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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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組長竟親自領著四個小家夥進了院子。
    一直在院子裏忙活調試機器的幾個工作人員皆都好奇不已,紛紛扭頭向李東升、李春夏四人看來。
    而繼續站在院門外負責外圍防衛工作的馬三通,卻是一臉的怨氣。
    顯然,剛才的道歉他並不是真心實意,心中仍有不甘不服。
    “小馬啊,知道你錯在什麽地方了嗎?”
    旁邊,有位年長些的同事見馬三通麵現怨色,不由出聲想要開導提點這小夥子兩句。
    “我沒錯!”馬三通一擰脖子,強聲道:“我的任務就是阻止外人冒然進入拍攝場地,影響組裏的拍攝進度。”
    “方才我也隻是在正常執行公務、履行職責而已,有什麽錯?!”
    果然是頭強驢,腦子一根筋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同事見他竟還沒拗過彎來,不由直接提醒道:“可是在方組長還有外人看來,你就是在欺負小孩子!”
    “就算是執行任務,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嘛,沒有必要一味的蠻幹。”
    “剛才那孩子確實調皮了些,可他畢竟不是你的敵人啊。你那般張牙舞爪地想要對他動手,甚至還揚言要好好教訓他,那就是不對!”
    說到這裏,同事又抬手指了下周圍的環境,繼續說講道:
    “另外,你可莫要忘了,咱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村裏的老鄉們雖然個個都純樸好客、與人為善。可是若遇到什麽事情,讓他們覺得自己或是親人受了欺負時,他們更是會習慣性地抱團取暖,一致對外。”
    “若是讓他們知道莊子裏的孩子被咱們這些外人給欺負了,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會就引發群體事件,到時咱們這些人還有設備,都有可能會遭遇危險,你有想過這些嗎?”
    馬三通一愣神,這個他之前還真沒有想過。
    畢竟他們可是從首都下來的,身上自帶光環,以前不管走到哪,都是風光無比,少有人會敢對他們怎麽樣。
    時間久了,他們中的一些人,自然而然地便養出了一些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驕縱之氣。
    “我們可是央視的,他們應該不會……”
    話說到一半,馬三通自己就閉上了嘴巴,有點兒說不下去了。
    央視的名聲確實很響亮,以前不管在哪個城市,各級單位也都會很給麵子,多加照顧。
    但是這裏,可是連電都沒有通全的農村地區。
    從方才那小姑娘的言語之中就可以知道,他們應該是從來都沒有看過電視,甚至都不知道電視台是什麽東西。
    這種的情況下,真要是發生了群體性事件,結果可想而知。
    就算事後他們可以聯係當地鄉鎮或是縣裏的領導過來調節,可是這個眼前虧卻是免不了的。
    “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沒有跟著組裏下過幾次地方,缺少這方麵的經驗。”
    見馬三通似乎想明白了,同事趁熱打鐵接聲說道:
    “你要知道,方組長剛才明著是在批評你,可實際上卻是保護你,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後續會引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你若是因此而怨恨上了方組長,那方組長的這片好心可就真的成了驢肝肺了。”
    正常情況下,教訓幾個熊孩子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是他們現在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這幾個小孩子在他們這兒受了委屈挨了打,必然會回家向大人們告狀。
    若是遇到一些蠻不講理的家長,拿著鐵鍬、鋤頭,帶著一大幫人過來找他們討公道都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現在是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自然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馬三通恍然點頭,麵色有些羞紅,眼中的怨氣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還有那個拿石子扔你的小娃娃,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可知他在拿石子丟你之前,曾故意朝著院子裏瞅了一眼。”
    同事抬頭看了一眼跟在方組長後麵的那個小不點,輕聲向馬三通說道: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他就是在看到了方組長從屋裏出來之後,才故意丟出的那枚小石子。”
    馬三通聞言,心中的火氣瞬間又冒了出來。
    這小兔崽子,也太陰險了,竟然敢算計他。
    方才若不是腦門上挨了一石頭,他何至於會惱羞成怒,不顧身份地去教訓一個小孩子?
    “他這樣,即能教訓你一頓,又能順勢把方組長給引出來,進而帶他們進入院子,可謂是一石二鳥。”
    說著,同事還巴咂了兩下嘴,輕聲讚歎道:
    “嘖嘖嘖,這股子聰明勁兒,放在一個兩、三歲小娃的身上,可就真是有點兒妖孽了,讓人不服都不行啊。”
    “也難怪章教授會破例,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再次收徒。”
    聽了這話,馬三通心裏就更不是滋味兒了。
    合著他這麽大一人,竟然連一個小孩子的心眼兒都不如?
    “張哥,老是聽你們提這個章教授,可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這個章教授到底是什麽身份呢,為何連周副台長都會專門過來拜訪他?”
    馬三通誠心請教。
    這個問題他憋在心裏好久了,隻是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人,大都三鹹其口,沒有一人願意明確告訴他。
    被稱為張哥的同事微搖了搖頭。
    “章教授的具體身份我也不便提起,而且你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什麽用。”
    “你隻需要知道,他曾經教授過周副台長,也是周副台長的老師就夠了。”
    “這……”馬三通直接就驚住了,“這麽說,剛才那個熊孩子,豈不就是周副台長的小師弟了?”
    張哥輕輕點頭,而後別有意味地看了馬三通一眼,道:
    “所以我才說,方組長剛才雖然罵了你一頓,逼著你跟幾個孩子道歉,可實際上卻是在保護你。”
    “否則,真要是任由你出手揍了那小娃娃,可能會引發群體事件是其一,周副台上多半也會因此給你穿小鞋是其二。”
    “畢竟,那可是周副台長名義上的小師弟。真要是被你揍了,依著周副台長護短的性子,他會不給自家的小師弟出口氣?”
    噝!
    馬三通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怕不已。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不過是想要揍一個亂丟石子的熊孩子而已,竟然能把周副台長也給牽扯了進來。
    這麽說來,以後他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他們方組長了。
    剛剛若不是方組長及時出現製止了他的魯莽舉動,以後他在攝製組的日子怕是就真的不太好過了。
    院子裏。
    一大三小四個孩子跟在方組長的身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徑直走向堂屋。
    被這麽多陌生人看著,李春夏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行走之間腳步也顯得有些局促。
    李衛婷與李衛英亦是如此,也感覺有些緊張,緊跟在小姑的身後,牽著小姑的手,畏縮著不敢抬頭。
    唯有李東升跟沒事兒人一樣,仍一副大搖大擺的架式,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自然無束。
    走到放有攝像機的架子前時,他甚至還停下了一會,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台略顯笨重的黑色攝像機。
    直到小姑他們已經走到了堂屋門前時,他才小跑著跟了上去。
    堂屋裏。
    除了章士琛外,還有一位年紀約有五十餘歲的半百老者坐在章士琛的對麵,手裏捏著一枚白色棋子,皺著眉頭,盯著棋盤,舉棋不定。
    聽到動靜,看到李東升幾人進來,老者突然把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順勢將棋局完全打亂,有些無賴道:
    “不下了不下了,既然有客人到了,這一局就算是和棋好了!”
    “先生,你不準備跟我介紹介紹眼前的這幾位小朋友嗎?”
    說著,老者把目光從棋盤上移向了李春夏、李東升四人的身上,最後著重看向人小鬼大的李東升。
    不是因為李東升長得比較好看。
    而是因為在這四個小家夥中,唯有李東升表現得最為淡漠自然,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中沒有半點兒緊張與怯意。
    “先生,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小家夥應該就是我的小師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