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諸邪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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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滋!
    一棒狠狠砸在背目鬼頭上,仿佛有火花閃動的聲音響起,便見背目鬼整個鬼軀猛地一陣扭曲閃爍,最終如同切斷了信號般,消失不見。
    白君朔身形落地,神情沒有一點放鬆,反而警惕地掃視起四周。
    黑玉令牌停止了發光,但剛才的教訓告訴他,背目鬼或許還沒有死。
    “不會又要複活吧……”
    白君朔控製不住思緒地想道。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一般,黑玉令牌驟然大亮,再次發出青幽幽的光芒,周遭的氣氛旋又變得陰森可怖。
    白君朔麵色一沉,心中越發警惕的同時,不禁暗罵道:
    “艸,還真複活了,這還怎麽打,這鬼東西要殺不死,老子累也得累死!”
    他連忙做出防備的架勢,目光警惕地四下搜尋,查找背目鬼的身影。
    然而等了兩個呼吸,背目鬼並未出現。
    “跑了?”
    他想到一個可能。
    但旋即仿佛想到了什麽,他瞳孔猛地一縮。
    “不好!”
    他正要閃身退避,突然,他身體僵住了,神情一滯。
    他動不了了,仿佛身體被什麽東西接管了過去,不再受他控製。
    他脖頸像是上了發條一般僵硬地轉過腦袋,頓時便看到一顆長發無麵的幹癟頭顱靠在他肩膀上,兩條蒼白幹枯的手臂緊緊地勒著他的腰,正是背目鬼。
    “該死!大意了!我早該想到它會在原地複活,先前便是如此,我卻還傻傻地站在它複活的地點,簡直是自投羅網,不,也許它發射金光的時候不能移動隻是迷惑我的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此刻。”
    他不清楚鬼是否如此狡詐,但結果已經注定。
    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被原地複活過來的背目鬼上了身。
    鬼上身!
    也許不僅是大意,還有經驗不足,他沒有對付鬼的經驗,畢竟鬼上身這種事,他隻在前世的電影中看過。
    用一句話總結就是,上一世看到鬼上身,還是在上一世。
    此時,背目鬼上了他的身,正在一寸寸融入他的軀體,他能感覺到身體正在一寸寸失去控製,連轉頭的動作都在迅速失去。
    一旦他的思維徹底失去,就意味著鬼徹底霸占了他的身體,結果可想而知。
    此時,縱使有黑無常臨身,也沒能阻擋背目鬼一寸寸融入他的軀體,他空有哭喪棒和勾魂索,也無法驅動黑無常做出反應。
    “快!快想!怎麽辦!一定有什麽辦法!”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但是他的思維卻在逐漸僵化,越來越慢,仿佛正在生鏽一般。
    就在他思維即將停止運轉的時候,他腦中靈光一閃,急忙用最後一絲念頭溝通上了鬼門關。
    鬼門關旋即詭異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黑無常驟然離體而出,飄向城門,與之融合。
    當是時,鬼門關猛地一震,一道龐大的神祇虛像自鬼門關上拔地而起,竟是放大了數倍的黑無常。
    在龐大的黑無常麵前,鬼門關就像他的腹部一般,與他融合在一起。
    黑無常伸出兩隻手掌,伸進自己的腹部,往左右兩邊一拉,像是要把自己的腹部拉開一般,在這個動作下,鬼門關兩扇高大的石門被猛地拉開。
    “鬼門關開,諸邪下獄!”
    鬼門關洞開,露出幽深黑暗的門洞,仿佛有無盡哀嚎淒嘯,隨著一股陰寒的狂風,從內部傳出,接著便見一條黑色的鎖鏈,自門內彈射而出,卷進白君朔體內,纏住了背目鬼。
    背目鬼驟然間被黑色鎖鏈纏住,劇烈掙紮,卻無濟於事,被一寸寸從白君朔後背扯出。
    當背目鬼被徹底扯出的時候,狂風倒卷,黑色鎖鏈回扯,猛扯著劇烈掙紮的背目鬼,衝進了門洞之中,消失不見。
    砰!
