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同心共患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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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華山下亮起了燈火。
日月教的人不僅在山下搭起帳篷,還擺置了酒席,在山下大吃大喝,還派人執著火把守住山口。山上反是冷冷清清,寂靜無聲,隻有山頂一點零星的亮光。山下卻是一片通明,夜風中傳送著吃喝喧鬧的聲音。
華山弟子們知道日月教人故意在山腳下大吃大喝,也不以為意,大家都默默無聲守在關口,嚴陣以待。風清揚見師兄弟們都默然無聲,而山下卻一片喧鬧,心中起恨,想起師父下午對自己的勉勵,不禁心潮澎湃,心想絕不能讓他們如此得意,自己一定要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正好也了解他們的真實意圖。風清揚知道師兄們斷不會讓他一個人下山,心中打定主意,便假意上山去了,繞到山一側,是一處近十丈高的陡峭山崖,這裏雖然無法上來,卻可以借助崖間零星的草叢灌木依次飛躍下去,風清揚幾個起落便到得山底峽穀,順著峽穀走了出去。
風清揚悄悄走近日月教營地,隔著一片樹叢再往前便是一片亮光,如果穿過去隻怕會被發現。風清揚正在尋思,見一名日月教人走了過來,那人徑直走到樹叢邊正欲解開褲襟,風清揚在地上摸索起兩塊石頭,猛地擲過去,那人腿上一麻,往前栽倒。風清揚忙伸手將他接住,又連連點了他的其它穴位,這才把他輕輕拖入樹叢,脫下他的衣服換上,又將那人帽子帶上,稍稍往前壓了壓,便大大方方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假意整理衣襟,果然沒有人發現。風清揚見裏麵正在吃喝,正猶豫著是否進去,見帳篷外有人在走動,想必是巡邏的,便也假裝站在帳篷外,四處張望。
帳篷裏擺了好幾張桌子,大家正吃喝得高興。有人大聲道:“洪堂主有令,今晚大家放開吃喝,明天好好攻山,第一個攻上去的賞金一千兩。”眾人一陣喝聲,便又是一陣觥籌交錯喝酒劃拳之聲。
就聽有人道:“肯定還是丁旗主第一個攻上去,隻怕那華山派的人頭還不夠你切的。”
風清揚暗自罵道:“到時看誰切誰的頭?”
就聽一個人道:“過獎,過獎。”風清揚一愣,隻覺得聲音好生耳熟。
又有人道:“反正誰第一個上去,到時都得請弟兄們喝酒。”
方才那人便道:“那是那是。”風清揚往裏走近一些,循著聲音看過去,見那人竟是丁三,不覺心中暗笑,這丁三何以成了日月教的旗主,竟然還敢說第一個攻上華山,想當初在漢王府見了親兵都嚇得哆哆嗦嗦的人,竟成了日月教中人。想他本質並不壞,怎麽也入了日月教呢,這人雖沒有什麽上乘功夫,但他當時拿起腰刀砍下兵丁腦袋倒也有幾分蠻力。
風清揚正自疑惑,又聽人道:“等邱長老他們到了就可以一舉殲滅華山派了。”
有人道:“聽洪堂主說,邱長老留在潼關,堵住其它劍派的人過來。隻有羅長老他們幾個明日過來參與攻山。”
風清揚這才明白他們今天何以沒有大舉進攻,原來是要等那些長老到了才開始攻山,心中不禁罵道:“一定要讓這些長老都見鬼去!”
就見一人端著一碗酒站起來道:“丁旗主,來,兄弟敬你一杯,等滅了華山,將來就是你丁旗主作華山派掌門了。”
丁三端著酒站起來道:“哪裏,哪裏,我丁三功力微淺,哪敢奢望。”
有人道:“想當年沉香在華山劈山救母,也正是神力之為,丁旗主也是神力過人,這華山掌門非你莫屬。”
丁三滿臉紅光,笑道:“過獎了。”便一飲而盡。
兩個月前丁三還不過是一名犯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獄卒,現在竟出落得像個人物了,風清揚恨不得馬上就過去問個明白。
大家終於酒足飯飽,相互招呼著休息去了。風清揚見丁三搖搖晃晃走了出來,便跟在旁邊,丁三並沒有在意。風清揚等到丁三隻一個人時,一把拉過他。丁三嚇了一跳,帶著酒意問道:“還不睡幹嘛呢?”
風清揚笑道:“丁兄弟,發財了?”
丁三看著風清揚,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風清揚便站到光亮處笑道:“你我在漢王府一別,丁兄就把我忘了?”
