。
寒竹公大驚:不好,於仙子被午穀子收治在東山的醫療營裏,瞧這潑婦的意思恐怕要借此機會對我的人馬下手了。
星玄恰到好處地閃身攔住他的歸路,冷笑:“竺道友,竺道兄,後進小弟早就想領教你的本事,你不是說要殺我以謝天下人嗎?現在動手呀!”
不說這邊兩位化神期巨頭一場惡戰,那邊鄣輕羅果然殺到東山山腰,不打招呼不作警告,一上來直接用靈寶彩虹橋轟擊醫療營地。
醫療營是在戰前所設置的,有防禦陣法,還安裝了幾套陣盤,在血祭開啟的期間曾遭到大批量魔魂怪的衝擊,防禦力量被消耗得不小,這會兒哪裏還能承受得住化神期高人加靈寶的全力轟擊。沒頂幾下陣法和陣盤先後崩潰,營地被巨大的彩虹全麵轟擊,頓時慘不忍睹。
午穀子先幾秒鍾接到寒竹公的緊急傳音通知,提前一步棄營躲開僅以身免,可是營中收治的大量傷員,基本上以寒竹林體係的人馬為主,都慘死在鄣輕羅瘋狂的無情攻擊之下。
還有一個人沒有被殺死,那就是於仙子。她受重傷後行動不便,寒竹公派午穀子把她接到營地療傷,她也提前幾秒鍾接到寒竹公的傳音,所以還來得及做一點準備。
外有一朵九色雲彩撐開來,九根銀針穿九色絲線進出穿梭織成一張大網;內有一方錦帕變成羅帳,金光四溢、彩霞繚繞地罩定全身。鄣輕羅的彩虹靈寶摧毀掉營地裏別的一切,愣是摧毀不掉這兩件法寶級的寶物。
不過畢竟兩者不在同一個級別上,靈寶碾壓式地摁著古寶狠揍,把九彩雲針和錦羅帳打得奄奄一息。靈寶使用時間上限到了,鄣輕羅馬上換成威力不輸於對手的古寶,過了一會再換回靈寶,如此切換使用,暴風驟雨般攻擊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於仙子身受重傷,僅能依靠兩件古寶苦苦支撐,看那風雨飄搖的樣子隨時都可能撐不住被殺死。
於文陪同查大先生到子堡瞭望塔上看到的正是靈寶不斷轟擊的一幕。他第一眼看到九彩雲針心裏便咯噔一下,趕緊通過諦視塔詳細觀察,看到於仙子的麵容,他大驚失色地叫出聲:“是江月姐!”
正是於江月,鍾離小築裏的元嬰期仙儡卻化形成人的那位。
查大先生驚歎:“你認識她?你認識的化神期前輩不少嘛。”
於文不知怎麽的有些焦慮,道:“請查前輩出手救她。”
“嗬嗬,這麽快。早知道剛才直接答應你開的條件,馬上就了結啦。”查大先生打趣道,“她也姓於,她是你什麽人?”
“江月姐是我的姐姐。”
“噢,是你姐姐。”查大先生露出略微為難的表情,“你來得晚可能不知道,我在之前已經當所有人的麵承諾嚴守中立,不插手外麵各方勢力的事。”
於文有點失望:“那算了,我自己去救她。”
查大先生攔住他:“別著急,也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
“您想要什麽?三次機會就換您這一次出手可好?”
“你當老夫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嗎?”查大先生不悅地道,“三次出手的承諾一次都不會少你的。不過,這第一次因為有點擦邊,所以你要略作補償。等過些年有件小事老夫不方便出麵,屆時請你幫個小忙。放心吧,絕不會讓你有任何為難,也絕不會有任何危險,反倒可能對你有好處。”
於文很爽快地說:“成交。”
鄣輕羅正在狂風驟雨般地狠命攻擊於江月,忽然察覺到有人接近自己並且發出攻擊的警告,她不得不收手轉過身做出防備的姿態。看清楚來人,她惱怒地詰問:“查道友,你什麽意思?”
查大先生懸空停在百丈之外,抱拳施禮:“鄣穀主請了,老夫先賠個罪,有人托我前來勸和。”
“是誰,是竺老鬼還是於文?”
“你自己看吧。”查大先生指指她身後。
山坡上,於文出現在於江月附近,關切地問:“江月姐,你這是怎麽回事?”
鄣輕羅看過一眼,緊咬銀牙惡狠狠地責問查大先生:“你承諾嚴守中立,現在打算食言嗎?”
