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正在吃飯團的小愛剛想拒絕，但看到孫悟空的笑容，還是拿起了水杯遞給了孫悟空，“那麻煩你了。”
    接過水杯，孫悟空興高采烈的去打水了。
    說實話，孫悟空心裏並沒有其他想法，隻是一直被小愛關心，他也想給小愛做點事。
    打來熱水，放在小愛麵前的桌麵上，小愛沒有說話。而孫悟空卻感覺小愛此時忽然變得有些怪怪的，一時臉是更紅了。
    ...
    這趟火車在昨天上午十點發車，要足足運行28小時，到站差不多就是今天下午兩點了。此時時間還早，給小愛打完熱水後，孫悟空又玩起手機。
    不過隨著路程到了後半段，這火車內是漸漸喧囂起來。各種高聲談話響徹車廂，似乎越是接近目的地，這眾人的心中就越是沸騰，而且不僅如此，車廂內也開始多了許多賣貨的。
    孫悟空此時被吵的放下手機，看向了一個賣皮帶的，這賣皮帶是一個男性的售貨員，此時夾著幾十條皮帶站在車廂中間開始說了起來：“各位父老鄉親，你們好！我是本次列車的售貨員，在這裏祝大家旅途愉快！今天我給大家帶來了……”
    開始還算是正常，但很快就不正常了，說是賣貨，倒是像在說相聲：
    “10元一條皮帶，牢不牢，大家親眼瞧。10塊錢它不算貴，不是什麽高消費。如果10塊錢你還覺得貴，那麽證明社會在倒退。這點錢你不白花，好產品你要帶回家。那麽這點錢，你都不敢花，哪能當得了企業家……”
    “誒各位師傅啊，不要假裝睡覺，要麵帶微笑。十塊錢不多，買不了飛機大炮，不用回家搞匯報。有錢不花對不起國家。方法不對苦力白費。”
    “啪啪！”
    “啪！”
    “大家聽我們皮帶的聲音，是擰了麻花，拉得了大家，皮帶皮帶，傳宗接代，能不能有下一代，就看有沒有買我的皮帶。”
    “哈哈。”
    一邊的小愛被逗得笑了起來，孫悟空也樂個不停，一時車廂內都是歡笑之聲。
    而在賣完皮帶後，後麵還有賣玩具賣牙膏牙刷賣土特產等的一係列售貨員，各個都是能說會道，說的孫悟空連手機都不想看了。
    就這樣，到了下午兩點，在一路歡笑中，孫悟空與小愛終於到達了h市，這一趟28個小時，可謂是正時到達，一分鍾都不帶少的，倒是還多了幾分。
    下了火車，孫悟空提著發電機與行李跟在小愛後麵出了車站。
    站在車站外，小愛有些興奮，看著麵前的h市，小愛小聲的喊道：“h市，我們來了。”
    孫悟空也看向前方，h市似乎在向他們招手。
    此時小愛在喊完又回頭看向孫悟空，臉上浮現出認真的神情，小愛開口說道：“大聖，雖然沒給我們業績方麵的要求，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盡量去賣公司的設備，畢竟我們拿了銷售經費，可不能白花掉。”
    “沒錯，是該用心去賣設備。”孫悟空此時點頭。
    “嗯。”聽了孫悟空肯定的話，小愛此時滿懷信心的又說道，“我相信隻要我們努力，賣不了多，還賣不了少嘛，肯定會有收獲的。”
    孫悟空聽了小愛的話也是信心十足，此時放下行李取出手機，還來了張自拍照發在了朋友圈，作為此行的紀念。
    但......
