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獻靈藥總管心喜 出新計妖道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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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郭槐在書房怒斥郭安,罵了快半個時辰,這才坐下身來,看著早已體如篩糠的郭安歎了一口氣:“哎,郭安啊,你父親死的早,這麽多年雜家又在宮裏當差,沒時間照顧你。你從小就交往些個狐朋狗友,雜家怕你成為浪蕩公子,紈絝子弟,這才請了錢先生前來教導你。看你這幾年也有所成就,雜家心裏還很高興,可是你怎麽一時興起竟然想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哎,起來吧。”
郭安這才勉強的爬起來,他的雙腿早就跪麻了,站起來緩了半天,才小聲說道:“叔父,小侄錯了,隻是不知道叔父是從何而知的。既然叔父都知道了,那開封府包黑子……”
“你放心吧,包黑子不知道是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就不要問了。錢先生呢?還有那個肖道升呢?雜家想見見他們。”郭槐說道。
郭安馬上來到密室把錢楓和肖道升叫了過來。錢楓見到過後,趕緊跪地磕頭,郭槐也把他訓斥了一頓,怪他沒有管好公子,竟然敢做出如此叛逆之事,念其初犯不與追究,若是再犯,二罪歸一,覺不輕饒。然後郭槐走到了肖道升麵前,語氣和緩了許多:“肖道長,不知肖道長為何放下江南的生活,來到北地受苦呢?”
肖道升趕緊跪倒施禮,雖然他是出家之人,但是麵對眼前這個太後眼前的大紅人,還是不敢怠慢:“本道叩見郭公公。回公公,本道在三仙觀頗受李道安的排擠,事出無奈,幸得郭公子邀請,所以才來開封城傳道。雖有考慮不周之處,但是望公公念本道一心輔佐公子的份上,不計本道的過失,本道一定清心寡欲,盡心傳法,不敢越雷池一步。”
郭槐看看肖道升,沒有讓他起來,“雜家聽說三仙觀的三位觀主各個身懷絕技,不知道肖道長擅長什麽呀?”
“這個,回公公,劉道通擅長煉丹製藥,李道安擅長縱欲取樂,本道雖然修的是天啟宗,善於觀星算運,但是本道對於丹鼎之法也略懂一二。”說著,肖道升拿出一個小瓶,從裏麵倒出來一粒藥丸,“公公請看,此藥便是本道所煉,可以滋身養氣,助人精氣通暢。”
郭槐看了看,還是沒讓他起來:“但凡修道之人,都說自己煉的是仙丹靈藥,可是雜家看來都是無稽之談。”
“公公若不信,可以找人來試藥。”肖道升知道,如果過不了郭槐這一關,他就得卷鋪蓋滾蛋。
這次北上之時他就已經想好了,逆天改命,哪有那麽容易。自從有天啟宗開始,雖然一直流傳逆天改命的說法,但是從來沒聽說誰真的成功了,更何況郭安就是一個肉體凡胎,就算吸了真龍之氣也無法保證可以坐上大位,更何況是邪龍之氣。隻不過自己已經被李道安逼到走投無路了,要是繼續留在三仙觀,恐怕真的會隨時有生命危險,所以當時遇見了郭安,他就隻能把自己的道法形容得高深莫測,把逆天改命說的易如反掌。不過他也留了後手,偷學了劉道通和李道安的煉丹之術,自己配製了這靈丹妙藥。肖道升心想,隻要能進開封,見了郭槐,獻上靈藥,不愁自己在開封沒有立足之地。他知道劉道通的藥雖然管用,但是服用時間長了效果會減退,必須得隨時調整配方和比例,但是他自己找個藥隻要能管用幾個月,能助他在開封立住腳就可以了。開封城那麽多王公貴胄,就算沒有郭槐,利用幾個月的時間也可以找到其它的大樹。今天郭安通知他來喝酒,他就當是鴻門宴了,準備如果郭安說不再資助他了,就拿出這藥,讓郭安獻給郭槐,借機繼續留在開封。沒想到今天竟然遇見郭槐了,那就不客氣了,趕緊拿出自己的撒手鐧。
郭槐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眼看著太後的身體每況愈下,今天又冒出來一個跟劉道通不相上下的道人,說不定也有奇招,“肖道長,起來說話。郭安,你這府裏可有病人,幫著肖道長試藥啊?”