丁三認出風清揚,酒一下清醒了,驚喜道:“哎呀,是風少俠,你怎麽在這裏?”
風清揚笑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丁兄弟如何在這裏?”
丁三道:“說來話長,都是托風少俠的福。”說完便作揖一拜。
風清揚拉住他的手笑道:“你我生死相交的兄弟,哪有這些客氣,我正找得你好苦。”說完把他引到一偏僻處,兩人便席地而坐。
丁三道:“風兄弟真是我的命中貴人啊。”
風清揚笑道:“丁兄,此話怎講?你我都是兄弟,我也把丁兄看作我命中貴人呢。”
丁三道:“沒有風兄弟,我丁三何有今日。”言語中甚是滿足和欣慰。
風清揚也不言語,心道:“你有今日,又怎知還有沒有明日。”
丁三接著道:“那晚風兄弟把我救出圍牆之後,我心中感激,又沒有本事回去救你,便隻好衝著圍牆一拜,心裏想風兄弟行俠仗義,武功高強,總會吉人天相,還好,今日可又讓我遇到你了。”
風清揚笑道:“丁兄何以知道我行俠仗義呢?”
丁三道:“我有一番際遇後,有一次去漢王府找我舊時的一位好兄弟,哪知漢王已經走了,問起一位老仆人,才說漢王被封往山東,還說是和大鬧尚香苑的一位劍俠有關,你當初被關進漢王府的時候,獄史就叮囑我說你可能是大鬧尚香苑的劫賊,要我嚴加看管,所以我對兄弟才有了英雄相惜之心。”
風清揚嗬嗬一笑,想起當日自己用寶藏之說騙了丁三,他今日竟說是早有英雄相惜之心,看來在日月教也混得聰明了。然後問道:“丁兄後來有了什麽際遇呢?”
丁三道:“那晚我對天幾拜後便順牆猛跑,想趕緊回家。正在跑,就感覺被人攔腰抱起,人一下就飛起來一般,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風清揚想起自己那晚也是飛起來一般,後來就失去了知覺,想來是同一個人,但想丁三本來已經出去了,是不用救的,卻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多此一舉,本想開口問,見他正講在興頭上,就壓住好奇由他講下去。
丁三道:“等我醒來,就發現我躺在一片草地上,我心裏想,肯定是又被抓回王府了,完蛋了,可憐我還沒有把銀子帶給娘子。正心中害怕,突然聽到一人喝道,‘剛才救你出來的那個年輕人是誰?’我便如實告訴了風兄弟的名字,當時也沒有多想,一來是害怕,二來當時也不知道風兄弟是幹過大事的人。”
風清揚笑道:“反正我的名字不值錢。”
丁三道:“風兄弟的名字值錢啊,我混到今天就是靠風兄弟的名字啊。”說完不自覺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打扮。
風清揚順著他的眼光把他打量一番,在昏暗的燈影中,見他還是一身黑服,不過是帽子似乎大了點,不禁笑道:“我風清揚的名字就是讓丁兄換了頂大帽子。”
丁三訕訕笑道:“不是不是,那人聽我說到風兄弟的名字,把我點倒,又風一般地飛出去了,我一看他那身手,心中就突突直跳,心想風兄弟命都不要,把我救出來,我竟一出來就給你招來了惡魔,心中那個後悔啊,連我娘子和兒子我都忘了,就想著自己有負於兄弟啊。”
風清揚知道那晚救自己的肯定也是那人,見丁三沒有問,也就不說。
丁三又道:“今日見到兄弟,我心就放下來了。”
風清揚見他說得真誠,也不禁心中暗暗感動,點頭道:“多謝丁兄掛念。”
丁三道:“風兄弟命都不要也要救我丁三,我丁三心裏有數呢。”
風清揚笑了笑,“後來呢?”
丁三道:“後來那人又回來,我看他滿臉欣喜,點開我的穴道,又問了我怎麽認識你的,我便如實講了,他便問我,‘你準備什麽時候去尋寶呢?’我心裏想風兄弟在哪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出去我也不知道,哪裏還敢說尋寶,我就說,‘我哪裏是為了尋寶,能活著見到家裏人就很好。’他聽了很高興,又問我,‘那你怎麽要救他呢?’我說,‘我開始是貪圖尋寶,但後來是覺得他人很好,就願意他平平安安。’他說,‘你既然救了他,你應該得到寶藏。’我說,‘我現在真不想要寶藏了。’他說,‘他既然說了給就應該給你。’我更不敢要了,就趕緊說,‘大俠,我真不要寶藏了,我隻想回家。’他也不說話,一把提起我,我就感覺衣服緊了一下,身子一下就懸空了,我原以為自己還算有幾分力氣,遇到他才知道什麽叫力氣,那人簡直就是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我拎在手裏,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就這樣走了一段路,他突然把我往地上一放,說,‘我今晚還有事,你這人講義氣,值得交,我這人雖然不算好人,但我喜歡好人,你現在出了漢王府,也沒有事做,總得養家,你明日就去江寧縣青花茶樓找劉老板,他會給你事做。’”
風清揚實在想不出那個人是誰,忍不住問道:“你看見他長什麽樣沒有?”