“老夫承諾的是不插手你們幾方勢力之間的事情,是站在公事的層麵。現在來這兒是因為私人欠了於文小友的人情出手幫忙,是私事的層麵。”
“這賤人殺害了我嫡親的孫女鄣圓媛,她明知道圓媛是我的嫡親仍然下毒手,如果查道友執意阻攔我報仇那就是跟我彩虹穀結仇!”
於文聽見後很吃驚地問於江月:“鄣圓媛被你殺了?為什麽殺她?”
空中的查大先生也追問:“是呀,於道友為什麽動手殺一個晚輩,而且是自己盟友的晚輩?”他的語氣中隱隱露出不屑、不忿的意思。
於江月對於文說:“她在黑風寨看穿過你的偽裝一次,後來在瞰微砦又再次認出你,便和她的姘頭一塊去奉聖城向星玄告密,我瞧見便把他倆都殺了。”
“啊!”於文驚出一身冷汗,追問,“為什麽幫我?”
於江月艱難地擠出笑容:“因為你和我的身體裏所流淌的是同一個血脈呀,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幫你還能幫誰?”
於文感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到,不知不覺淚如泉湧。他飛到空中與鄣輕羅同樣的高度,威風凜凜地對她說:“鄣穀主,鄣圓媛夥同穆未帆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我、謀害我,我顧慮她的背景始終容忍退讓沒下過狠手。我姐姐殺了她,為的是阻止她謀害我,你要給她報仇,有什麽手段盡管來,我們姐弟倆都接下。但如果我僥幸不死,改天一定會上門找你清算鄣圓媛欠我的舊帳。”
“算上我!”衛白扇著翅膀艱難地飛過來到他身邊。
“會說人語的八級妖獸?”鄣輕羅的眼睛裏浮現出貪婪,“值得抓回去好生研究。查道友,你打算站哪邊?”
“查某從來公私分明、一諾千金,如果穀主這一次執意動手,查某單槍匹馬奉陪。如果賣老夫這一次麵子,以後老夫保證絕不再插手。”
“哼,好個公私分明的查大先生。”鄣圓媛露出陰險的笑容,“但是我不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我個人的私仇就是整個彩虹穀的公仇。”她抬手打出信號,調集彩虹穀剩餘的所有力量朝這邊包圍過來。
查大先生向他傳音:“她人多勢眾,我拖住她,你想法子帶上人先走吧。”
於文正有此意,剛要有所行動時,陡然一陣怪異的波動從天空傳來。
傳出動靜的地方正是傳送通道黑洞消失的位置,不知怎地黑洞重新冒出來,寬度、大小、規製、形貌跟之前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從裏麵傳出來的靈力波動令人膽戰心驚,仿佛馬上大禍就要臨頭。
由於動靜太大,鄣輕羅和她的手下全都愣住,不由自主地看向黑洞。遠處惡戰中的寒竹公和星玄也都察覺到不妥,不約而同地停住手朝黑洞打量。
而戰場上殘留的魔魂怪卻變得異常興奮,爭先恐後地上下跳躍,發出一串串令人作嘔的怪異尖叫聲。
“怎麽又冒出來啦?”鄣輕羅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開,她對貫夷宮搜過魂,知道的內幕多一點,大戰中親曆的事情驗證了其中的某些內容,故而對任何有關的狀況特別敏感。
傳送通道不是被兵意白虎炸塌了嗎,怎麽會又冒出來?於文滿腦門子不解,心頭一動,悄悄弄出些葫蘆貯水化成靈霧結合昆廬門天眼通看向四下,這才發現在主祭台廢墟的地底下存在一個很難被人察覺的靈力場。
那個靈力場發出的符文形如方尖碑,碑尖所對應的位置恰恰是黑洞的中心。再看黑洞,也同樣有某種靈力場遙指地麵的碑尖,兩者遙相呼應。在他的判斷來看,更像是碑尖在指引方向,黑洞裏的力量找著了目標。
不好!於文意識到自己前麵太疏忽大意,以為摧毀主祭台就徹底摧毀了傳送陣,孰不知傳送陣的位置可能在地底下,亞祖的殘體破地而出逃進黑洞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
“請查前輩先幫我撐一下。”於文匆忙招呼一聲,一個瞬移來到亞祖破地而出的位置。他放出仙劍和烏荊刺發簪使勁地刨開地表,刨開三丈,果然看見了一個岩漿翻滾的淺坑以及魔氣洶湧的管口。
“這東西怎麽很眼熟?”他發現了通體符文流轉不休的方尖錐,本能地意識到天上的黑洞與它有關,劍光下切猛斬上去。
火星四濺,劍光被方尖錐上放出來的符文擋住,猶如砍在鋼鐵上傷不到它分毫。緊接著岩漿池、魔氣管道裏噴出濃鬱的魔氣蓋住了方尖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