    有些事真不是有決心就能改變的。
    天時地利人和，在某些時候，人的因素往往占得比例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
    如今石榮集團的主業務在機床方麵，但就如那日麵試時葉揚所說的那樣，石榮集團問題很多，雖然早些年在機床上投入了資金，但效果並不明顯，技術方麵沒有絲毫領先不說，還普遍落後。在這樣的情況下，石榮集團的機床在市場上根本占不到優勢。
    麵試時葉揚說的還比較客氣，說是再這樣下去，就將被擠出市場。其實真實情況是，在如今的市場上，更多質量更好的機床已經搶占了份額，石榮集團的機床已經被擠出了大半。
    何況最為關鍵的是，如今市場上對於機床的整體需求萎縮，這無疑對石榮集團又是一個雪上加霜的打擊。外加公司內又有像李副總那樣的人，可以說，整體的情況不是單個人能改變的。
    所以在接下來的五天裏，即使小愛與孫悟空馬不停蹄的拜訪了h市的二十幾家客戶，家家是殷勤無比，說盡好話，忙的是前腳不著後腳。但別說購買，就是相關的意向都沒有一個，客氣的還請他們喝杯茶，不客氣的直接就請出門了。
    小愛問過原因，有個副經理這個說：如今誰都不是傻子，石榮集團的機床根本就不能用，用了沒效益還賠錢，再說要是真有介紹的那麽好，還要推銷，全國的工廠都跑去搶購了，還用得著這樣。
    一時把小愛說的是啞口無言。
    不過即使不想承認，但這副經理說的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拿著王組長的給的幾款機床介紹，小愛與孫悟空幾乎是不可能推銷出去一台的。
    在這期間，夏凝通過孫悟空的那張朋友圈，也知道了孫悟空與小愛來到h市的事。
    對於王組長將孫悟空與小愛派出來出差，夏凝可是著實有些生氣，不過見孫悟空他們已經到了，夏凝也隻好在vx上對孫悟空鼓勵，說是就當是旅遊就好了，不必要有壓力，之後回公司再說。畢竟她那日出差就是為了搞定一批客戶，但結果顯而易見是無功而返，更何況孫悟空他們了。
    五天過去，孫悟空與小愛都有些喪氣，但他兩人還是想賣出機床，做出一些業績來。所以即使夏凝那麽說，但兩人誰都沒有打道回府回公司的打算。
    “既然h市不行，那就去其他市看看，興許能有好運。”
    再一次站在h市的火車站前，小愛又鼓起了信心說道。
    帶著行李，跟在小愛身後向進站口內走去，孫悟空回頭望了一眼天空，不知怎麽的，他感覺整個天空都有些陰沉，冷颼颼的。
    ......
    接下來去到的是a市，距離h市七百公裏的路程，十二個小時就到，孫悟空和小愛下午五點坐上了火車。
    到了夜晚，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小愛自然的靠在了孫悟空的肩膀上睡去，孫悟空沒有說話，靜靜的將自己的肩膀借給小愛。看向窗外，車廂的燈光並不能讓廣闊的夜晚發亮，似乎前方也是一片黑暗......
    雖然希望到了a市會好一點，但實際情況隻有更糟，到了a市三天，同樣是無功而返，沒有任何突破。
    而小愛與孫悟空依然沒有放棄，在接下來，他們到達了一個又一個目的地。
    不過，這些目的地，沒有一個帶給他們驚喜。
    留下的，都是失望。
    就這樣時間眨眼過去了近兩個月，已是五月初，大地已是生機盎然一派春色，又一個春天已經到來。在這期間，孫悟空帶著他的手搖發電機和新買的兩個充電寶與小愛走南闖北，不間斷的去推銷石榮集團的機床。但兩個月下來，業績一直保持是0，沒有絲毫的改變。
    不過沿路的風景倒是見識不少。
    但和如今充滿綠意的春天相比，小愛則有些疲憊，一路的顛簸，讓她著實有些憔悴。
    推銷出去機床，這似乎已經變成了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孫悟空與小愛聽到了太多拒絕的話語，可以說，對於石榮集團的機床，沒一個人感興趣。倒是孫悟空的發電機在一路的火車上被問了不下數百次，是個個都興趣極大，意向極強，搞的孫悟空都想當場改行，去賣發電機了。
    當然了，這也隻是想想，此時孫悟空與小愛又坐在了一列開往k市的火車上，通往前方的，恐怕又是無勞而返。
    當初堅定的信心，不說蕩然無存，也是所剩不多了。
    “大聖。”
    忽然一直在看著窗外的小愛叫了孫悟空一聲。
    “怎麽了？”
