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佳人遇險河穀地 俠義現身急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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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丁月華深夜墜落山崖之後,順著河水被衝出了幾裏,昏迷了很久才蘇醒過來。醒來之後隻感覺渾身酸軟,想要站起來,腿剛一接觸地麵就感覺鑽心的疼痛,用手一摸才發現原來是腿骨折了。丁月華歎了口氣,勉強翻過身來,用水捧了些水,喝了一點,又拚命的洗了洗臉。然後使勁全身的力氣爬出了河床,爬到了河岸上。
    丁月華躺在河岸上喘著粗氣,摸了摸背後,劍鞘還在,但是巨闕劍卻不知道哪裏去了,心裏更加的煩躁。如今自己身負重傷躺在這荒郊野嶺,二哥又落入賊手生死不明,展昭的家傳寶劍又不知蹤跡,丁月華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在人間地獄了,鼓足了氣力大喊了幾聲“救命!”,就因為氣血上頭又昏了過去。
    這時候在遠處山林裏,正好有一個樵夫在砍柴,聽到遠處有女子的喊叫聲,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仔細聽了一下,發現確實是有人在喊,於是就循著聲音走了過來,看到河邊有個女子,趕緊上來搭話。“姑娘醒醒!姑娘你怎麽了!”喊了幾聲,女子都沒有蘇醒,這時,樵夫才發現這是個絕世美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山石刮破了,露出了白皙的皮膚。這小子就起了歹心,看看四下無人,就心生了淫念。
    丁月華雖然在昏迷之中,但是感覺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猛的驚醒了。睜開眼睛之後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正在脫自己的衣服,拚死反抗。不過她現在身體虛弱,根本不是那個仗劍殺賊的女俠了,眼看就要被奸人得逞,遠處傳來一聲高喊“快住手!”
    賊人膽虛,那樵夫聽到遠處有人喊叫,回頭觀看,隻見那邊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拿著寶劍,心中大叫不好,起身便跑。
    待到兩個人來到丁月華身邊,丁月華一愣,大喊:“大哥,蔣四哥,你們怎麽來了?”說完又昏了過去。
    來的兩個人正是丁氏雙俠的的大哥丁兆蘭和五鼠弟兄的老四翻江鼠蔣平。這兩個人怎麽來到這了呢?這事還得從頭說。原來那白玉堂自從負氣出走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大爺盧方一直很擔心他,既怕他出事,更怕他去開封府找展昭的麻煩,可是自己又忙於操練鄉兵,脫不開身。這一天盧方收到了白玉堂的一封信,白玉堂把他人在開封,怎麽遇見了展昭和丁月華,怎麽協助他們誅殺狸貓妖孽的事都說了一遍,盧方這才放心。於是他拿著白玉堂的書信,去茉花村找丁母,想詳細問問經過。
    這時候丁兆惠的信還沒送到家,丁母不知道開封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著急女兒丁月華沒有消息,二兒子丁兆惠怎麽也一去不回,正好大兒子丁兆蘭也回來了,母子正在商量要不要再去開封城看看情況。就在此時,盧方帶著蔣平到了。把白玉堂的信給老太太看了,丁母這才放心,可是看到女兒在口袋山受了刺激,心中掛念,就叫丁兆蘭去開封看看丁月華的情況。
    盧方說既然丁大俠要去開封,那我們五鼠這邊也得派人去啊。畢竟白玉堂是奔著找茬去的開封,現在是因為有妖孽所以他沒鬧事,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了,萬一他再找展昭的晦氣怎麽辦呢?可是自己又太忙,二弟徹地鼠韓彰太耿直,三第穿山鼠徐慶太魯莽,都好管閑事,路上有隻野狗撒尿都得去管管。這二人跟著自己操練莊客沒問題,要是讓他們去開封,光是路上就能走出幾個月去。就算他們路上不惹事,順利到了開封,也說不動白玉堂,說不定還會兄弟失和,動起手腳那就不好了。想來想去,隻能派蔣平去。
    這蔣平雖然身材不高,武功不行,相貌不揚,但是這可是個人精,渾身上下全是心眼的家夥。盧方走到哪都願意帶著他,就是因為他鬼主意多,是個好參謀。這蔣平出身綠林,什麽都幹過,水賊,鄉兵,撐船擺渡,跑堂夥計,三百六十行就沒有他沒經曆過的。為人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誰都能處的跟親兄弟一樣。這次沒辦法,雖然舍不得讓他去,但也隻能讓他出馬去勸白玉堂回來。盧方特意叮囑蔣平,能勸回來最好,勸不回來你也別耽擱,早點回來。
    丁兆蘭和蔣平二人領命,騎了兩匹快馬星夜兼程趕往開封。二人雖然以前來過開封,可是早就忘記了道路,隻能一路趕路一路打聽,這一天就進了祥符縣的境內。
    蔣平眼尖,離老遠就看遠處河水裏飄著什麽東西,好像是一口寶劍,招呼丁兆蘭過去看看。丁兆蘭本來不想生事,但是架不住蔣平說,既然有寶劍,那可能就是附近出事了,我們既然稱為俠義,豈有做事不理的道理?於是也跟著蔣平過來觀看。
    此處水流很平緩,寶劍已經沉到了水裏,二人下了馬走到河邊,遠遠看著劍身就覺得不對,蔣平下去把劍撈了上來,“丁大兄弟,你看這劍,怎麽這麽沉啊。還比普通的劍要長。”一般的寶劍也就三尺,而這把劍能有五尺,劍刃也比普通寶劍寬大。
    丁兆蘭接過寶劍,大驚到:“這是展昭的佩劍巨闕啊!莫非展昭出事了!”
