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福拿起氈帽戴在頭上，拎起一盞麻紙的燈籠，縮著脖子，袖著手，沿著漆黑的小巷往閣老府走，邊走還不時的回頭看，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漆黑的小巷中，汪福感覺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一直盯著自己，可是回頭卻什麽也沒有，於是又加快了腳步。黑暗中一隻毛茸茸的小獸，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緊貼著牆根也加快了速度。
    回到閣老府，汪有德正和元通在閑談，見到汪福回來。
    汪有德斜瞥了一眼，問道“汪福回來了？”
    “老爺，我把東西都送到了。還是您心善，這家人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那破房子四處漏風，幸虧他們遇到您這樣一個大善人。”
    “你下去吧。”
    “好的，那小的就先回了。”汪福倒退著走出房門，走到院中，扭身就換上了一副喜滋滋的麵容，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這是他今天克扣的銀兩，應該夠今天晚上吃一頓花酒的。
    “那個孕婦的事情，一定不能掉以輕心，我剛才看汪福的樣子，肯定這次又偷偷克扣了錢糧。”元通道人叮囑道。
    “好的，我回頭一定警告汪福。”自上次見識了元通殺人的手段，汪有德對元通不敢有任何反駁意見，一切都是唯命是從。
    “你不要以為，如果事情辦砸了，隻是你活不了。實話告訴你，如果大蛟的事情出來紕漏，我也要死在這裏。”說著元通從一旁抽屜裏，拿出一丸黑色丹藥。
    “這是散神丹，欽天監監正苗訓今天送來的，我吃了之後立時就會原神盡毀，希望我們用不到它。”說完，元通又把丹藥放回了抽屜。
    汪有德心中不免掠過一陣寒意，心想這個道士吃丹藥之前，肯定會先把我幹掉，希望他永遠不要用這顆藥。
    元通說完這些，心裏也是一陣神傷，沒想到一向和藹的師父，竟然給自己送來了散神丹，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不成功就成仁”。
    汪有德見一時氣氛比較尷尬，就想問點關於大蛟的事情，緩解一下元通緊張的情緒。
    “元通道長，三月三日我們把八月女嬰獻祭給大蛟，大蛟就真的能變成蛟龍嗎？”
    “那是自然。”元通對此非常有信心。
    “那如何取出女嬰啊？郎中都說吃了打胎藥，產下的胎兒都說死嬰啊。”
    “嗬嗬，不取出胎兒，直接喂食大蛟不就可以了嘛。地瓜剝了皮好吃，可不剝皮也一樣充饑。”
    聽到這話，汪有德不由得暗中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一屍兩命啊。
    汪有德和元通又聊了一會這才作罷，元通將汪有德送出房門，自己回房獨自打坐去了，汪有德則回自己房中，抱著嬌娘休息。黝黑的簷下，一條青色的小蛇慢慢蠕動身體，縮回了抬起的頭，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