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樸素妍，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會成為大明星。
    在漢城最繁華的地方，在萬眾歡呼之中，開她的個人演唱會。
    家人們曾經也都是如此深信不疑。
    還小的時候，每次逢年過節團聚，必定會有一項節目就是素妍給大家唱歌。
    在這個期盼下，樸素妍一直朝著成為明星的方向前進。
    由於她很高的歌唱天分和不錯的相貌，她很順利地入選了漢城最大的娛樂公司的練習生。
    那段練習生活雖然苦，但居然是她這幾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在sm公司的練習生宿舍中，她認識了很多很好的女孩子。
    從全州鄉下來的土妞，看似這輩子都長不大的身軀中，唱起歌來卻讓所有人矚目。
    有著不俗實力，非常善於與公司的老師和前輩們相處的小矮子，卻從不主動表現自己。
    在阿美利加長大的海歸，有著迷人的笑眼，但實際上比誰都膽小害羞。
    反倒是那個舞蹈能力很強，和自己玩得非常好的女孩，拉幫結派、鬥舞、唱k，甚至偷偷摸摸去泡吧，讓人感覺她才是美國人。
    還有那隻外表高冷內心卻一樣和大家做著公主夢的金發貓貓、總是挑事被製裁但屢教不改的瘦竹竿、親和力全靠憨和傻來表現的黑珍珠，以及食物鏈底層的小平板，和固執到大家都怕了的小丫頭。
    當然，更多的還是中途離開的同路人們。
    當時的大家，都認為隻要出道，就能天長地久。
    她們情比金堅，永結同心，不相信世界上有過不去的坎。
    直到臨近出道時，公司通知大家繳費。
    在出道的前期，她們沒有名氣，但製作專輯、服裝造型、經紀助理團隊等支出卻一分也不能少，因此出道前，練習生們需要給公司交一筆費用，說是學費也好，自己墊付的運營費用也罷，反正要交錢。
    這都是慣例了，大家也都有準備。
    但正當樸素妍和一起被選拔進預備出道的妹妹們暢想未來時，家裏傳來了噩耗。
    奶奶突發重疾，家裏需要把所有的錢拿去給她治病。
    當時準備用自己在公司的藝名“樸仁靜”出道的她黯然離開。
    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樸素妍開始了打工生涯。
    她甚至沒有時間再去別的公司進行練習，隻能每天在少有的閑暇時回憶sm公司裏老師教授的那些技巧，維持著自己的基本功。
    奶奶最終還是去世了。彌留之際，她對自己最寵愛的孫女說：“我最對不起的就是素妍，去唱歌吧，你是注定要當大明星的孩子。”
    收拾好悲傷，樸素妍準備在拿到這段時間工資後辭職，再找一家公司當練習生。
    她的基本功沒有落下。
    而且通過打工，她也積攢下了出道需要的錢，當年一起在宿舍受苦的姐妹們哪怕出道快一年了，估計也沒她有錢。
    距離登上舞台，隻差一個機會了。
    但是還沒等工資拿到手，又一個電話打過來。
    叔叔也確診了絕症。
    很自然地，她把自己這一年多打工的收入拿了出來——家裏已經為了奶奶的病耗盡了家產。
    不僅如此，她還要繼續打工補貼家用。
    出道當偶像這種前期還需要家裏補貼生活費的職業，對她而言已經不可能了。
    仿佛是為了不當拖油瓶，叔叔很快也離開了。
    家裏的債務固然還有不少，但無論是已經離世的奶奶和叔叔，還是尚且沉浸在悲傷中的其他家人，都一致認為，不能再讓家庭的重擔壓在她的身上。
    不出意外的話，樸素妍隻要再次攢夠出道的費用，就能邁出成為明星的第一步了。
    但此時的樸素妍在練習生中，已經是絕對的高齡了。
    比她小兩歲的金泰妍，已經出道兩年。
    她走之前孩子們想出來的口號，已經讓所有人都聽到。
    “現在是少女時代，以後是少女時代，永遠是少女時代！”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永遠的。
    樸素妍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再相信當年許下的願望。
    但好像舞台上的那九個少女還在相信著。
    如果按照故事裏的劇情，自己應該是看著聚光燈下耀眼的她們，在心中對她們送上祝福，希望她們帶著自己當年的夢想，就那樣走下去。
    然後自己卻默默轉身，成為平凡人。
    等到數十年後，原來的同伴們成為了傳說，家中小孩心心念念的就是這群大明星的簽名與合照。
    她就拿出當年的用數碼相機拍攝的合影，對著上麵模糊而青澀的臉龐，向孩子們講述自己與她們的故事。
    這個未來聽上去很美，但不是她樸素妍想要的未來。
    她應當和台上的少女們一樣，聞名天下，給整整一代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樸素妍提著袋子默默轉身。
    下午的兼職就快要開始了。
    按照目前的情況計算，再過三個月，她就能再次成為一名練習生。
    sm、jyp這種大公司她是沒什麽機會再進去了，但如今到處都是需要女練習生的小經紀公司，她不愁出不了道。
    至於出道後的發展，樸素妍隻能車到山前必有路了，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撞得頭破血流，她絕不回頭。
    手機鈴聲響起，是她曾聯係過的少女時代出道曲。
    林世銘的邀請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固然ccm公司不是什麽大經紀公司，但直屬mnet背靠希傑集團，成員能獲得的資源說不定不會比三大差到哪去。
    更別提還是林世銘親自操刀。
    但可惜，她還要再兼職一段時間。
    樸素妍把自己的情況給林世銘介紹了一下。
    才說到自己還在為出道費用而努力時，便被林世銘打斷。
    “剛才問你的問題，我再重複一次。”
    “樸素妍xi，你還想唱歌嗎？”
    女孩頓了頓，帶著哭腔回答：“這兩年間，我從來沒有停止過練習！”
    “我還想在所有人麵前唱歌，哪怕隻能唱一次，哪怕出道就失敗，連打歌節目都不能上，但隻要還有機會，我就不會放棄！”
    林世銘的回複滿是欣慰：“好，那你明天到ccm公司來，辭掉你所有的工作，和錢有關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