    蔣平聽了這話腦瓜子嗡了一下就大了,心說莫非那白玉堂在這裏把展昭給殺了?這可是齊天的大罪啊!
    二人心中著急,沿著河道逆流向上尋找,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似乎在扒地上人的衣服,丁大俠這才高喊一聲,跑了過來。沒想到走到近前卻發現是自己的親妹妹。
    這時蔣平也趕到了,看見丁月華這樣知道是急火攻心,就拿出手帕,用水濕透,給她擦了擦臉,然後和丁兆蘭把她抬到了一處平緩的地方。丁月華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喘著粗氣,問丁兆蘭,“大哥,你們怎麽來了?快去救二哥,他落入賊人的手裏了!”
    “小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丁兆蘭問道。
    蔣平搶著說話了:“大兄弟,你看三妹妹現在這樣,肯定也說不清楚話了。你等我先出去找輛馬車,咱們先把她帶出去,找個鎮店找個大夫先給她治傷。”
    “蔣四哥,不用去找大夫,你去清許觀找智化道長,他有神藥,能迅速治病。”丁月華虛弱的說道。
    蔣平跟丁月華打聽了清許觀的大致方向,讓丁兆蘭在這裏照料妹妹,然後自己就騎上馬,直奔北方奔去。蔣平第一次來這一帶,道路不熟,三轉兩轉就找不到北了,正在幹著急的時候,就看那邊跑過去一匹馬,馬上那個人有些眼熟,蔣平趕緊追了過去。
    那身影似乎也發現蔣平,見他緊追不舍,也加快催馬,見仍沒有甩掉他,就轉身進了樹林。蔣平一直在後麵高喊“我不是賊人,我隻是問路的!”,那人也沒有聽到。
    蔣平見他轉入了樹林,心想此人肯定有鬼,也下了馬,走進了樹林。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背後惡風襲來,蔣四爺一哈腰,躲過了一刀,然後就地一個咕嚕,躲出了圈外,拔出分水峨嵋刺,準備反擊。蔣平的陸地功夫基本就是白給,他的武器是一對帶尖的鐵棒,這東西在水裏確實好使,在陸地上就是給自己壯膽用的。可是待蔣平仔細一看眼前的人,樂了,認識,“好你個龍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正道你不走,怎麽幹起來攔路搶劫的買賣了。”
    龍五看到是蔣平,心也放下了,收起了單刀,問道:“原來是蔣四爺,恕龍五失禮了。我還以為你是賊寇,要搶我呢?”說完二人哈哈大笑。
    這龍五是苗家集的莊客。大宋雖然法律上不準占山為王,遇到山賊草寇要麽為主,要麽剿滅,但是卻並不禁止募集鄉兵組織團練。因為大宋北方是遼國,那遼國自從取了幽雲十六州之後,北方天險已經被他們占了,可以隨時出兵侵犯大宋。所以大宋把重兵都放在北方防備遼國侵擾,開封城附近就有八十萬禁軍,這可是全部的精銳部隊,還有一部分兵力放在西北防備西夏。這樣廣大的開封以南地區,包括江南華南就守備空虛,各個州城府縣的防務就隻能自己想辦法。這些州縣多的有幾千廂兵,少的就幾十個人,連守城門都不夠。防務空虛,所以大宋也就允許各村鎮自己訓練莊客,建立護鄉團。隻要有裏正地保作保,去官府登記,就可以成立一支武裝部隊,當然,這支隊伍的規模也不能太大。
    原則上這些地方武裝隻能在本鄉本土駐紮。但是這些武裝很多都是幾個鄉村共同組織的,無法隻駐紮在一處。就算是一個鄉村的,也不代表村莊裏有能供這麽多人居住和訓練的地方,所以這些地方武裝一般都會找個山頭修建山寨,聚集隊伍。多個鄉村一起湊錢供養的就選一個距離幾個鄉村差不多遠的地方修築城寨。既然山已經占了,那麽為什麽不為王呢?雖然附近的鄉民給他們發餉錢,但是過路的行人客商可沒有交保護費,所以這些地方武裝雖然不會對附近的居民燒殺搶掠,但是對於行人客商可是不會客氣,輕者搶了錢財了事,重則殺人滅口毀屍滅跡。遇見男的就殺,遇見女的尤其是有姿色的就搶回山寨做壓寨夫人,如果敢反抗,那麽就是先奸後殺。加之很多鄉勇莊客本身就是流民地痞之徒,就算山寨本身不幹壞事也禁不住他們偷摸下山作惡。就算報了官,官府就算有證據也不敢輕易去抓人,因為人家的人數往往比縣衙的捕快要多得多。所以這些鄉民先是湊錢請了武裝保護自己,之後還要再湊錢雇另一夥武裝來防備自己被本應保護自己的武裝的侵擾。總之,明明是應該保護老百姓的護鄉團,另一麵卻是殺人搶奪的山大王。官府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禁了吧,也實在是沒有能力保護所有的地方。不禁吧,等山寨勢力做大之後還要派兵去征繳。左右為難,有宋一代,這個問題都沒辦法解決。