    孫悟空還以為小愛在窗口看到什麽了，此時也跟著看去，但小愛卻又看回了車內。
    眼睛抬頭看向車廂頂部，小愛似乎在想象著什麽，不一會，喃喃的對孫悟空說道：“大聖，你說我們要是會飛多好啊，就不用這麽坐車了。”
    “哈哈。”聽到這話，孫悟空一下就笑了。
    “你笑什麽，我知道不可能，但想想還不行啊，你說我們要是都會飛，這火車是不是就該失業了。”小愛又說道。
    “飛又不難。”孫悟空說道。
    “騙人。”小愛從車廂頂收回視線看向孫悟空搖了搖頭，“我可是說真的，你說我們都要是會飛，這世界會是什麽樣。”
    孫悟空看向小愛，又一笑：“我想到那時，會飛肯定會成為一個累贅。”
    “累贅？”
    小愛聽到孫悟空的話，一下又笑了起來：“你又不會飛，你怎麽知道那是個累贅。”
    孫悟空沒有回答，即使他真的會飛。
    小愛問過孫悟空後，又一時陷入了沉思之中，呆呆的看向窗外。
    看向小愛，孫悟空知道小愛這兩個月來可是經曆了太多的失望，身體也太累了，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而被小愛這麽一問，孫悟空思緒也有些飄蕩。
    “這就是工作？”
    孫悟空問向自己。
    兩個月來的奔波，讓孫悟空見識了很多人和事，也解答了他心中許多的疑惑，但關於永籙帶給他的疑惑，卻仍然沒有答案。當然孫悟空並不笨，隻是當初那個疑惑已經漸漸變成了一個更大的東西，成為了他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而這又是一個新的問題。
    與保安安定的工作相比，這一份走南闖北的工作可是讓孫悟空見了太多。
    想著想著，孫悟空就想到了永籙，他如今在何方呢。
    記得永籙告訴過他，他要去南方的一個工廠工作。而在這兩個月間，孫悟空與小愛也去到了許許多多南方的工廠推銷機床，但在那些工廠中孫悟空都沒有發現永籙的蹤跡。
    倒是在推銷機床的時候，孫悟空見識了許許多多，從未見識過也從未想過的工作。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工作，見到了工作前一個又一個或站或坐，低頭辛苦不停工作的人。
    或許他早已見過永籙，或許永籙早已看見他，隻不過他將自己藏了起來，又或許永籙正躲藏在孫悟空見過的那些人中，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讓孫悟空認不出來。
    孫悟空不知道，他一點不知道。
    沒人給他答案，此時靜靜凝視著前方，孫悟空想找到永籙，但...他一時又有些害怕找到永籙。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
    火車的車廂中傳來一陣音樂，不知是誰放的，在這音樂中，孫悟空有些沉醉，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在夢中，他似乎見到了模糊不清的永籙。
    ......
    接下來k市同樣沒有突破，當站在k市的火車站前將要離去的時候，小愛久久沒有動身。
    “小愛？”孫悟空叫到小愛。
    小愛轉頭看向孫悟空，小聲的說道：“大聖，其實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事。”
    “什麽？”孫悟空問道。
    “我...我覺得...”小愛的語氣有些遲疑，孫悟空靜靜的等著。過了一會，小愛開口繼續說道：
    “我覺得，我可能不適合這份工作。”
    “......”
    孫悟空一時沒有回答，要是在一個月前，孫悟空一定會給小愛鼓氣，告訴她不能放棄，他們一定會取得突破的。
    但現在他並沒有說出口，別說是小愛，就是孫悟空也想放棄，也想打道回府。
    推銷出去機床？這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孫悟空決定不能就這麽走，他轉頭看著小愛說道：“小愛，也許在下一次。”
    “你是說？”小愛看向孫悟空。
    “我說，我們再去一座城市，要是不行，我陪你一起回。”孫悟空看向小愛認真的說道。
    “再去一座？”
    小愛看著孫悟空，認真的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