“回叔父,侄兒府中沒有病人。”郭安說道。
“啟稟公公,草民家有。”錢楓說話了,“家母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好,走路顫顫巍巍,尤其是耳朵,雖然不聾但是也聽不清楚什麽話了,不知道長此藥可以醫治麽?”
剛才郭安來見郭槐的時候,時間太長了,錢楓在密室裏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當時他就問肖道升還有沒有什麽法子,能過郭槐這一關。肖道升想了想說有一種靈藥,也許可以讓太後的身體變得好起來。錢楓眼珠一轉就想起自己的母親了,心說看來我這個重病的老母現在還有點用處。
錢楓是個聰明人,他其實並不相信什麽逆天改命的事,他隻是想要錢,要很多的錢。但是單純當幕僚,出鬼點子,雖然也成為了郭安的心腹,卻不能保證他能成為和郭安一樣有錢的人,所以他必須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郭安覺得離不開自己,慢慢的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自己。這次去揚州遇見了肖道升,錢楓知道,掙錢的機會來了。首先他說服郭安,利用郭安一直想當官但是郭槐一直百般阻攔的現狀,說肖道升道法高深,能幫郭安成就大事。然後再暗中設計,買土地修道觀,開采紫砂礦,雇傭民夫賊人等等事務,其實都是錢楓在幕後操縱,這個過程中郭安家的金庫簡直就成了錢楓的臥室一樣,可以隨便出入,這小子從中牟取了暴利。無論郭安這大事能不能成,錢楓的富貴都成了。若是肖道升今天被趕走了,那他就失去了一筆大大的財富了,以後再想找到這麽好的機會恐怕就難了。
更可怕的是錢楓還是兩頭買好,既是郭安的幕僚,同時也是郭槐放在郭安身邊的臥底。郭槐一直不放心這個侄子,雇傭錢楓之後,也給了錢楓監視郭安,隨時隨地向他匯報的任務,所以錢楓現在是領了兩份工資。今天郭槐前來其實就是接到了錢楓的通風報信。郭槐在宮中也聽說有人要做法吸取龍氣改朝換代,但是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侄子,接到錢楓的密報之後氣的火冒三丈,在宮中就連摔了幾個茶杯。其實郭槐並不是對大宋忠心耿耿,隻不過他是在氣這麽大的事情郭安怎麽不跟自己匯報,所以今天聽說郭安要請肖道升談下一步的計劃,也就找個理由借機前來看看這肖道升究竟有沒有什麽本事。要真的有本事說不定能幫自己醫治太後,那就太好了。
錢楓說自己的母親病重,肖道升說可以醫治,請把令堂請來吧。錢楓趕緊回家,他家離郭安的宅子不遠,時候不大,就帶著老母趕了過來。
錢楓的母親已經八十多了,拄著拐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臉皮一抽一抽,來到郭安的書房,邁門檻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一下,差點摔倒,錢楓趕緊扶住,然後打發跟著自己攙扶老太太的妻子先下去。
“兒啊,叫媽來幹什麽啊?”老太太哆哆嗦嗦的說著,聲音不大,不湊近聽不清。
“娘啊,這位是大內總管郭槐郭公公,你先給郭公公行禮。”錢楓在她耳邊大聲喊道。
“什麽?請你?請你什麽?”老太太問道。
“不是請你,是行禮,給郭公公行禮!”錢楓繼續喊道。
“郭郭要請你啊,請你什麽?”老太太還是沒聽清楚。
“算了,讓老人家服藥吧。”郭槐在一邊說道。
錢楓接過藥丸,湊著老太太的耳朵大喊:“娘,你把這個吃了,病就能好了。”
老太太看著藥丸:“兒啊,洗什麽澡啊。這麽多人娘我怎麽能洗澡呢?”
