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萬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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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朔收起法器後,在青年術士的帶領下,進入左側的包間,一番端茶送水殷勤招待後,青年術士領著一個頭戴員外帽、錦衣華服的富態中年人走將進來,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名青年隨從。
“貴客臨門,招待不周,望請海涵,鄙人羅衝,忝為小店掌櫃,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富態中年人揮退青年術士,看向白君朔嗬嗬笑道。
白君朔心下一凜,暗道竟是六品術士,比之葉驚鴻帶給他的靈壓也不差了,這小小的當鋪,一個掌櫃就有六品修為,著實令他感到不可思議,而且他那隨從也不簡單,竟是一名七品術士。
但他也不動聲色,直接切入正題,心想這裏若是不講規矩的話,那這處地下坊市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光顧,所以隻要自己不主動生事,那對方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
“晚輩陳大明,一介散修,偶得兩件下品法器,想當些銀兩,不知前輩能出何價錢?”
路上他已從武平那裏得知,地下坊市都以銀兩交易,所以此時才會提銀兩。
“陳小友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廢話了,讓我看看這兩件法器……唔,神兵專屬法器,這價值不高啊。”
富態中年人微微蹙眉,故作為難地看向白君朔問道:“陳小友希望當什麽價?”
“二十萬兩。”白君朔臉不紅心不跳地報了個數。
他算過了,一般下品法器最低都是一千因果點起步,也就是十萬兩白銀,自己這兩件法器雖說都是神兵專屬法器,不能通用,但最低當個二十萬兩白銀應該是可以的吧。
但對方在聽到他報的數後,一撇胡子都差點扯掉,麵皮抖了抖,嗬嗬笑道:
“陳小友莫非不知,神兵專屬法器不比尋常法器,可以通用,隻有所請神的神兵與之契合,方能使用,因此價值並不如通用法器,一件我頂多能給五萬兩,兩件便是十萬兩。”
白君朔擼起了袖子。
“前輩說笑了,怎麽說也是下品法器,雖說不似尋常法器那般通用,但未必尋不到買家,十萬兩未免給的太少,這樣吧,晚輩也是帶著誠意來,十八萬兩不二價,若是成,晚輩下次有好東西還來光顧,若是不成,那晚輩隻好去找下一家了。”
富態中年人鬆了腰帶。
“哎,小友此言差矣,雖說有幾方道統能用的上,但未必近來就需要,就怕屆時有價無市,我亦要承擔風險,不過我知你散修不易,這樣吧,我出十二萬兩,不能再少了。”
“前輩此言差矣……十六萬兩,不當晚輩隻好去找下一家了。”
“小友此言差矣……十三萬兩,不能再少了。”
“……十五萬兩……”
“……十三萬五千兩……”
“……十四萬八千兩……”
……
最終在各自喝幹了兩碗茶水後,在瞠目結舌的隨從見證下,兩人終於達成了共識,成交價定在十四萬兩。
富態中年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看著白君朔將當來的十四萬兩白銀的銀票收入儲物戒中,麵皮抖了抖,扯了個難看的笑容不無譏諷地說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陳小友這散修當的比有宗門的術士還滋潤,令人羨慕。”
尤其把宗門兩字咬的很重。
“前輩也是寶刀未老,晚輩甚是欽佩。”
白君朔不鹹不淡地反諷一句。
兩人相視一笑,表麵笑嗬嗬,背地罵咧咧:呸,什麽玩意兒!
