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掃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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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對三雷說:“三雷,你跟咱大哥去堂屋說話吧,我下灶屋給咱嫂子幫忙去!”她又對懷仁說:“大哥,我到灶屋跟俺大嫂說說話,你跟三雷坐堂屋說話吧。”
懷仁老婆在灶屋說道:“妹子,你不用過來了,去堂屋歇歇吧。”
“我坐灶屋照樣管歇著啊,”招娣笑道,“我早就想回來跟大嫂說話了!”說著,她就去了灶屋。
三雷走進堂屋,看到堂屋的地掃得幹幹淨淨的,大方桌和條幾上的東西也擺放得井井有條。“大哥,是誰看著這個院子啊?堂屋裏拾掇得還不錯哩!”
“一開始是你那個第三的侄子晚上來看著,後來過年的時候,你嫂子說這個院子敞亮,俺就在這個院裏過的年,也就沒有再搬走。”懷仁樂嗬嗬地說。
“那兩個侄子沒有在家啊?”
“他大舅家蓋房子,他弟兄倆幫忙去了,初二去的,估計還得幾天才管回來!”
兩個人坐下聊了幾句,懷仁就問起剛才三雷兩個去看潘光的事。三雷沒有隱瞞,就把前後經過跟他講了一遍。
懷仁歎了一口氣,“對老三弟兄仨,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今年大年初一,我去老三家給二叔送餃子,老三兩口子見了我理都不理,看著比出了五服還遠啊!”
“我原以為他們弟兄幾個隻是看著俺一家不順眼,沒想到對你也是這樣啊!”
懷仁搖了搖頭,“大年初一早上我去老墳地裏燒紙,看見二嬸的墳前有紙灰,你大伯、大娘還有俺三叔、三嬸的墳前邊就沒有紙灰。我又往北邊走了幾步,看見咱爺咱奶奶的墳前也有紙灰。我知道那肯定是他們弟兄幾個誰去燒過紙了,光在那幾個墳前頭燒了,把這幾個墳都撇住了!”
“以前不是誰先去燒紙就到每個墳前都燒幾張嘛!”
懷仁苦笑著說:“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弟兄幾個見了我跟你二哥就不搭腔。我就不敢跟外人說,怕他們知道了笑話咱家!”
他們正說著,懷義捧著一壇子酒走進了院子。
“三雷,你們搬回去以後也沒有回來過,回去咋樣啊?”懷義大聲說道。
三雷連忙起身走出堂屋迎接懷義,“二哥來了,回去也差不多,到哪兒都是幹活吃飯!”
招娣和懷仁媳婦也從灶屋走了出來。
“老二,讓你過來陪客,你咋還帶著酒啊?”懷仁媳婦笑著說。
“不是害怕三雷喝不好嘛!”懷義笑道。
“二哥,俺二嫂在家吧?”
“她在家,正跟幾個孩子做飯哩,她說吃了飯就過來跟你說話。”
“那我就在家等著她了!”招娣高興地說。
三雷來到懷義身邊接過那壇酒,“二哥,你咋還放恁多酒啊?咱仨今兒晌午是喝不完了!”
“那個妮子年前不是定親了嘛,那一家是黃龍潭的。二月十六那一天,那一家來商量成親的日子,帶來幾壇子酒,這一壇子沒有喝。剛才咱大哥說你跟招娣回來了,讓我過來說話,我就把這壇子酒抱過來了。”
“招娣,這個事你可記住啊,你二哥家的大妮六月初六成親,你看看啥時候回來添箱,就不去河南再跟你說了!”懷仁媳婦大聲對招娣說。
“這個日子好啊,”招娣笑道,“我忘不了,我五月裏就回來給俺侄女添箱!”
“老二,你倆進堂屋吧,馬上就把菜給你們送過去了。”懷仁媳婦又對懷義說道。
三雷和懷義走進堂屋,他們三個坐下聊天。
懷義問了三雷家蓋的房子,又問他買了幾畝地,三雷一一跟他講了。
沒多久,懷仁媳婦和招娣給他們端過來四盤菜,他們就開始喝酒。
喝了一會兒,懷仁就對懷義說:“老二,剛才三雷跟招娣去看咱二叔,老五這個家夥還說不少難聽話。”
“他心裏生氣啊!因為他割三雷家幾壟大麥,三雷家那些弟兄侄子來找他的事,他憋到屋裏不敢出門。想賺便宜沒有賺成,最後落個丟人打家夥,他咋不惱三雷啊?”懷義說道。
“我跟他說了,我跟招娣是去看俺二伯。要不是俺二伯,他就是請我我也不會進他老五家的門!”
