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觀待過？”封樾詫異道。
    “是的，恩公，”田耕點點頭，言語間頗有些自豪，“聽師父說，他在那裏待了大半輩子，一直在裏麵負責鍛造，後來年紀大了離開長生觀，來到臨州城開的鐵匠鋪。”
    封樾恍然大悟，猜測這田耕的師父八成是外門弟子。
    他還在納悶，若是內門弟子的話，哪有什麽離開不離開之說，哪怕其在世俗置辦產業也不影響在觀內的修煉。
    更何況，真要是內門弟子的產業，也不可能才這麽點。
    就他所知，四大宗門修士但凡在世俗有家產的，無不都是極為龐大，一般由家族打理，自己則專注於修煉。
    想到可能是外門弟子，封樾心思又活泛起來。
    本來因煉器大師隕落，他都放棄改造法器了，不成想現在遇到長生觀負責鍛造的外門弟子。
    他可是知道，在長生觀一些低品質法器，就像之前所用正元劍一樣的，前麵的分解、塑模等工作都是由外門弟子完成，隻有後麵符文銘刻等才由內門弟子參與。
    而他現在最大的需求不是調整法器符文，隻是改造些外觀，如此這田耕師父不就可以完成了嗎。
    封樾想到這裏，便問道：“方某正好有些東西需要鍛造，可否代為引薦一下你的師父？”
    “當然沒問題，恩公裏麵請。”田耕聞言驚喜道。
    他本是想邀請封樾進來看看，卻沒想到對方真有鍛造需求。
    這既是報答機會，同時還給師父帶來了生意，一舉兩得，怎能不驚喜。
    這個位置乃是城裏，展示麵寸土寸金。封樾進了鋪子，隻見大廳寬僅一丈多一點，深卻數丈之多。
    有幾個櫃子靠在牆邊，上麵擺些菜刀、斧子、刀劍，應該是樣品，供客戶參考選擇的。
    有些樣品體型過大，櫃子放不下，直接擺放在牆角。
    大廳一側有個偏房，裏麵陣陣飯香傳來，應該是眾人吃飯的地方。
    田耕進大廳叫師父去了，封樾趁機仔細觀察大廳樣品的品質。
    根據樣品的好壞，大致就可以判斷對方手藝的高低，這決定了有沒有必要將法器交由對方改造。
    他拿起一把長劍橫到眼前。
    這是一把鐵劍，寒光閃爍，劍身光滑，劍刃鋒利，沒有一絲不平整，也沒有雜質摻雜在裏麵。
    封樾滿意地點點頭，放下鐵劍，又拿起一把刀觀察，接著又看一下匕首。
    仔細查看下來，單從樣品來說，確如田耕所提，手藝應該差不了。
    隻要其確實為長生觀外門弟子，有煉製法器經驗，這次改造十之八九能成功。
    很快，田耕帶著一老者過來。
    隻見老者身材矮小，但卻精神矍鑠，狀態竟一點不輸旁邊的田耕，大有一股不服老的氣勢在裏麵。
    封樾隻略一查探，便知眼前矮小老者沒有任何法力。
    老者上前一拱手，朗聲道：“方先生是吧，敝姓周，是這裏的掌櫃。聽小徒說，先生有東西要鍛造，不知可否將具體要求相告？”話音中氣十足，幹脆利索。
    封樾對此極為欣賞，笑道：“方某是有東西要鍛造，隻是這裏說話不方便，周師傅可否找個僻靜之地再行溝通。”
    “那就後院談吧。”周姓老者直截了當道。
    他說著，讓田耕先回去，自己帶著封樾穿越大廳另一側，來到後麵院子一處屋舍。
    來的時候，封樾看見整個後院基本是鍛造鐵器的地方，各種風箱、火爐、鐵錘等應有盡有。
    而這間屋舍卻顯得有些另類，說幽雅，是有些大戶人家才有的字畫、墨寶裝飾，但由於搭配不當，整體感覺頗為變扭，有些不倫不類。
    看來這位周師傅想弄個雅間招待顧客，可這房間是有了，但這雅卻差了點火候。
    兩人落座，周姓老者問道：“不知方先生有何具體要求。”
    “聽說周師傅之前師從長生觀，不知是否屬實？”封樾不答反問道。
    周姓老者沒想到封樾會提此事，意外地看其一眼，回道：“確有此事，老朽這煉器的本事就是從長生觀學的。”
    封樾一聽，知道有戲，說道：“不知周師傅，對法器煉製有研究嗎？”
    “法器！”
    周姓老者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先是一臉震驚，接著麵露狂喜之色，顫抖道：“方先生......不，方前輩，莫非您要煉製法器不成。”
    他搓搓手，來回走動，神情激動，似是生怕封樾不答應，又補充道：
    “不瞞前輩，小老兒當年在長生觀雖隻是外門弟子，無法煉製真正法器，但前期鍛造，在那一批弟子中卻是出類拔萃的。”
    “小老兒一生別的追求沒有，唯獨癡迷煉器，若是將法器交給小老兒鍛造，一定讓您滿意。”