“不知前輩可否告知,哪裏可以買到九品晉升八品的法門?”臨走前,白君朔隨口問了一句。
他從武平口中已經知道了一個地方,但還是要確認一下,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是什麽坑,他也好及時抽身。
“嗬嗬,兩千兩。”
白君朔嘴角抽了抽,就欲拂袖而去,卻聽富態中年人又道:
“萬仙拍賣場,此地匯集了地下坊市幾乎所有流通的寶物,便是從我這裏當的東西,最終也會流向萬仙拍賣場,若問何處有你需要的晉升法門,非此地莫屬,不過萬仙拍賣場非在地下坊市交易十萬兩不得進,你已達到門檻,接著,這是入場令牌,憑此令牌你方可入內。”
白君朔接過一看,是一枚黃玉令牌,正麵刻著“黃級”倆字,背麵刻著“萬仙教”仨字。
看到“萬仙教”三字,白君朔心下不由一震,萬仙教可是與閻羅殿、封天劍宗齊名的大宗,背後代表了一方道統,他在閻羅殿也有所耳聞。
“敢問前輩,此地莫非萬仙教產業?”白君朔問道。
“準確來說,整個人市包括這處地下坊市,皆是我萬仙教在蘭芝縣的產業。”富態中年人糾正道。
白君朔心下恍然,原來跟閻羅殿一樣,萬仙教在蘭芝縣也設有分部,而人市就是其分部。
“多謝前輩,晚輩便不打攪了,告辭。”
白君朔拱手施禮而後離去。
出了當鋪,他心中頗不平靜,暗道這蘭芝縣比我想象中的水還要深,閻羅殿,萬仙教,還有那處義莊,不知這蘭芝縣還有多少勢力沒有浮出水麵。
同時他想到,那葉驚鴻竟能以一己之力端掉趕屍門在蘭芝縣的整個分部,那實力得有多強?魄力得有多大?他就不怕趕屍門找麻煩?他就不怕封天劍宗將他棄掉?
然後他又想到,趕屍門在蘭芝縣的分部都淪為了魔修,那趕屍門其他分部乃至總部,是不是也有問題呢?不過他也隻是想想,這不是他該關心的問題,隨後搖搖頭便不再去想,朝萬仙拍賣場方向走去。
白君朔走後,青年隨從恭敬上前,給他添了茶水,問道:“司長,你似乎頗看好這少年?那令牌其實非交易五十萬兩不可得,你卻直接贈予了他。”
富態中年人抿了口茶,嗬嗬笑道:
“你懂什麽,我觀此人能得兩件法器,必是殺人奪寶,而能用此法器者,在蘭芝縣非閻羅殿與戰神殿莫屬,而戰神殿那幫當兵的,出行一般成群結隊,可以排除,那便隻剩下閻羅殿了,而能兌換下品法器的,最低也是九品高段。”
“我觀其修為不過九品七果,卻能獨自擊殺兩名同段位的術士,並且很大可能是同時擊殺,因為這兩件法器尚有氣息殘留,時間上俱不超過七日,若是如此,那此人不是天賦異稟,便是有中品法器傍身,但不論是哪種,都不簡單,說不準便是哪個宗門的高層子嗣。”
“但令我不解的是,他既是某宗門高層子嗣或天才門人,應是不缺晉升法門才是,為何要跑來此處找尋……不過倒也無妨,誰都有秘密,今日交好,來日或有大用。”
我萬仙教謀劃多年,度各宗核心子弟為耳目,化各宗高層為同道,此等徐徐滲透、層層浸染之法才是良策,來日起事,方能犁庭掃穴,無可阻擋。
不像趕屍門那幫蠢貨,過於高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富態中年人暗道,眉心有一縷黑氣一閃而逝。
……
白君朔自是不知道富態中年人心中所想,此時他懷揣著十四萬兩銀票,心滿意足,而後在路人的指引下來到一處宏偉的建築前。
飛簷翹角,雕龍琢鳳,青瓦紅牆,門洞雖小,進入後卻是別有洞天,金碧輝煌,寬敞明亮,宛如一個地下宮殿。
白君朔在向門洞左右兩邊的守衛出示令牌,進入門洞後,看到的便是這般情形。
門內玄關處,有一眾身著統一製式綠裙的少女站成一排,但凡有進來的人詢問,便會離隊,帶著客人朝一處方向行去,人流如織的走廊大廳穿插著這些綠裙少女的身影。
