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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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君朔駕馭飛舟離去半個時辰後,一陣黑風卷來,化為數道人影浮現,有男有女,與人族形貌無異,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的瞳孔卻是豎立的,這些人在山洞中一番查探後,為首的紫袍男子看向白君朔離去方向,沉聲道:
    “自從一周前便幾乎失去了青離的蹤跡,隻在幾處地方留下了幾絲氣息,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方才重又泄露了一絲氣息,分明是在這裏,此地離蘭芝縣已是不遠,想來是去了人族領地,如今看來她當是被人族術士抓住了,去了蘭芝縣。”
    “統領,接下來怎麽辦?要繼續追下去嗎?”其中一綠裙嫵媚女子問道。
    被稱為統領的紫袍男子微一沉吟:“不了,以我等這點人手,追去蘭芝縣無異於尋死,隻能聯係城中的那幫家夥,讓他們想辦法找到青離,將她送出來,其雖是人族,但都是為那位大人效力,想來給他們說清厲害,必會配合,不然我隻好回稟國主,免不了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說完,掏出一個玉簡,注入識念後,玉簡隱入虛空,向著蘭芝縣方向激射而去。
    ……
    地下坊市,萬仙拍賣場某處隱秘的大廳,燈火昏暗,搖曳著數道拉長的人影。
    “你們怎麽看?”一人問道。
    “那魔妖傳言要我等在城中搜捕一隻白狐,說是事關重大,後果我等承擔不起,真是可笑,何時輪到妖族指揮我等做事了,雖說都是為那位大人效力,但我等行事還輪不到區區魔妖指手畫腳,說什麽事關重大,後果我等承擔不起,更是可笑至極,我等若是因此暴露,打草驚蛇,驚動了其他幾個勢力,打亂了那位大人的布局,那後果才真是承擔不起,他一個由畜生化形的狐妖懂個屁!”一人冷笑道。
    “哼,妖就是妖,即便成了魔,那也是妖,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等貴為一縣之主,豈是他區區六品魔妖能驅使的?真是不知所謂。”一女聲冷哼道。
    “妖族自命不凡,跋扈慣了,為了一頭小妖,不惜驚動我等,還說這頭小妖是那位大人看中之物,那位大人何等人物,一頭狐妖豈會入他法眼,必是這魔妖聳人聽聞,我聽聞前不久青丘國爆發內亂,青紅玉占據了青丘國,想來是青丘國餘孽無疑,青紅玉自己沒本事,偏要勞煩我等,真是豈有此理!”
    “近來已有人察覺到我等動靜,在時機未成熟之前,還是少折騰為妙。”
    一道道燈火下搖曳的人影或冷笑或譏諷,說出各自的看法。
    最先開口的人影道:“那便如此吧……話說今日聚首,方雷、莫啟權二人為何到現在都沒來?”
    兩人一個是雷公府府主,一個是萬仙教教主,平時聚首從未缺席,今日卻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教人意外。
    就在此時,一聲怒喝如滾滾驚雷傳遍宇內,仿佛大廳都出現了震動,燈火明滅。
    “交出楊錄,否則今日踏平閻羅殿!!!”
    ……
    完成任務後,一路駕馭飛舟,在靠近閻羅殿十裏時,白君朔落地收回飛舟,朝閻羅殿方向步行而去,由於不清楚方乾等人的死,是否已經有人懷疑到了他身上,他得謹慎應對才行,要是發現有什麽不對,他也好趁早退走,免得自投羅網。
    小白狐亦步亦趨跟在他屁股後麵,靈動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動,儼然一副跟定白君朔的樣子。
    令白君朔暗鬆一口氣的是,一路走來,遇見的出來執行任務的同門,見到他後並未表現出異樣,隻是恭敬行禮,而後離去。
    隨後他來到閻羅殿北門,謹慎觀察了一番後,步入閻羅殿大門。
    一路上應付了幾波寒暄後,白君朔帶著白狐回到居住,推開木門,一隻腳正待跨過門檻,忽然他整個人僵住了,打開的木門背後不是熟悉的院落,而是一個陌生的大廳,這大廳宛如置身在陰間,整體呈現黑白色,在大廳中站著一個背負雙手的高大背影。
    當他看到背影的刹那,他不知何時已然置身在大廳之中,整個人也如背影一般化為了黑白色,再看身後,木門已經不見了,白狐也失去了蹤影,這裏仿佛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這時,高大背影轉過身來,看向他:“楊錄,你可知罪?”
