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斬孽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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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斬孽因果?好生詭異。”
    那位八品二果的男修麵色有些發緊,這得是埋葬了多少妖獸妖禽的屍骨,才能填滿整個盆地,那觸目驚心的場麵,那陣陣惡臭,令他心驚膽寒。
    “斬孽因果第一次結果需要千年,這千年裏,需要不斷吞噬生靈死前的怨念。”王軒解釋道,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場麵了,但再一次看到還是感到震撼。
    “難道是那頭三眼奎牛一直在給他輸送生靈?可千年已過,從時間上算,那頭三眼奎牛也該早就化形了才是,怎會才不到四百年道行?”那位八品四果的男修疑惑道。
    他也注意到盆地中央匍匐著一頭龐大的妖獸,形貌和氣息與王軒口中描述的三眼奎牛一致。
    “這便是斬孽因果的可怕之處,它會定期釋放出一種具有催情和致幻效果的氣味,吸引來各類妖獸妖禽前來尋它,那種氣味聞在不同種類的妖獸妖禽鼻中,會被當作各自種類的成熟異性,然後被吸引來此處,為了爭奪配偶權,不同種類性別的妖獸妖禽開始廝殺,直到剩下最後一頭妖獸,被那頭三眼奎牛擊殺。”
    “妖獸妖禽死後,被當作養料,任由腐爛,這就好比釀酒一般,時間越長,怨念越重,被斬孽因果的植株慢慢吸收,而那頭三眼奎牛早已‘情根深種’,將每一波奪冠的情敵擊殺,身上匯集的怨念最是深重,隻待將其擊殺,斬孽因果才算徹底成熟,而在三眼奎牛之前,已有兩頭類似三眼奎牛一般的集怨載體化作了斬孽因果養分,接下來便是第三次了。”
    “你們不要這麽看我,我也是從家族長輩口中得知的這些信息,當時我聽的時候,也跟你們一樣,還以為那位長輩在開玩笑呢,然而這便是斬孽因果的真實情況,所有斬孽因果的成長過程都是如此殘酷。”
    王軒解釋道。
    在王軒的描述中,眾人仿佛看到了一頭比妖獸妖禽更可怕的存在,利用特殊氣味將妖獸妖禽玩得團團轉,仿佛輪回一般,讓一波又一波妖獸妖禽前赴後繼,互相殘殺,貢獻養分,助其走向成熟。
    最可怖的還是三眼奎牛這樣的存在,堪稱妖界備胎之王,到頭來愛了個寂寞不說,還要在三眼奎牛愛的最深的時候,將其擊殺,並且根據王軒後麵的解釋,還要當著斬孽因果的麵死,這樣三眼奎牛才能看到斬孽因果的真麵目,然後死得怨氣衝天。
    “那若是不殺這頭三眼奎牛,斬孽因果豈非永遠不會結果?那所謂第一次千年結果是何道理?”李依依問道。
    “若是不擊殺這頭三眼奎牛,到了本該結果的時辰,那斬孽因果的植株就會死。”王軒說道,眾人一怔,接著又聽他道,“但是這頭三眼奎牛見心愛之獸死了,它會選擇殉情,等它死後,這株斬孽因果就會在未來某一天在此地重新複活,開啟新一輪成熟之路,而這一次要結果則需要萬年。”
    “如此看來,這或許便是斬孽因果的修煉之道,活則身死道消,死則反而死中求活,若是讓它這般一直結果下去,最終會成什麽樣?”林依依好奇道。
    “生於愛,長於怨,成於怨,死於天意難測,誰又能說我等的到來,不是天意的一部分?大概這逆天之物,連上天都看不去了吧,而我輩術士本也是逆天改命,又何嚐不是如此?我忽然明白為何這斬孽因果契合術士了。”
    白君朔望向盆地中的那株血色植株,幽幽說道。
    王軒四人都是一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白君朔說這麽多話,而一開口便是一番長長的感慨,仿佛他不是在說斬孽因果,而是在說他自己一般。
    “好了諸位,我說一下情況,往往斬孽因果成熟之日,皆會選在天狗食日那段時間,我曾找道庭的一位好友掐算過,最近的一次天狗食日就在明日巳時,曆時約莫一個半時辰,其中金烏全黑隻有一炷香時間,隻要在這段時間內將三眼奎牛擊殺,便能使斬孽因果成熟,屆時便可摘取。”王軒說道,神色逐漸凝重。
    “臨行前我已打探到那四人的動向,也在動員人手,我雖自信不比他們晚來一步,但說不定是在故布疑陣,實則也已抵達,畢竟我亦如此,所以諸位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他們一行五人在距離此地十裏的時候,就在王軒的建議下換成了步行,借著高大樹木的遮掩,一路趕到此地,中途也並未發現其他的靈場存在,除非有像白君朔背上的紅傘一樣具有屏蔽靈場功能的法器,不然休想逃過感應。
