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屯雲聚星,蓄勢聚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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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方一日,人間已十年。
小狐瑉玖修煉功成,人間已是八百餘年之後,世間早已翻天覆地。
玄王契的商族在契薨後,傳位昭明,至王亥精於貿易通商,國力逐漸積蓄,但始終在夏王淫威之下。再傳至第十四世孫成湯時,不忍萬民受孔甲、夏桀暴政,便與有莘國和親,聯絡各方諸侯,任用奴隸出身的伊摯為尹,勵精圖治,滅夏稱帝。玄王後裔兄終弟及,共掌天下。
可惜後世平庸,草原遊牧文明的鬼方、羌方,以及西南的巴、蜀時常舉兵南下,劫掠中原。曆代商王被迫多次遷都,傳至盤庚遷都至殷,方才安定下來。至今已是第二十三代君王武丁即位。
武丁是盤庚之侄,小乙之子。年少時遵父命行役於外,與平民一同勞作,了解民眾疾苦和稼穡艱辛,更是深知戰亂給國家帶來的災難。
武丁繼位前,諸侯早已不朝拜、不納貢,各自為政,相互征伐。武丁雖有壯誌,發奮要重振朝綱、恢複國威,但畢竟剛從民間回來,頗被貴族排斥,又沒有自己的得力幫手,無從下手。因此借口向舊臣們說自己年紀尚輕,還需要觀察國家風氣,學習治國之道。便從此不再理政,一切政事交由塚宰決定。
實則暗中拜訪三公之一的甘盤,向他學習治國之道。甘盤也是商族子姓,如今年邁,極少上朝,但為人十分正直。大王來問,也不隱瞞,傾囊相授。主要是建議武丁任用賢能,培養心腹,聯姻他國,攻伐不臣之國。提升自身實力和政治地位,待時機成熟,再施展抱負。
一晃快有兩年,朝中諸事皆聽塚宰安排,幾乎都快忘了還有個大王存在。
那小狐瑉玖,化作一個白衣少年,來到殷都,已有多日,早打聽了武丁的事,正尋覓機會,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接近武丁。
世上之事無巧不成書。
這天瑉玖尾隨武丁來到甘盤府上,目送武丁進門後,悄悄來到後院牆外。牆外種了一棵高大的棗樹,枝丫茂盛。瑉玖便飛身上樹,躲在樹葉之中觀察。恰好今日,甘盤在教導武丁求神問卜,鑿刻甲骨之類。
求神問卜,溝通天地的本事,自玄王契夜觀天象以來,將繁瑣的巫卜之術簡化,傳於後人。是商王後裔必須要學會的技藝。
跟隨武丁一起學習的還有甘盤的幼子,年方十六,生的白淨,皮膚毫無血色,自幼就是個病秧子。甘盤年近六十才得此子,十分疼惜,一怕在外受人欺負,二怕在外沾發病不便醫治,至今從未出過府門。
瑉玖眼裏看著,心裏卻想:他們怎麽還在用這麽粗陋的方法,若是人人占卜,這得殺害多少靈龜,烹食多少耕牛啊!
想著想著,突然看見甘盤之子猛一抬頭,印堂之間一股黑氣,緩緩升騰。再看腳下,雙腿無力,行走飄忽,知道此人命不久矣,最多三五日,恐怕就要死了。
三天後,甘盤府上傳出消息,小公子病重,全城張貼告示,尋找巫祝醫卜。並承諾,凡能治好公子者,賞貝幣一千,良田十畝,帛十匹,並舉薦入朝補充官卜。
瑉玖見舉薦入朝幾個字,心中拿定主意。這正是接近玄王後裔,輔佐社稷的絕佳機會。於是,揭下告示,跟隨家丁來到甘盤府上。
進得府中,見那大院內,早已站著許多人,有拿著龜殼的,有拿著牛肩甲骨的,還有滿身掛著稀奇古怪之物的。瑉玖目光掃了一圈,前排有個巫人,頭戴狐皮帽,手杵柳木拐杖,拐杖上安著個狐狸頭。
瑉玖一下子肝火生起,怒氣難平。心想:你害我同類,今日就讓你拿命償還。
從早到晚,無數巫醫祝卜之人進去又出來,跳的跳,唱的唱,燒的燒,烤的烤,公子卻不見好轉。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院裏的人,也就隻剩下三五個了,那頭戴狐皮帽的人尚在。
瑉玖趁最後一批巫卜進屋之時,徑直上前趕上那人攔住,拱手說:“巫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要作甚?”
瑉玖也不回他,將他拽到側牆:“借你一物治好公子如何?”
“什麽東西可治公子?”那巫一驚。
“你的陽壽!”
話未出口,瑉玖早已一掌拍向那人頭頂,再微微一抬手,隻見那人百會、四神聰穴處,冒出幾縷煙霧,在手中凝結,化作丹珠。那人也隨即倒地,沒了動靜。瑉玖再使個障眼法,將那人屍體幻化成一隻死蛤蟆,一腳踢出牆外。
握緊丹珠,走進公子房間,見房內還有幾人在作法請神。便走向甘盤,拱手行禮說:“大公莫急,我有辦法救治公子。”
“什麽辦法,還不快去!”甘盤迫不及待。
瑉玖胸有成竹,緩緩說道:“還請屏退旁人,我所用之法,不便與外人看見。”
甘盤深知,但凡有些道行之人,法術不外傳,也是情理之中,為救兒子,隻能隨他。衝著家丁道:“把那幾位巫師請出去,你們也都出去。”家丁諾諾,帶著無關人等都出去,帶上房門。
房內隻有三人,瑉玖並不避諱,走到公子榻前,將手中丹珠化作煙霧,仍從公子百會、四神聰穴處打入。又假裝揮手亂舞,嘴裏念念有詞。片刻功夫,轉身對甘盤說:“法事已畢。明日雞叫,公子自會醒來。”
“此話當真?”甘盤看兒子並無動靜,疑惑的問。
“大公若是不信,今夜我便在府中不走,守候公子榻前。”瑉玖在公子榻前席地而坐。
“如此也好。待明日清晨再說。”甘盤見夜色已深:“也隻有明日再議。”便也回房休息。
次日卯時,雞叫拂曉。甘盤趕忙來到兒子房間,推門進去就看見公子坐在榻上,與那白衣少年談笑風生。頓時大喜過望,又是宰羊殺雞,又是置辦衣物,宴請瑉玖的同時,也把瑉玖捯飭的與公子一般,像個貴族。
這之後,瑉玖長住甘盤府上,為家人祛病驅邪。得見武丁,天長日久,與武丁相交甚厚。並得甘盤推薦,他日要做武丁的卜正。武丁也親見他的本事,向他袒露心聲,有意請瑉玖協助重振朝綱。
瑉玖則認為,時機不等人,當下就需展開行動。二人商議已定,胸中有了盤算,行事也就果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