錢楓也不客氣了,直接把藥塞進老太太的嘴裏,“娘,快吃。”
老太太哪能爭得過他,轉眼間就把藥吞了,吞的太急,吞完之後不住的咳嗽,錢楓趕緊拿過一杯茶給老太太喝。
時候不大,隻見老太太的臉色從剛才的蠟黃枯幹,變得紅潤細膩,身體也不哆嗦了,臉也不抽了,眼睛也亮了。看了看周邊,問錢楓:“兒啊,為娘我怎麽在這裏?”
“娘啊,快謝謝肖道長,是他的神藥治好你的。”錢楓指著肖道升。
老太太趕緊過來施禮:“多謝道長的神藥!多謝道長!老身給道長磕頭了!”說著就要跪倒,肖道升趕緊攙扶。
郭槐一直在一旁看著,他見多識廣,知道這藥確實是靈藥,老太太那副狀態不可能是裝的。
錢楓看老太太恢複健康了,就趕緊讓她先回家等著,老太太興高采烈的出了門,連拐杖都沒拿。
這邊肖道升走到郭槐身邊:“啟稟公公,您看這藥怎麽樣?”
郭槐心裏高興,但是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不知道長這藥能管多久啊?”
“回公公,此藥可以保三個時辰。不過此藥藥效猛烈,一天最多服用一次。本道由於時間倉促,第一爐隻煉了十七顆,剛才給錢母服用了一顆,剩下的十六顆都在這樣了。”說著,肖道升遞上了藥瓶。
郭槐接過藥瓶:“道長煉製此藥需要多久啊?”
“回公公,此藥大概半個月可以煉一爐,一次能出不到二十顆。”其實肖道升這藥一次想煉多少顆就能煉多少顆,隻不過他用這招拖著郭槐,讓郭槐不能輕易把自己踢掉。
郭槐想了想,太後每天要躺十個時辰以上,能有三個時辰的清醒時間已經夠了,便把藥瓶揣了起來,換了一副語氣跟肖道升說話:“肖道長獻藥有功,待雜家稟告太後,稍後定有封賞。希望道長回去能潛心煉藥,早日煉成,好保太後鳳體安康。”其實潛台詞是告訴肖道升,你這藥要是靈,肯定不會虧待你,但是如果不靈,太後吃了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小心自己的腦袋。
這邊處理完肖道升的事了,郭槐又轉頭跟郭安說:“郭安,雜家聽說你要搞一個什麽賽寶大會?這開封城裏藏龍臥虎,你一個小小的毛孩子,有什麽寶可以賽?”
郭安一聽這話撲通又跪下了,錢楓在一旁趕緊過來說:“公公誤會了,那並非什麽賽寶大會,而是萬寶大會。公子想到下月是先皇壽誕,想趁此機會舉辦一次萬寶大會,展示開封城裏的奇珍異寶,以感皇恩浩蕩,昭示我大宋江山平定,祥瑞遍野。”
“對對,是萬寶大會,萬寶大會,是為了皇恩浩蕩,祥瑞浩蕩。”郭安跪在地上連聲複述錢楓的話。
“起來吧。”郭槐說道,“郭安,這就是了,什麽賽寶大會,你跟誰賽。萬寶大會好啊,展示我大宋在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之下,天下太平,遍地珍寶,百姓富足,很好。這麽好的盛會,你要多找幾家王公子弟,世族大家一起辦,要讓全開封,全大宋的人都知道天恩浩蕩。懂了麽?”