    但是這苗家集卻是個例外。老集主苗仁是忠厚之人,一輩子行的正走的端正大光明,聚集團練鄉勇就是為了保護苗家集,紀律嚴明,從來不曾做違法犯罪的勾當,對作奸犯科之人也絕對不會饒恕。所以在江湖上名聲很好,五鼠兄弟和丁氏雙俠都前去拜過山。
    沒想到今天在這見到龍五了,這龍五在苗家寨也是個小頭目,蔣平去拜山的時候見過他,“我說龍五,你這麽急急忙忙的要幹什麽去?著急入洞房嗎?”蔣平這人就是心態好,火燒眉毛也不急不惱。
    龍五左右看看四下無人,走到蔣平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蔣四爺,大事不好了,丁二俠被苗少莊主給抓了,是這麽這麽一回事。”
    原來那苗家集的老莊主苗仁去世之後,他的兒子苗秀接了班,這苗家集可就變味了。苗秀交往的全都是些雞鳴狗盜之輩,以前都是收留身世清白的苗家集,現在成了窩藏江洋大盜,海洋飛賊的賊窩子了。前一陣子,著名的飛賊白蓮花宴青就去了苗家集。這個宴青是著名的飛賊,偷盜搶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手裏的命案就有十幾條,現在刑部通緝他的告示還在大宋各個州城府縣的城牆上貼著呢。他找到苗秀,兩個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苗秀就把莊客鄉勇都聚集在一起,宣布說他要帶人去開封發展,想跟著一起去的,歡迎,不想去的,也不勉強,現在就可以走。有二十幾個已經結婚生子的就留下了,剩下的八十多人就跟著苗秀和宴青一起來到了祥符縣,住在了縣邊上的一個土礦附近。
    自打來了這裏龍五就後悔了。之前在苗家集雖然也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起碼吃的住的都很順心,但是到了這祥符縣之後卻遭了罪了。來了快兩個月了,結果連開封的城牆都沒見過。天天就是在這土礦邊上巡邏放哨,看著民夫挖礦。至於他們挖土要幹什麽,不知道。宴青背後還有沒有人,具體是誰,也不知道。隻知道每天在這吃也不可口,睡也不安穩。早知如此,自己當初也就不該來。
    這天晚上,他們在巡邏的時候就聽見有人掉進了陷阱,抓出來之後就直接送到了苗秀眼前,苗秀在火把的照耀下仔細看了看,認識,原來是丁兆惠,不禁哈哈大笑:“丁兆惠,丁二俠!你還認識本莊主嗎?”
    丁兆惠借著火光仔細一看,哎呀,怎麽是他!丁兆惠早就看不上這個苗秀,多年老莊主苗仁還在的時候,丁兆惠就覺得這個苗秀不是好人,以後肯定會是個奸詐之徒。後來苗仁去世苗秀接班,丁兆惠也就聽到了傳言說苗家集現在變成了一個大賊窩,隻是他事務繁忙也沒空去看看。今天在這看到苗秀了,知道這傳言不假,“原來是你。你想怎麽樣?”
    這時候白天丁兆惠見到的那個嘍囉頭目出來了,看了看丁兆惠,對苗秀說道:“啟稟大帥,這人白天來刺探過,因為您說不要惹事生非,所以小的沒有動他而是把他趕走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夜探我們大寨。”
    丁兆惠聽了大笑道:“好你個苗秀,就你這人模狗樣的東西還敢自稱大帥?我呸!”
    苗秀聽了火了:“呔!丁老二,白天放了你一碼你還不知足,竟然還敢夜探我大寨。說,跟你一起來的人是誰?”
    丁兆惠本來以為他們沒發現丁月華,但是聽他的意思雖然他們發現了,但是丁月華已經跑了,所以放下心來,閉嘴不說話。
    苗秀大怒,吩咐手下打丁兆惠一頓。剛才那個小頭目第一個過來動手,打了幾下就從丁兆惠的懷裏發現了書信,趕緊拿出來遞給苗秀。
    苗秀打開信皮借著火光仔細觀看,這就是包大人寫給丁母那一封,替展昭向丁月華提親的信。苗秀不看則已,看完之後簡直怒發衝冠:“好你個丁老二,以前我敬你是綠林好漢,沒想到你竟然投靠了包黑子,當了朝廷的走狗,來人啊!”一聲令下,周圍的賊人全都抱拳喊“在!”,等候命令。
    此時,丁兆惠把眼睛一閉,心想完了,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