丁三道:“他帶了麵罩,我也看不清模樣,天沒亮我就回家了,娘子知道我從王府逃出來,又哭又鬧,一個勁叫,‘這下咋辦呀?這下咋辦呀?’把兒子也嚇得直哭。”
風清揚不想聽他那麽囉嗦,就插話道:“後來呢。”
丁三道:“我看她哭成那樣,心裏頭又亂又怕,便告訴她再哭就要惹出殺頭的禍,她這才停住哭,我們天沒亮就搬走了,到了京師城郊一處暫且安住下來,第二天,我想著那人的話,想他那麽高武功,當不會害我,如要害我隻須一點就戳死我了,又何必費那麽多心思,反正我左右無事,就當去看看,我就去了江寧縣青花茶樓,找那劉老板,那劉老板初始對我很冷淡,說不需要人手。”
風清揚笑道:“你沒說是那人讓你來找他的嗎?”
丁三道:“是啊,我開始沒說,想那人讓我找劉老板,我就直接去找了,但他說不需要人手,我心想莫不是那人耍弄我,但又不敢說,便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還說讓我自己來找,保管有事做?怎麽能騙人呢’那劉老板聽我說那些話,就叫住我問,‘有人叫你過來?是誰?’我便說,‘如沒有人讓我來,我哪裏會找到這裏?’我哪知道那人的名字,隻說了個大概,那劉老板馬上就讓我留下,還給我拿了十兩銀子,說是讓我先安頓好家裏人,我嚇一跳,我以前在漢王府一年也掙不到幾兩銀子,這人一來就給我十兩。”
風清揚道:“這麽大方?說不定是個黑店。”
丁三道:“不是黑店呢,那劉老板為人大方,最是義氣,結交的全是江湖好漢,下次去了京師,我給風兄弟引薦引薦,你必定喜歡。”
風清揚道:“那你後來又何以到了日月教呢?”
丁三道:“我在那剛幹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我剛睡下,就有人敲我窗戶,我看見一個黑影,嚇了一跳,趕緊爬起來。我開始不敢開窗戶,那人笑道,‘你開門就行。’我一聽正是那晚救我的那人,他進來後就告訴我,‘從今晚起就教你功夫,你不要與外人說。將來這功夫害人害己也與我無關。’”
風清揚奇道:“什麽武功還搞這麽神秘?”
丁三道:“我也不知道什麽功夫,就想著能學功夫就好,我想那天晚上要是我也會武功,就不會把風兄弟一個人留在漢王府中了,還好,風兄弟後來也出來了。我趕緊向他跪拜,那人扶起我說,‘我隻是教你點皮毛功夫,任何時候都不要給人說我和你的關係,更不能講你學的功夫。’我想劉老板對我那麽好,如果他問起,我不說,那我怎麽對得起人家,我就說,‘劉老板問起也不說嗎?’他就笑,‘你就說學點拳腳功夫就行,他自也不會再問你。’從那天起,他便來教我功夫,有時白天也教我,劉老板還在旁邊看,有時也給我指點幾下。”
風清揚道:“那人教你的到底是什麽功夫?”
丁三想了想道:“一個是練氣的什麽功夫,然後教我洪拳,還有那個,哎呀,名字給忘了,反正就是打人的時候能用的。”
風清揚暗自好笑,心道,學功夫不就是打人和防止別人打嗎?這丁兄弟也真夠愚鈍的,連學的功夫名字都忘了,還怎麽學,真是難為那人了,便又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丁三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樣,就是每天晚上教我如何呼吸,如何運氣,反正我也沒搞懂那門功夫,他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風清揚笑道:“那你學沒學成呢?”
丁三道:“我也不知道學沒學成,隻是那人老是誇我,說我天生就是為這個功夫而生的,我也不知道這世界還有天生為一個功夫生的,反正就跟著他練。”
風清揚也不禁好奇,“那練氣之法,是怎麽一回事呢?”
丁三猶豫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