“侄兒明白。”郭安趕緊說道。
“公公,不知陛下到時能否賞光出席啊?”錢楓在一旁說道。
“陛下就不便出麵了。”郭槐說道,“本來陛下準備在先皇壽誕之日去太廟降香,可惜最近陛下身體不適,偶感風寒,去太廟降香的事也就取消了,更不會來看萬寶大會了。你們要注意安全,可不能讓賊人趁機鑽了空子,攪擾了省會,不要讓開封府包大人操心。”
“侄兒明白了。”郭安說道。
“好了,今天時候也不早了,雜家要回宮了。”郭槐說完,就起身離去。
眾人送郭槐到大門口,郭槐上馬車前走到郭安身邊低聲說:“郭安啊,叔父知道你胸有大誌,一直想當官。但是叔父一直阻攔,你知道為什麽?現在朝中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叔父,你若當官,那些人就會看著你,如果你有一朝之失,那些人必然會落井下石,到時候叔父恐怕也保不了你。如果你隻經商,叔父能保你一世富貴,這不比當官為宦要好麽?你好好想想吧。”
“侄兒謹記叔父教誨。”郭安說道。
郭槐又來到了錢楓身邊,說道:“錢先生,小侄年幼,不懂之事甚多,希望先生能不吝指教,不要讓他有負皇恩。如果有事,希望先生能及時通知雜家,一切就拜托先生了。”說著,對錢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錢楓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施禮:“草民謹記公公的重托,一定不會辜負公公。”
郭槐又來到肖道升的麵前:“肖道長,希望你能多傳授小侄道法,幫他修身養性。還有這靈藥麽……”
“郭公公放心,本道回去一定盡快煉製,不會誤了太後的大事。”肖道升說道。
一切都叮囑完了,郭槐走上馬車,放下車簾之後,他又挑起來,看了郭安一眼,然後才不舍的放下了。馬車上路,三人回府,誰也不知道這竟是這叔侄的最後一麵。
“沒想到肖道長這靈丹妙藥煉的不錯啊。”回到密室之後,郭安說道。
“公子笑話了,本道也是為了郭公公排解憂患。”肖道升趕緊說。
錢楓看他已經搭上郭槐的船了,知道這顆搖錢樹一時半會倒不了,心裏也是高興,趕緊和稀泥:“公子,道長既然有能起死回生之法,必然還會有其它的改命之術,是不是啊,肖道長?”
“郭公子,錢先生,本道確實還有一法。既然郭公公已經同意我們舉辦萬寶大會,那麽我們仍然借此機會搜集五寶。隻不過現在紫金龍脈已斷,陛下又不會出宮,看來我們要退而求此次,對太子下手了。”
“可是現在沒有太子。道長有所不知,皇後的養子趙宗時並沒有被封為太子,而且趙宗時已經離開東宮回到濮王府了,至於能不能回宮,那要等皇帝的詔書了。”錢楓說道。
“先生有所不知,本道夜觀天象,太微垣閃耀,那趙宗時日後必定為太子,隻不過他的靈氣還不夠,能不能登基稱帝還需要觀察。”肖道升說道。
“可是道長,後宮的龐娘娘已經身懷有孕,你看的太子星會不會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錢楓問道。
“嗯?有娘娘懷孕了?”肖道升疑惑:“不能啊,本道看紫微星的伴星黯淡無光,主陛下無後,就算她生也不會是皇子。”
“那就好,那就好,不要再空歡喜一場就好。”錢楓說道,也不管肖道升聽到此話的臉色如何,錢楓繼續說:“不知道長的計劃如何?”
“此計還是要先聚集齊五寶才行。本道已經想好了助趙宗時提升靈氣的方法,隻不過需要能有趙宗時身邊的近人幫助才能實施,不知郭公子可有人選?”肖道升問道。
郭安和錢楓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錢楓笑道:“看來這才是天助我也,道長,此計的引子幾十年前就已經就布好了。隻是希望不要再被包黑子給破壞了。”
這回輪到肖道升笑了:“郭公子和錢先生放心,本道已經給包黑子準備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