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臨州，隻是寧國的一州之地。
    論人口，論麵積，論富裕程度，在整個寧國不過中等乃至偏下水平。
    但論起道觀亦或是其他可供神仙道長修煉的宗門，臨州在寧國卻是排得上號的。
    大凡神仙道長修煉之地無不是建在山水靈秀的大山之上，而這一點臨州在整個寧國卻是得天獨厚。
    相比較其他州郡，臨州不僅多山，而且多靈秀之山，因此在這裏修煉的神仙道長之多在整個寧國也可排入前列。
    其中州內最為出名的靈山為長生山、道德山、青陽山及培靈山四大名山，在這四大山上有以此命名的長生觀、道德觀、青陽觀、培靈門四大宗門。
    據民間所傳，這四大宗門的神仙道長遁天入地，驅邪降妖，無所不能，論及法力威能要遠遠大於州內其他地方的神仙道長們。
    由此，四大宗門被譽為修煉聖地，吸引著臨州乃至州外有誌於修仙之士前往求道。
    而長生觀所在長生山位於臨州永安縣內，是縣內最大的山脈，其他山脈如黑山等大多都是長生山延伸出去的分支山脈。
    由於多山，臨州境內各大城市之間修建的主要官道除少部分建在平地之外，其他大部分都建立在山道之上。
    這一日，天空陰鬱的極為厲害。
    此時按說距離太陽落山尚有一段時間，但天空已經黑得仿若黑夜。
    在黑山通往長生山的山道上，一長相老成，身穿灰袍的青年男子正背著包裹往前行走，來人正是從黑山村出發前往長生觀的封樾。
    行到半途，封樾停住了腳步。
    在他前方官道不遠處的旁邊，聳立著一處山神廟。
    在整個臨州，平時山下有人上山砍柴、打獵，路遇下雨天時便會進廟內躲雨，廟內多供奉著當地山神，有的由當地百姓出資建造，有的由官府興建，希望以此保佑途徑的人們路途平安。
    封樾看看天色，黑雲壓的極低，仿佛要把這山頭吞掉似的。
    亮光閃過。
    山道、山神廟、周邊草木被照得白亮如晝。
    “轟隆”一聲。
    一道悶雷跟著從黑雲裏傳出。
    到今日為止，他自黑山村離開已經數日過去了，從離開之日起天空一直陰著不見太陽，直至今日還是如此，並未下雨。
    不過看情形，積壓許久的大雨今日預計要下下來了。
    封樾握緊手中的包裹快步前行，爭取在下雨前趕到山神廟。
    他的包裹裏不僅放著幹糧，還有預防僵屍的黑狗血、糯米粥等辟邪之物。這一路走來，路上遇到不少往返行人都提及各地發生的屍變破墳之事。
    據了解，短短幾日，屍變破墳情形比之自己離開的時候更加嚴重。
    自己走的時候還隻是剛剛下葬之人破墳而出，到現在不過短短幾日，連埋葬一些時日，屍體已經腐爛的都開始化為僵屍破墳而出。
    封樾猜測是否跟死在自己家的長生觀老者有關，不然也不會這麽巧，僅僅短短幾日就有如此變化。
    這一路，封樾倒是沒有碰到僵屍，除了運氣好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自黑山至長生山有小道可行且距離更近，但沿途墳地也多，為避免危險，他選擇了更加穩妥的官道。
    各地衙門有規定，但凡列為官道的山道附近，一律不準建墳入葬。
    饒是如此，封樾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人遠行，必要的小心永遠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進來山神廟，估計是因為建在官道附近，空間比想象中要大的多，長寬各有數丈之距，足足可容納數十人在此休息過夜。
    廟內沒有可供歇息的板凳墩子之類，隻有滿地的幹草隨意散落在廟內各處，應該是之前前來避雨之人生火後留下沒有帶走的。
    廟門對著的正前方供奉著當地山神，是一個白胡子老頭的泥人雕像。
    封樾仰頭看其一眼，一臉不以為然。
    在他心中，自己從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山神的存在，理由便是他從未遇到過，也未聽別人說過有親眼見過山神顯靈。
    當然也有些樵夫、獵人等提及自己親生經曆過，但他自己是未親見的，都是遇到危險後逢凶化吉，自己歸結於山神顯靈。
    在封樾看來，這與其說是山神顯靈，還不如說是自己某些準備派上了用場，或者單純是運氣好而已。
    一切未曾親見的神秘之事，都不可信。
    相比較而言，在他家院中死去的長生觀老者所施展的法力卻是親眼所見。
    這才是可以信得過，值得去追求的。
    山神廟空間大，所用到的橫梁也多。
    現在天色暗了下來，封樾從包裹裏拿出火折點著，低頭查看地麵，除了自己的腳印外，隻有灰塵，貌似有段時間沒人來了。
    頭頂上橫梁的影子若隱若現。