    兩扇石門仿若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驟然關閉,高大的黑無常虛像下沉,從鬼門關上分離而出,已是恢複了大小,重新回到白君朔身上。
    白君朔身形一陣搖晃,跌坐在地,已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這次有多凶險,自不必多說,他現在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方才他情急之下用的那招,正是鬼門關的第三種妙用之法,“鬼門關開,諸邪下獄“。
    即護法神與鬼門關合體後,從外部打開鬼門關,將邪祟放逐地獄。
    第三種妙用之法和第二種妙用之法雖然都是打開鬼門關,但不同之處就在於,第二種妙用之法是獻祭護法神,召喚地獄鬼王,從內部打開的鬼門關。
    打開鬼門關的方式不同,呈現的效果便不同。
    但消耗一樣巨大,盡管他現在法力值堪比九品二果,但死神道田中的法力已經見底,而且還透支了部分儒聖道田中的法力。
    以他現在的法力值來看,他預估頂多還能再打開一次鬼門關。
    倘若背目鬼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複活,他或許將連逃生的機會都會失去。
    想到這裏,他屁股像著火一般,連忙跳將起來,飛速離開原地,目光警惕地盯著背目鬼方才附身的地方。
    盡管黑玉令牌已經停止了發光,他也確實把背目鬼送進了第一層地獄,但誰知道背目鬼還會不會再次出現。
    今天他算是用生命長見識了,鬼的手段有多詭異莫測,居然殺不死,還能三番兩次複活,盡管不知道是否能無限複活,但也足以顛覆他的三觀。
    倘若每隻鬼都是這樣,那他覺得有必要重新評估一下鬼的危險程度了。
    又等了幾分鍾,確定黑玉令牌一直都沒再發光,白君朔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來將鬼關進地獄後,鬼是出不來的,那以後遇到鬼,也可以如法炮製,殺不死就開鬼門關,往地獄送。”
    “但是不能在人前暴露鬼門關,一旦讓人看到鬼門關,就會暴露我有後天道田的秘密。”
    白君朔暗道。
    上次那個枯瘦老道給他造成的陰影,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一旦被人知道他是後天道田,保不準就有下一個枯瘦老道來捉拿他,把他變成魔奴,在實力還沒有高到讓覬覦他道田的人忌憚之前,他最好不要暴露。
    隨後,他將鬼門關和黑無常相繼請回了天宮之中,收起黑玉令牌,拾起散落在地的布袋,看了看多處破損的葛衣不禁苦笑,為了加入閻羅殿,留下一個好印象,他還特地置辦了一身行裝,不曾想一日不到便破爛不堪了。
    葛衣破損是他在躲避金光過程中與山石地麵摩擦所致,金光作用於靈魂,對物質倒是沒有傷害,這點上他模屍得來的鱗紋赤甲最有發言權,幾乎沒有磨損之處,卻也說明了這件內甲有多廢。
    在他走後不久,楊家屯後山上的一座新翻的土堆轟然一聲塌了,露出一具稍顯腐爛的腫脹屍體。
    從著裝依稀能分別是一具女屍,女屍的臉像被扯了下來一般,沒有臉皮覆蓋,沒有眼睛隻剩下黑洞洞的眼眶,鼻子被割掉,耳朵被割掉,連下頦都被拔下,肚皮位置像被什麽利器切開一般,好大一個豁口,從外麵看依稀能看到裏麵一個黑乎乎的胎盤狀的東西。
    此時,這具女屍身上騰起一股綠幽幽的火焰,從肚皮開始次第化為灰燼,隨風飄散,最終徹底消失在人間。
    隻剩下黑魆魆的山林中嗚嗚的風聲,以及村子裏的一具具靜默的屍體,像是在述說著什麽。
    ……
    夜色漸深,山間幽暗,加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妖魔鬼怪忽然冒出來,趕路已是不便,更何況這個點閻羅殿應已關門,即便行至,那中年考官也不可能還在。
    所以白君朔找了個山洞,用草石做了番遮掩,將就著打發了一晚。
    一夜有驚無險。
    翌日清晨,白君朔頂著黑眼圈趕到山門前,山門前又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那名金黃袍服的藍姓老者仍自坐中間的門洞前,決定著那些孩童的命運。
    這時,昨日那個名叫高建的家夥,又帶著一批人出現,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遂向白君朔看來。
    前者旋即便是一怔,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雖說他並不會去關注一個修為低微的散修,尤其還是在一群散修之中,但奈何白君朔修為實在太低了,在昨日他帶的那批人中是僅有的一個修為隻要九品一果的家夥,且是最後一個到場,加上也才過了一天不到,他想記不起來都難。
    他想過其他人有機會活下來,但絕對想不到白君朔還能活下來。
    一個修為隻有九品一果的散修在幾乎十死無生的考核中活了下來,簡直天方夜譚。
    要知道他當初憑著九品圓滿的修為也沒能通過考核,最終好不容易從厲鬼的手中逃掉,才活了下來,因緣巧合幹起了這個買賣。
    “不可能,定然是臨陣脫逃,那點修為怕是連鬼的影子都沒看見就跑了,算你小子命大。”
    高建暗自搖頭,覺得這才是真相。
    然而他卻看到白君朔徑直朝這邊走來。
    他不禁眉頭一挑,怎麽,還想找我退錢?
    眼看著白君朔越走越近,他目光不由變得淩厲起來,眼中凶光一閃。
    要是你小子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當場弄死你了。
    就在他醞釀著殺意,等著白君朔走到他麵前,一旦要他退錢,他便要動手弄死他的時候,白君朔卻直接從他麵前走過了。
    白君朔走到堵在右側門洞的赤橙袍服青年麵前,在對方冷傲的目光***手致禮道:
    “這位師兄,在下剛完成考核歸來,這便要進入山門提交任務,還請行個方便。”
    說著,掏出了黑玉令牌,向他展示。
    那青年原本冷傲的臉,在聽了白君朔的話,又拿過來反複看了黑玉令牌後,遞交給他的同時,露出了客氣的微笑:
    “好說好說,這位師弟請進,不知師弟如何稱呼,以後大家便是同門,有何不懂之處盡可來尋我,哦對了,我叫藍青衛。”
    說著目光在白君朔上下略一打量,眼中夾雜著一絲驚異。
    心中暗道,僅憑九品一果的修為,便通過了丁上級中的必死任務,這位師弟不簡單呐,結交一番,以後說不定能用得著。
    “在下楊錄,見過藍師兄。”
    白君朔客氣了一句,也不當真,再次行了一禮後,大踏步走進了山門,留下一旁的高建獨自愣神。
    “藍師兄,那人當真完成了考核?”
    高建一臉難以置信,脫口問道。
    藍青衛麵色一冷,當即嗬斥道:
    “你叫誰師兄呢?你也配?你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沒看到令牌?沒聽到他說的話?至於是真是假,自有我閻羅殿之人前去核實,要你一個外人多管閑事?滾!”
    “是是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高建慌忙結算了給老者的銀兩,連連賠禮,灰溜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