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唐家現在動蕩飄搖，大部分財產都在災難中蒸發，股票投資、房地產買賣已經不複存在，帝都郊區那豪華公寓樓盤成為廢墟。可唐家一大家子人還以為憑過去的威望，和在軍隊的勢力，能過上跟從前一樣的生活。其實他的家族，外強中幹，隻剩下他和崔振山手中第五第九軍。但沒有糧的軍隊又有何用？
    安插在上城附近的唐係子弟，沒幾個有實權能弄到糧食的。倒是有一個是他的侄子，在帝都當到核心儲備部門的總負責人，實權是很大，可找他幾次，卻是推諉敷衍，看他的眼神是已經投向朱係了。
    為了維持唐係的力量，他不得不去找資源。可是朱係的老狐狸，全部跟他耍太極。
    末世前行政部門都是銀行轉賬薪金給眾兵，可是到了現在，鈔票在短短兩周貶值到十捆字典厚的千元紙幣，也買不到一個麵包。
    他手上一點糧食也沒有，朱係倒是有不少聯邦官方儲備。可是他求爺爺告奶奶的奔走了兩禮拜，朱係那些名義上的上級，硬是一粒沙都不肯從手指縫中流給他。
    兩個禮拜，留住了性命的屬下，都巴著眼等他發下糧食。他也誇下海口，一個月之內一定將糧食發放到所有人手中。也因此他硬著頭皮也要到市裏的超市倉庫中跟平民百姓搶糧。
    如果他不跟白玉笙聯姻，直接去浣紗溪強搶，也不是不行，他已經偵查過，那裏的兵也不過大約一萬，自己並非沒有一拚之力。可沒口糧支撐到浣紗溪是其一，更重要的，他並不想跟白慶和白淩雲的後代對上。或許有人會說他是個不合格的統領，可是白玉笙是個人才，大局為重，他寧願屈居人後。他可能真的老了，勾心鬥角的事，他覺得累。
    聯姻看似一條軟弱卻雙贏的快捷方式。
    想到這裏，唐碩謙心裏酸澀的厲害，老婆兩禮拜前發高燒，就這樣一病不起，死前怕自己變成那些變異的傭工與廚娘灰敗猙獰的醜樣，拿他放在睡房的手槍自殺。
    芊芊把母親的剛烈學個十足，平常就已經事事爭先，自小就算是女紅也要做得比其他女孩子漂亮。自己的女兒這麽驕傲，現在卻要讓她去聯姻，唐碩謙閉上眼睛不敢想。
    想起白玉笙，他的未來女婿，他有一下子遲疑。自己的女兒是不是真能配得上人家？
    當天的見麵還曆曆在目。
    「唐上將，歡迎你來。」高大偉岸的白玉笙從旁門進的起居室，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麵前。他連忙站起來跟他握手。
    「白少爺，兩個禮拜不見，你還好嗎？」
    「還不是忙？」白玉笙淡淡笑道。
    二人客氣地寒暄了。白玉笙很有耐性跟唐碩謙遊花園，等他開口談自己的來意。
    「白少，其實這次來，是為了小女的婚事。」唐碩謙為自己鼓勁。這事不得不做。
    「這話怎講？」
    「小女今年十八歲，從來沒有戀愛過，我作父親的想在這個亂世，為她找個可靠的人。」唐碩謙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白玉笙表情沒變，也沒有接話。
    「不知白少你現在有沒有結婚的意向？」唐碩謙開口。沉默在二人之間凝滯，白玉笙還是毫無表情。
    白玉笙凝重地定睛看著唐碩謙，明顯是正在動腦筋。一分鍾，兩分鍾。寂靜在起居室內變得有點難熬。
    「可以。」
    忽地，這兩個字以青年空越的嗓音出現在這個空間。
    「我覺得您的提議可行。您和小姐，對於婚禮，或者其他禮儀，有沒有什麽要求？」白玉笙已立刻對唐碩謙用上了敬稱。
    唐碩謙到底是個老成持重的上將，立刻掩飾了自己的激動，回答道：「我家裏還有我老奶奶，她會有些禮儀上的要求，等我接女兒和奶奶從老宅回來，我會讓人跟你聯絡。」
    白玉笙點點頭，道：「我家父母已經不在，下聘的禮節和其他方麵，我會請家裏的長輩跟您聯絡，你家老人可以放心。可世道如此，萬一有不足之處，還請包涵。」語氣客氣卻不容否定。唐碩謙卻完全不介意。
    「沒關係，世道如此，世道如此。隻是……」唐碩謙難得吞吞吐吐。
    「既然兩家聯姻了，您軍中有什麽不足，請盡管向我說，都是一家人。」白玉笙溫文爾雅地淡笑。
    「白少……」唐碩謙難得老臉一紅。
    「嶽父，以後請喊我玉笙吧。」白玉笙禮貌地說。
    「好，玉笙，我需要些糧食。」唐碩謙榮升嶽父，些微的喜悅，被擔憂都取代了。
    白玉笙意味不明地淡淡笑起來。「可以。不如我將浣紗溪的糧倉作為聘禮吧。」
    唐碩謙抬頭愕然。他想不到白玉笙這樣慷慨。果然，白玉笙繼續說：「我知道朱晨朱楚卿不會拉攏你，因為覺得掌握不住你，他們想等你自己潰散。可是我的想法是，我需要可以朝同一個方向發展的盟友，而不是棋子。您聯姻的美意我肯定感謝地笑納，當然我更期望合作。」
    唐碩謙發現白玉笙對朱係的心態了解得比自己透澈。當自己還想要用以往的職權從他們手下訛些糧食，人家已經看穿對方要自己死。
    白玉笙已經是他最後的憑借，唐碩謙當然言聽計從。「那你的方向是什麽？」
    「暫時我會尋找合作夥伴，跟我緊密合作。人多力量大，您說是不是？」白玉笙在前輩麵前，沒有特別情況，不會故意顯露能力和氣勢，這是他做人的原則。可是魄力、遠見、自信，還是很輕易地流露，不是說藏就藏得住的。
    唐碩謙點點頭。既然他手中有足夠的力量，他就有資格說這種話。「有魄力，我會支持你的。」
    「當下我確實有一個事情希望跟您合作，津口渡大學多，科學研究也很發達，我希望有可信靠的，能結盟的人在那裏建立一個基地。您作為我嶽父，我們倆一方麵在上城當然多有合作，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派一位大員到那邊坐鎮，把握好科技方麵的發展？」
    一般軍事大員在變異發生後兩個禮拜，電力、糧食、通訊相繼中斷，陣腳屢屢被打亂，怎麽會想到去另外一個地方建立基地？白玉笙不可能派自己白係的上將往他處，他的兵力須派出確保軍糧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