    封樾看周姓老者的樣子，活脫脫一煉癡，心裏一陣好笑，翻手拿出赤鋒劍，道：“不用煉製，方某想將此劍外觀稍作改動，周師傅能做到嗎？”
    “這......這莫非是中品法器！”周姓老者雙手顫抖，輕輕撫摸劍身，眼冒精光，流露出極度的狂熱之色。
    “正是如此。”封樾笑道。
    良久，周姓老者總算平靜下來，一手撚須沉思，好一會才道：“不瞞前輩，小老兒雖然之前在長生觀是負責鍛造法器，但都是些下品法器，這中品法器還是第一次遇到。”
    “可否容小老兒研究一番，找到改造的最佳辦法。”
    “而且中品法器不比下品法器，對火焰品質的要求更加苛刻。此次雖然隻是簡單改造，但不知世俗之火能否實現，需要試驗一下才知道。”
    “火焰的話，這個行嗎。”封樾掐個法訣，手裏凝聚出一個火球。
    周姓老者見狀，眼裏冒光，忙道：“行，肯定行。”
    封樾點點頭，先回客棧退掉客房，然後就搬到鋪子裏住了下來。
    一來他不放心法器單獨留在鋪子裏，二來正好以凝聚火焰幫助周姓老者改造法器。
    隻是周姓老者還是低估了中品法器對火焰品質的要求，一開始封樾以火球輔助改造，作用並不明顯。
    直到他加大法力輸入，令火球溫度較之前高上許多之後，才撬動赤鋒劍，讓改造得以順利實施。
    改造的日子裏，周姓老者將所有生意推掉，什麽都不聞不問，每天隻是在後院，不停琢磨如何改造。
    封樾看其樣子，心裏沒底，就先沒拿出來圓盾和青梭舟，也是擔心周姓老者的水平，生怕煉製不好影響了法器的威能。
    不過這個擔憂在幾天後就沒這個必要了。
    當赤鋒劍改造完成出現在眼前時，威能沒有一絲減弱但外觀卻完全不一樣了。
    要不是知道此劍來曆，封樾都不相信這就是之前的那把赤鋒劍。
    這樣一來，他又將圓盾和青梭舟一並交由周姓老者改造，引得其又是一陣震驚和興奮。
    至於城外的僵屍圍城，一開始封樾還極為關注，每晚升空查探情況，但僵屍一直都不行動，隻是在那裏嘶吼，製造威懾。
    慢慢形成習慣以後，他雖也關注，但更多精力放在了自身法器的改造上麵。
    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似乎僵屍的數量這些日子有慢慢增加的趨勢，聽聲音，數量上比之前要多了不少。
    這讓封樾突然想到，之前長樂縣那幾個僵屍該不會是本打算來臨州城集合，不曾想途中遇到紫陽花耽擱了下來。
    不管是與不是，城外僵屍慢慢增加是個事實。
    ......
    十日以後，封樾心滿意足地從周氏商鋪走了出來。
    這一次改造可謂十分順利，赤鋒劍、青梭舟、圓盾三大法器都改得不複之前的模樣，但所有威能都保留了下來。
    回想這次改造，他也是頗為感慨。
    辛苦尋找的大師沒成功，反倒是不經意間的一次善意促成了這次改造。
    這讓封樾心有所感。
    平時隻要不影響自身，還是要多做善事，說不定哪次就用上了。
    無數次不經意的善舉，換來一次對自己極為關鍵的幫助，這肯定是值了。
    而為了感謝田耕夫婦，臨走的時候他也是又額外贈送一筆銀子，隻要不亂花，足以讓他們幾十年衣食無憂了。
    封樾心情舒暢，既拿到法器，就不再耽誤，想著抓緊離開臨州城，返回宗門修煉。
    他掐個法訣，施展個步法，快速在人群中穿梭，奔向與來時方向相反的另一出入口。
    當趕到時，出入口沒什麽人，很是冷清。
    封樾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現在僵屍圍城已久，該進來的早就進來了，所以出入口處，入城的現在很少能碰到。
    至於出去的更是沒有，哪怕在城裏混得再差，也總好過出去被僵屍吃掉。
    所以當他說要離開臨州城時，守衛一臉意外之色，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確認要出去？”守衛再次確認道。
    封樾點點頭。
    守衛見狀不再阻攔，直接放行。
    現在城裏人滿為患，進來不一定容易，但出去絕對簡單。
    封樾往外走，聽到身後守衛們嘀咕的聲音，大致是說“沒見過這麽傻的”之類，不由冷笑一聲，踏步前行。
    出了城，諾大一個平地隻他一人，立時變得很是顯眼。
    這時，城牆上一道目光投來，落在封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