白君朔心中了然,朝最近的一位綠裙少女走去,說明來意後,綠裙少女便帶著他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途中,一陣陣拍賣喊價聲從走廊一側的牆壁中不時傳來。
不一會兒,綠裙少女帶著他來到一處寬闊的走廊接口。
白君朔隨著少女踏進這處走廊,一路走過,走廊兩側鱗次櫛比開著一扇扇大門,門匾上刻著諸如“火神道統神廟”“雷神道統神廟”“水神道統神廟”“社神道統神廟”的字樣,每處大門內都如同一個廟宇,內裏依稀能看到一排排神像排列。
也有幾處大門緊閉,沒有一絲光線滲出,明明是鏤空的朱紅木牆木窗,卻是一絲也看不到裏麵,這幾處大門前都守著一位綠裙少女,顯然裏麵是有人的。
但是也就這麽幾處有人,大部分廟宇空無一人。
白君朔聯想到以前在明因堂提交任務,等候專人去核實時,偶然聽到有人小聲談起過往作為散修的日子,說是大部分散修要想得到晉升法門,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個是加入對應道統的宗門,一個是做那些富商權貴的鷹犬家奴。
第一條路自不必多言,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成功跨過橋的人少之又少。
第二條路雖不光彩,卻是大部分散修的出路,那些富商權貴幾世積累,其族中子弟在各大勢力任職者眾多,甚至大部分勢力的高層都出自富商權貴之家,自然不缺晉升法門。
於是這些富商權貴以此為餌,令眾多散修為其服務,隻給碎銀幾兩作為月奉打發,以此長期捆綁,使之為錢兩發愁,難逃束縛。
更有甚者,步步為營,機關算盡,迫使散修賣身為奴,任人魚肉,運氣好的能當個管家車夫,性命無虞,運氣不好的淪為肉田,予取予奪。
所以也難怪這裏門可羅雀了,畢竟在閻羅殿要兌換到晉升八品的法門,都需要五百因果點,這裏就算便宜一些,想來也不會便宜太多。
而能來這裏的,恐怕都是跟他一樣有難言之隱或者囊中羞澀的宗門子弟。
他路上已經觀察過了,地下坊市中有不少看起來不像散修的人物,散修和非散修的術士,區別還是很明顯的,這點隻是從穿著打扮和精神麵貌就可以看出一二。
這時候,一旁的綠裙少女走到一處門前停下,隻聽她說道:
“客官,此處便是儒聖道統神廟所在,裏麵有九品請神法門,以及八品到六品的所有晉升法門,不知客官你是要晉升哪一品級?”
綠裙少女也是一名九品術士,自然能通過靈場推測出白君朔的修為,但作為服務人員,她還是程式化地問了一句。
不過在她看來,此人都九品七八果修為了,應該是奔著八品晉升法門來的。
“還未請教,我若是要獲取八品晉升法門,需要多少銀兩?”
“十二萬兩。”
“什麽?!十二萬兩,你怎麽不去搶!十二萬兩換算成因果點,就是六百點,比識果廳還要貴一百點,這是什麽道理?把我當冤大頭嗎?我看起來有那麽傻嗎?”
當然,這隻是白君朔的內心咆哮,實際情況是他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了,半晌無言。
他在想自己是去是留,可除了這個地方,他還能去哪裏找來儒聖九品請神法門和八品晉升法門?
於是他故作鎮定地問道:“沒得少?”
綠裙少女回以不失禮貌而尷尬的微笑,不言不語,卻說明了一切。
白君朔頭疼了,好不容易去當了十四萬兩回來,以為自己多少是個有錢人了,結果是他想太多。
“若是九品請神法門,又是什麽價?”旋即他又緊張地問道。
“一萬五千兩。”綠裙少女雖感到奇怪,但還是回答道。
白君朔頓時暗鬆了口氣,好歹沒超出自己的支付能力,不然他還得回閻羅殿把部分因果點兌換成銀兩。
這是投資自己,不算虧錢,他隻能安慰自己。
最終,他猶豫再三,還是掏出了銀票,整整十三萬五千兩銀票被對方的小手扯過去,他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