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舍身忘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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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嶺帶兵出城去駐防,北門兵力空虛,沈牧等人商議一番,決定調祁尚文、祁尚武兩兄弟,帶領近人馬協防北門。眾人商議已定,便陸續回到了各自的駐地。
    剛剛走出縣衙的唐有孝,顯然有些不服氣,說道:“沈牧,你就說,我在堂上出的計謀,也不是一無是處。我爹怎麽就生那麽大的氣,真是奇了怪了,連大哥也跟著陰陽怪氣。”
    “二哥,嶽丈他惱怒,並非是因為你出的計策,而是因為你強出頭。如果軍卒們按照你的計策行事,去夜襲那韃靼的營寨,不能取勝的話,那當會如何?”
    “嗯......勝敗本乃兵家常事......”
    “今日卻不同於往時了,今日之勢,威遠衛內部初定。如果你敗了,平虜來的人都有可能趁機攻訐。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不得不謹慎行事呀!”
    唐有孝呆立在一旁,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沈牧來到南城門之上,更加的嚴密布防,勒令軍隊加緊巡邏,日夜警惕。雖說這南門不似北門、西門那般首當其衝,可這他也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時間過去了一天一夜,韃靼的大軍沒有絲毫攻城的跡象。
    直到第二天晚上,亥時上下,南門之外,數十騎兵,自西而來。
    “報......報把總,有數十名韃靼騎兵,從敵軍大營,直奔南門而來。”
    “隻有數十騎?”這是怎麽回事,先不管來人何意,做好防備總沒有錯,“全軍聽令,做好防衛,弓箭手隨時準備放箭。”
    隻見遠處一支騎兵隊伍,縱馬疾行,不多時便來到了南城門下。為首一將,甚是高大魁梧,頷下一副紮紮查查的黑鋼髯。騎一匹棕黃馬,手持一杆描金畫戟,身著金鱗魚紋甲,後背的箭斛之中,插滿了雕翎羽箭。
    行至城門之下,那為首的將領,雙手一勒馬韁,唏律律,幾聲馬嘶鳴叫響起。數十位韃靼騎兵,全都駐馬停在了南城門之下。
    此時,正在城門之上的沈牧,看不清來人的臉麵,但看其身上的寶衣,身下的寶馬,必定是韃靼陣中的猛將。但他卻想不明白,這幾十騎韃靼來到南城門,意欲何為呢?
    黑暗之中,城下數十名鐵騎駐馬在城門之下,口中大聲呼喊:“阿拉~~~阿拉~~~”。城防之上的眾軍卒,紛紛向城下看去。怪哉,難道這數十騎就要強攻威遠衛不成?
    喊殺聲中,那員韃靼大將身側轉出一人來,身著道袍,手拿拂塵,但見他縱馬向前,口中念念有詞:
    “城中將領聽著,爾等凡夫俗子,不敬天地,不拜神明,灰飛煙滅之日即將到來......”沈牧心中大惑不解,喊話的人身著道袍,手拿拂塵。
    “......爾等再不獻城投降,皈依我教,必遭天譴。天兵天將,助我功成,大喊三聲,城門洞開;大喊六聲,城牆倒塌;大喊九聲,雞犬不寧......”
    城頭上的唐有孝,有些沉不住氣:“裝神弄鬼的白蓮教,亂我軍心,沈牧,讓我帶人出城,殺他個片甲不留。”沈牧也知道這裝神弄鬼的正是白蓮教的餘孽,但他心中實在是想不明白,正待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招?
    但他又仔細一想,腦海中的一絲線索被牢牢地抓住,他騰地跳了起來,急忙傳令:“二哥,有內應。快去率領所部,城上巡視;楊成威,楊成武,點上兵馬,隨我去巡查城門。如有發現白蓮教餘孽或者趁機尋釁者,就地正法......”
    唐有孝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見沈牧臉色極為凝重,不敢怠慢,即刻帶人巡查南門。
    沈牧也來不急召集人馬,帶著楊成威、楊成武和身邊的幾十名人馬,下了城門。一聲呼哨吹響,墨雲驚雷獸聽到了主人的召喚,竟自行掙脫了馬韁,四蹄如飛,倏忽之間奔到了沈牧近前。
    沈牧與這驚雷獸默契十足,眼見一團黑雲奔到身前,他伸出右手死死抓住轡頭,雙足猛地蹬地跳起,右臂、腰部、雙腿同時使勁,縱身便躍上了馬背,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驚雷獸感受到主人的慌亂,全力飛奔,速度極快,早已甩開了其他眾人。倏忽之間,便跑過了護城內河,一人一馬,率先趕到了內城門的門洞之內。
    城門洞之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之中,沈牧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影,來來回回,將那門閂一一取下。
    沈牧大喝一聲:“什麽人,焉敢私自開城門......”
    黑暗之中傳來一道聲音,“擋住他,速速開門......”話音未落,幾道黑影‘唰唰唰’拔出刀來。沈牧毫不猶豫,也‘唰’地拔出彎刀來,仗著馬力,左右亂砍,一時間,刀光劍影,殺聲四起。
    一道寒光,劃破了黑暗,隨後熱血噴薄而出,一顆人頭,骨碌碌滾在了地上。沈牧已經連續殺了數人,圍在他身邊的數十人,個個身著韌勁十足的內甲,沈牧每次都需要全力揮刀,才能破甲奪命。
    數十個人組成的人牆擋住了沈牧的去路,使他短時間內,難以接近城門。沈牧心中極度的焦急,如果城門被打開,即使是殺光了這些叛徒,那也無濟於事。
    沈牧騎在驚雷獸背上,手中長刀力道奇大,速度極快,又砍倒一人,驚雷獸被圍在中間,四蹄滴溜溜在原地騰挪。搏殺正酣之際,沈牧忽聽得一道破風之聲,在腦後響起,不好,有人放冷箭。
    沈牧來不及回頭,長刀在手,反手一撩,‘叮......’金石撞擊之聲響起,一支雕翎箭已經被長刀砍落在地。
    此刻,沈牧心髒一緊,額頭鬢角之間,豆大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好險,果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心神就這麽一分,眼角餘光,幾道寒光乍現,已經齊齊地砍向了他的右腿,沈牧被暗箭打亂了心神,慌忙出刀,擋住了那數道寒芒。
    雙拳難敵四手,又在城門洞之中,馬力無法發揮,一人一馬,四周密密麻麻,圍著全是手持鋼刀的黑衣人,這些人雙眼通紅,不管不顧,隻是舉刀亂砍,被數十人圍攻,沈牧左支右絀,漸漸的遮攔不住,敗勢已現。
    ‘唰......唰......唰......’又是數把鋼刀揮來,沈牧雙手握住刀柄,以右臂托住刀背,橫刀來擋,‘叮......’沈牧被震得虎口發麻,長刀險些脫手,連人帶馬,後退了數步。身側的七八個黑衣人,抓住時機,立時圍上來,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又是舉刀砍了過來。
    手中的長刀,橫在胸前,已經來不及收刀抵擋。‘啊......’沈牧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右側大腿已經中了數刀,鮮血汩汩冒出,頓時鮮血染紅了征袍。
    “把總......”城門洞外,一聲爆喝,楊成威、楊成武兩兄弟率領著幾十人,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