    白君朔額頭不禁浸出一層冷汗,忙躬身施禮道:“拜見殿主,不知弟子何罪之有,竟驚擾了殿主。”
    同時他心思電轉,思考著殿主為何會忽然將他拉到這裏,並且一上來就問他的罪,是不是那件事暴露了,所以這是在興師問罪嗎?他如何得知是我幹的?還是說他是在炸我?如果他當真知道了是我幹的,那他會怎麽做?要怎麽治我的罪?是要將我交出去,還是在這裏殺了我?他將我拉到這裏,顯然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就在努力思考對策的時候,殿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與王軒四人結伴前往萬妖山脈奪取斬孽因果,後雷公府方乾攜術士七品十二人、六品一人緊隨其後,再有萬仙教羅衝率領術士七品十五人秘密前往,最終兩方人馬全軍覆沒,所有人都死了,唯你一人活了下來,這便是你的罪。”
    白君朔霍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嚴世襲那張紅如重棗的臉,以及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對他和方乾等人的行蹤了如指掌,他還僥幸地以為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因為方乾等人都死在了那裏,並且被後來的那些妖獸妖禽吞食,所有痕跡都已埋葬在妖獸妖禽的肚子裏,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人知道方乾等人的行蹤,也絕不該是眼前的閻羅殿殿主才對。
    嚴世襲似乎會錯了意,盯著他道:“覺得不服?認為他們要殺你,你不知用什麽方法致使他們全軍覆沒,天經地義?那你可知道,他們一個是雷公府府主嫡子,一個是雷公府六品司長,一個是萬仙教六品司長,如今死在了萬妖山脈,死得不明不白,雷公府和萬仙教豈會善罷甘休?我閻羅殿勢必首當其衝,你為宗門帶來大禍,這便是你的罪。”
    “方乾要殺你還能解釋,但羅衝與你並無交集,他為何也要殺你?或者說他是在幫助你?那他為何要助你?別搪塞我說是因為後天道田,後天道田還不至於令一個六品司長親自下場。”
    “說!他們因何而死?!”忽然他聲音拔高,氣勢如同山嶽般向著白君朔壓了過來。
    麵對這恐怖至極的威壓,白君朔感到整個身體仿佛被一座入雲高山壓著,膝蓋不堪重負要彎曲下去,他鬢角冷汗滴落,卻是咬緊牙關,苦苦支撐,不讓自己跪倒在地。
    他能怎麽回答?難道說是因為羅衝是魔修,他有雙生道田,所以才來抓他嗎?
    同時他也想到嚴世襲口中說“殺”而不是抓,顯然他雖不知何故知道了這件事,但卻不知羅衝實際不是去殺他,也不是幫助他,而是去抓他,目的是為了將他渡化為魔修。
    但是這並不能證明嚴世襲就不是魔修,既然雷公府和萬仙教大概率已淪為魔修巢穴,其府主、教主必是兩宗魔修魁首,那閻羅殿殿主憑什麽不是?說不定閻羅殿七品及以上術士都淪為了魔修,隻是平日藏得好,沒讓人發現而已,誰知道呢?
    那要是殿主也是魔修,他告知自己有雙生道田的秘密,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從羅衝的口中便得知,羅衝已然知曉他是雙生道田,故而才不惜興師動眾,拚著與雷公府一方魚死網破,也要來抓他,將他渡化為魔修,反過來講,後天道田還不至於讓羅衝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所以如果殿主也是魔修,對他後天道田未必勢在必得,但要是知道他是雙生道田,必然也會如羅衝一般,無論如何也要對他出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並非一定要探聽,但是楊錄,你要明白一個事實,後天道田還不足以讓我出手保下你,你明白嗎?如果你隻是這個程度,那為了閻羅殿,我隻能舍棄你了。”嚴世襲忽然收回威壓,冷漠地道,眼底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本想試試看能否逼白君朔展露出令兩方勢力全軍覆沒的秘密手段,結果麵對他的威壓,白君朔隻是咬牙支撐,即便全身骨頭都出現了細微裂痕,也悶不坑聲,這讓他感到無比失望。
    他原想著白君朔也許不止後天道田的秘密,還有更大的秘密,不然無法解釋雷公府和萬仙教近三十人,修為最低都是七品,卻最終無一人生還,連兩位六品司長都不能幸免,隻有白君朔一人全身而退。
    “你下去吧,此後不得離開閻羅殿半步,聽候發落。”
    最後他揮了揮手,隨著他揮手,白君朔身上的黑白色如潮水般退去,等他的身體恢複到原本的色彩,已是回到了院落之中。
    望著白君朔消失的地方,嚴世璽微微皺眉,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