    封樾仔細查看，通過影子確認橫梁上沒人後，才把火折舉過頭頂，再來回查看一番，確實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這官道雖然遇到僵屍的幾率較小，但山賊土匪的可能性極大，據說每年都有不少山賊土匪從山上下來搶劫路過的商販。
    他們要麽埋伏在山道兩側，要麽埋伏在這山神廟的橫梁之上，令人防不勝防，而且搶了以後直接往山道兩側一跑路，山裏地形錯綜複雜，官府即使趕到也沒法追趕，很是頭疼。
    橫梁上沒有，封樾沿著山神廟內四周牆壁查看，包括泥塑雕像前後，有沒有鏤空藏身的地方都仔細檢查一遍。
    依然什麽都沒有，泥塑也是實的。期間為了探查，火折都換了好幾個。
    咦！
    就在結束探查之際，封樾摸到一處角落裏有個地方是鏤空的。
    他把火折舉過去，隻見牆腳處有個半人不到的窟窿，剛好滿足一人爬出去。
    現在窟窿用幹草蓋住，不仔細找很難發現。
    封樾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這是有人專門挖的窟窿，若是廟內真發生什麽事，大門逃不出去的話，這個窟窿卻是上佳的逃跑機會。
    廟內廟外全部檢查一遍後，封樾還不放心，又來到廟外探查一番。
    山道外其他地方都頗為陡峭，唯獨山神廟這個地方是緩坡，這也是為何山神廟要建在此地的原因。
    封樾來到廟的右側，這裏野草繁雜，足有半人多高，而自己發現的那個窟窿被野草遮掩了起來，看起來頗為隱蔽。
    看完右側，走到山神廟的左側，頓時一股屎尿的騷臭味迎麵撲來。
    哪怕什麽都考慮到，這個封樾真是沒有想過，惡心得他差點吐出來。
    整個左側臨牆的一片區域，草木極為稀疏，地上布滿黃褐之物，多已經風幹，蚊蟲圍繞其上到處亂飛。
    看來這裏便是歇息之人的如廁之地。
    封樾強忍惡心便要退出來。
    “窸窣”一聲。
    一陣草叢晃動的聲音傳來。
    封樾滿心戒備，聽得分明，抬頭朝晃動方向望去，隻見前麵不遠一處半人多高的野草來回晃動，細看卻什麽都沒有。
    現在並未刮風，他自然不信是風吹的緣故，剛才肯定有東西在那裏待過。
    封樾心思電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這裏。
    剛才的不尋常晃動，他返回廟想道，莫非是有人在此打埋伏？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畢竟臨州的官道出了名的多山賊土匪。
    當然也有可能是野物經過，是自己疑心過度了。
    思來想去，封樾不斷權衡留下來好，還是抓緊離開這裏更穩妥。
    天空白光再次一閃，黑雲裏劃過一道閃電，一瞬間照得廟裏如同白晝。
    “轟隆”一聲。
    緊接著又一個悶雷響起。
    現在大雨將至，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推測就此離開，實在有些不劃算。
    封樾最終決定留下來，靜觀其變。
    不過本來還想著生火取暖，現在為便於掩藏，他徹底熄了這個想法。
    他抱起幹草來到之前遇到的那個窟窿跟前，將窟窿用幹草堵得的死死地，這樣下起大雨不至於雨水倒灌進來。
    接著又抱起一堆幹草來到窟窿所在位置，封樾打算就在這個位置過夜。
    一坐過來，封樾才發現窟窿所在位置的好處，極為偏僻不說，而且周邊非常黑，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他將包裹放下，把裏麵裝著黑狗血和糯米糊的水囊掛在腰間，讓自己處於隨時行動的狀態，再一手握著桃木劍一手拿著幹糧吃了起來。
    又是一陣“轟鳴”聲。
    電閃雷鳴愈發激烈。
    很快，終於下起了大雨。
    一頓簡單地晚飯吃完以後，封樾看著外麵的雷雨閃電，開始盤算剛才草叢裏遇到的若是埋伏，這會他們進來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行動。
    過了許久，想象中的埋伏並未出現。
    又過了一段時間，隱隱有聲音從廟外傳來。
    封樾本來隱隱有些睡意，聽到聲音立馬驚醒了過來。
    他側耳聽一聽，又把耳朵伏在地麵上聽了聽。
    是馬蹄聲，封樾心裏一動，都這麽晚了，會是什麽人呢。
    果不其然，很快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臨到跟前，不止是馬蹄聲，還能聽到車軲轆的聲音，似乎是一個車隊。
    “前方有廟，都加快一點。”一個極為洪亮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