“兄弟,他不光是惱你啊,他連我跟咱大哥也惱著哩。他兄弟仨對我跟咱大哥都惱著哩!以前走到路上,他們幾個見了大老遠就說話,現在見了頭一勾就過去了。我心裏想了,我是一個當哥的,你不跟我說話,我才不會先找著跟你說話嘞!”
“咱大哥跟我說了!”
懷義從盤子裏拿起一塊鹹鵝蛋,“你二嫂有一回出去串門回來跟我說,這是老三媳婦跟外人說的,到俺二伯老的時候是沒有辦法,還得讓他入老墳。到他們弟兄仨、妯娌仨老的時候,就不能再進那個老墳了!”
懷仁歎了口氣,“他們自己不願意進老墳,咱也沒有啥辦法!反正我覺得咱也沒有做過對不住他們弟兄仨的事,他們想咋地就咋地吧!”
“他姑父來了,我看看吃胖了沒有!”院子裏傳來懷義老婆的聲音。
三雷站起來走到門口,他笑嘻嘻地說:“二嫂,你來了,過來喝兩盅吧?”
“我不敢喝,一喝就走不成路了。你們幾個喝吧,我到灶屋給妹子說話去!”
說著,懷義老婆就去了灶屋。
郎舅三個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已經喝下了二斤酒。
“大哥、二哥,咱仨都喝兩、三壺了,下午俺還得回去,我不能再喝了!”三雷說道。
“再喝點唄,”懷仁笑道,“今兒個你倆別回去了,你二哥拿的酒你不想嚐嚐嗎?”
三雷擺了擺手,“要喝你倆喝吧,我不敢再喝了!”
懷義倒上幾盅酒,他端了兩盅放在三雷的麵前,“三雷,咱好長時間沒有坐一塊了,咱倆再端兩個吧。”
三雷不好拒絕,就和懷義碰了兩盅。
招娣走了進來,看三雷喝得有些臉紅,她就對懷仁說:“大哥,不能再讓你妹夫喝了,俺下午還有那麽遠的路得走!”
“飯做好沒有啊?”懷仁就問。
“做好了,我跟俺大嫂都吃過了。”招娣笑著說。
懷仁看了看懷義,“老二,咱也吃飯吧?妹夫也不是外人,他喝多了回去,咱也不放心啊!”
“就是啊,”招娣高興地說,“都別喝了,我去給你們幾個端飯!”
懷義拿起酒壺搖了搖,“這裏頭還有五、六盅,咱仨把幾個酒平端了就吃飯。”
他們三個每人又喝了兩盅,招娣和懷仁老婆就把烙饃和稀飯給他們端了過來。
吃過午飯,六個人坐在堂屋說了一會兒話,招娣就向哥嫂告辭。知道他們家裏還有幾個孩子,懷仁幾個也就沒有再挽留招娣夫婦。
把他們送到大門外,懷仁老婆對招娣說:“他小姑,從河南到這兒幾十裏地,你跟他姑父要是忙了就不用再回來上墳了,你兩個哥捎帶著就把活替你們幹了!”
“大嫂,隻要走得動,我就得回來上墳,就是一年一趟我也得回來看看啊!”
懷仁瞪了老婆一眼,“這是妹子的娘家,她啥時候想回來就啥時候回來。”
懷義老婆笑著說:“大哥,俺大嫂其實是好意,她不是心疼妹子跟妹夫嘛!”
“就是啊!”懷仁老婆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啊,哪兒說不讓咱妹子回來啊!”
辭別了懷仁等人,三雷夫婦就匆忙往家趕。
當他們來到沙河鎮後麵的沙河渡口時,天已經黑了。三雷喊了幾聲,一個艄公從南岸撐船過來把他們接了過去。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大雷兩口子和小鳳姐弟四人正在焦急地等著他們。
大雷老婆和小鳳把晚飯給他們端到堂屋,招娣喝了幾口稀飯就去裏屋歇息了。和三雷聊了幾句,大雷兩口子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