    但這樣的法器白君朔之前在野外殺人奪寶的時候,也得過一件,可見這種法器並非太過少見,而且法器種類繁多,連模仿妖獸糞便氣味的法器都有,再出現一些其他的特殊法器躲過感應也不奇怪。
    就比如此時他們身上就籠罩著一個鳥籠一樣的法器,這是王軒帶來的一件一旦開啟就自成領域,與外界隔斷的特殊類下品法器,在這件法器的籠罩下,從外界看,五人就像隱身了一般,不但感應不到靈場,也看不到形貌。
    然而在盆地另一個方位,一道人影從耳邊移開耳朵形狀的法器,對身後的五人道:“發現了王軒一方的蹤跡,聽說話和呼吸的聲音判斷有五人,其中一個聲音我很確定就是王軒。”
    “他們修為如何……”說到這裏,那人也自知失言,立刻閉嘴,卻聽另一人嘲笑道:“你當是醫館聽診呢,還修為如何,這順風耳法器莫說隻是下品,便是上品也沒法判斷修為,除非是千裏眼法器或許能看出一二來。”
    “就你知道得多,也不見……”被嘲笑的人反唇相譏道。
    “好了,兩位莫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大家能聚到一起,都是為了斬孽因果,私人矛盾還請放到一邊。”又一人出言和解道。
    “我看索性直接打過去得了,對麵五人難道還能像咱們一樣都是七品術士不成?你們看柳央,到現在還是九品,那王軒兩年過去了還能強到哪裏去?頂死了給他算個八品,剩下四人就算都是七品,我們五個七品還怕打不過?”又一人說道。
    “那萬一要是其中有個是七品高段,到時候你上嗎?”唯一的女修冷聲道。
    前麵那人神色一滯,七品共七果,五果到七果劃為高段,一果到四果則劃為低段。
    到了七品,一果之差遠比八品時要大,已經不是簡單的三大於二、二大於一那麽簡單,而是八大於四、四大於二。
    他們五人都是七品低段,最高的一個也才七品三果,剩下的四人都是七品一二果,一個七品高段哪怕隻有七品五果,要打五個七品三果及以下的低段,雖說要費不少力氣,但若是他們不跑,硬磕到底,最後死的肯定是他們,盡管對方也大概率會死,除非法器上有優勢才有可能翻盤,但即便如此怕是不死上幾個人也休想有結果。
    況且對麵未必隻有一個七品。
    旋即他便是有些惱羞成怒道:“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在這樣耗著吧?可別忘了明日巳時便是天狗食日之始,看這架勢對麵是要等到那時候才出手,難道我們也要等到那時候才出手嗎?自然應當提前一探究竟,要是發現對麵不過如此,那便提前解決隱患,要是發現打不過,哼,咱們也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該幹嘛幹嘛去。”
    “兩位莫急,”早先當和事佬的那人有些心累,但他也知道大家都是臨時搭的草台班子,或多或少沾親帶故,卻也正因如此多少有些矛盾,於是和氣說道:
    “諸位別忘了,我等五人組隊之前,分屬三個團隊,分別是柳央、薛田和雲貴召集,三個團隊除開召集者隻有九品修為,皆各有兩名七品,懂我的意思嗎?拿柳央舉例,他為何要召集七品?自然是因為斬孽因果對七品至關重要,他怕其他三人會召集七品來爭奪斬孽因果,所以他也必須要召集七品,那為何是兩個七品?因為他怕一名七品會獨吞斬孽因果,而召集兩名則可互為掣肘,同時有兩名七品在爭奪斬孽因果上也更具優勢。”
    “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柳央能想到的,薛田和雲貴也想到了,結果就是三個團隊各有兩名七品,由此及彼,可以得出結論,對麵也頂多有兩個七品,而且說句不中聽的話,以柳央這幾個旁係子弟所能搭上線的七品,修為也就如我們這般的七品低段,所以可以斷定,對麵不但頂多兩個七品,而且也如我們一般修為。”
    “柳兄一席話,說的我不知是喜是悲,不過你分析得不錯,那依柳兄之意,我等應當一起出手咯?”
    “非也。”柳姓青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看向一旁孤伶一人的柳央,笑道,“保險起見,就讓柳央去一探虛實吧,距離天狗食日時辰尚早,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被提到的柳央麵色一白:“堂兄,我……”
    但見柳姓青年眼神一厲,他要說的話頓時收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從,怕是要步入薛田、雲貴以及另一名七品的後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