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開除他的借口，他之前在實驗室自行使用資源，嚐試治療去世妻子的蘭花。他不願意研究變異植物的攻擊性，因此受雇期間根本就沒有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給出來。這就什麽都可以說得通了，他愛妻情切，寧願治療愛妻的花，也不願意研究組織給出的題目，因此跟同僚沒有共通話題。」
    魯所長有點驚訝，想，老姚真的寧願被人誤會也不再願意跟人打交道？莫非受打擊後，真的變瘋癲了？他看向副所長，隻見這半老的漢子耷拉著肩膀，唏噓地低下頭，歎了口氣。
    所長愣怔地看著顧清竹。「顧部，這……」
    「我覺得姚教授好像有憂鬱症，他沒有什麽生存意誌，唯一支撐著他活著的就是他的研究。因此當我告訴他，有些高層的人可能不願意他繼續研究，為了阻止這些人伸手向研究成果，我建議他藏起來研究，他也就答應了。」
    「真有人想阻撓研究？」魯所長有點慌神。顧清竹趁機會忽悠他。
    「高層的人關係很複雜，如果研究成果被其他人享用的話，成為了這些人前進的阻力，就會被阻止甚至摧毀。姚教授的研究有軍事價值，這麽複雜的事情，你覺得以他現在心理狀況，能夠處理好？」
    所長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心想，自己也未必能處理好。
    顧清竹正要抬腳離開，所長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這……白總說我們的供電已經是極限，如果我們要使用更高級別的保安，我們需要更多電力。保安室的閉路電視、內線電話、可以支持瞳孔人臉雙重辨識的門禁係統，現在都因為缺電停用了。甚至我們自己也因為缺電缺水，很久沒有洗澡了。」
    顧清竹點了點頭，這個他聽白玉劍說過。「這個我知道，白總已經跟我匯報過，我手頭上有兩個中型太陽能發電係統，每個能支持一幢別墅日常運作，我想兩個係統能解決你的一些基本問題了。至於水，暫時還要節省，我不敢讓你們像外麵的人，隨便用過濾水。我已經聽說有基地用簡單過濾水，幸存者被感染，內部破城。」
    顧清竹的表情有點難過，推心置腹地說道：「魯老，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現在的情況還是很艱難，要你們一忍再忍，我也很不甘心，可是事情有緩急輕重。你跟我認識這麽久，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我也很想夥拍你們這些實幹的人才，做些有利於民生的事情，水利、種植之類的。可現在權力核心的形勢雲波詭譎，我也不知道下一秒誰會掌權，我不敢教你去投靠什麽人，畢竟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可以信任誰。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把研究做出來，成果才是我們真正能依仗的。我想過了，既然我們的研究方向，好巧不巧都是偏向與戰鬥有關，倒不如我們暫時就全力拿到軍事方麵的成果，等到有了倚仗，我們就可以做真正為國為民的事情。」
    「顧部，您不必說了，我肯定聽您的。末世前我們就認識，那時候您也為我們籌謀很多。末世這麽長時間，您這麽關照我們這些人，我們也不知道怎麽感謝才好。我兒子如果不是有您，這是還在撿垃圾，哪能在郭老的小舅那裏做事？總之您說的話，總不能害我們。我們跟著做就對了。」
    顧清竹離開研究所，眼中再沒有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情，隻有一種薄薄的，誌在必得的淺笑。
    他從小就很看得懂人。他有種直覺，怎樣才能使人跟從自己的意思做。這研究所一開始就是個不入流的小地方，才輪得到他這種高層眼中的小蝦毛去管。這裏末世前就是個學術界不受歡迎人士的集中營，這魯所長在原本的大學也是個人物，可得罪了領導，混不下去了，才被放逐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這個研究所在缺乏資源、不受重視的環境，做著可有可無的任務。
    顧清竹從上崗就留意著，在政界他並沒有人脈，手中資源也有限，隻能小心翼翼地籌謀，由無變有。
    他看中這裏，因為這裏有人才，有設備，隻是由於不受重視才這樣頹廢。當時，他暗中用自己的在部門裏得到的私利補貼研究所，給他們親人行方便，讓他們申請創業的文件更快獲得資助，有適合的工作也會推薦他們，這些並沒有花費他太多精力，卻已經讓研究所大部分人對他感激涕零。研究所裏的老學究，都隻以為他是一個才剛升遷的年輕人，對他們的境遇心懷不平。
    末世後，顧清竹更是全力支持他們，帝都根本沒人理會這個郊區的研究。所有沒有吃喝，是他想辦法把東西偷運到這裏。
    他一心要把這裏打造成鐵桶一樣，滴水不漏，裏麵所有研究都能夠成為他的籌碼。因此他讓白玉劍到這裏來，將人事調遷捏到手中，想法子將沒有投誠意圖的人弄走，可是末世那有這麽多調遷的職位呢？
    末世這段時間，一些仍然運作的地方機關都透過無線電找到跟首都聯絡的方法。他們仍然尋求首都的引導和協助。
    因此，帝都各部門不時會收到地方要求科研支持，可其他部門通常都因為嫌麻煩，而把請求壓下來；當顧清竹將提到科技及創新部的請求取出來，說自己負責的研究所，有人自薦到這些地方，其他部門的同僚們都有點驚訝，卻不會阻撓。
    到後來，甚至其他部門會把收到請求科研人才的報告轉送給顧清竹。
    這些人得知自己被外調，都呼天搶地，求爺爺告奶奶的，隻求不離開基地。可是他們多年來困在這個研究所，能用的人脈不多，多數都無功而返。
    那一兩個幸運地找到高層罩住，不用離開的人，白玉劍都會繼續留任，好心好意地安撫。可是這一兩位卻不幸遇到一點什麽事情，最近已經離職。
    現在的顧清竹，地位很微妙。他被當作朱派人馬，可自從他吃掉朱晨交給他的資源，郭派就開始招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