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天,我來到了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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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星河在向兩邊延伸,枯寂而廣袤的宇宙給人以無盡的荒涼之感,唯有遠處的神秘的星光穿過黑暗的宇宙帶來些許的光亮。
但隻是如此嗎?這裏是太空,但為何腳下會有如此多的人影,他們浩浩蕩蕩,一層堆疊著一層,有人尚還“新鮮”,有人卻已經如同“腐肉”一樣沉積在河床之下。
這像是一條河,無論河床還是河水都是這些堆疊著、流動不息的人影,上麵一葉扁舟漂浮,人影起起伏伏,這一葉扁舟也隨之起起伏伏。
一葉扁舟之上,蘇平剝下身上衣物,咬破手指,麵容猙獰而又痛苦,在這荒蕪而又枯寂的宇宙之中,如果你得到了永生不死的軀體,那或許不是幸運,而是厄運的開始。
“這大概是第七天,情況沒有任何改變,我已經連續七天沒有進食了,但我依舊活著,很健康,而且精力充沛......漂浮在太空之中,下麵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是在流動........”
這是艘船嗎?暫且就先將它稱之為船吧。
船下突然傳出一陣嘩嘩的響聲,宛如水花濺射的聲音,正在埋頭將自己的血一點一點的塗抹上的蘇平臉上猛地劃過喜色,爬向船的邊緣,向下看去。
那是一個比起其他人影都要高大的身影,身上帶著一些腐肉,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伸手想要上船。
蘇平期盼的望著那個高大的身影,他多麽希望它能夠爬上來陪他。
幾秒過後,蘇平的表情重新變得平靜下來——帶著這種異常的平靜,因為它上不來了,他張開嘴在自己手指頭上狠狠咬下一大塊血肉,劇烈的痛感讓他臉頰抽搐,深紅色的鮮血滲出:
“電話可以打通,但是在電話的那一邊隻有一些聽不清的混亂低語,甚至還會有一些電話打進來.........網頁可以打開,但也隻是一些看不出任何意義的混亂符號,就像是亂碼了一樣.........”
“我被困住在了這東西上麵,完全沒有頭緒,過去的七天裏,我嚐試過一切,我甚至嚐試過用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離開這裏,但就算是血流幹了——我依舊活著。”
“麵對未來漫長的時間,隻有無盡的絕望。”
蘇平再次停下,慢慢的審視著自己剛剛留下的塗抹痕跡,這是絕望者的哭嚎,以及麻木到了極致的最後所保留下的一絲癲狂。
他不知道寫下這些有什麽意義,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塗鴉未來有誰能夠看懂。
但現在,將其寫下之後,他還能爆發新一輪的激情去探索,去尋找離開這裏的辦法。
不需抬頭,周圍就是空曠而寂寥的星空,一眼望去除去隱藏於黑暗之中的點點星光幾乎見不到其他東西。
這簡直就像是外星人專門為他設置的一個冷酷的實驗,實驗中的每一秒都在充分折磨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但蘇平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來確定一件事:不管這裏是幻境,是夢境,亦或者是其他,在“夢醒”之前他都離不開這裏了,他必須要麵對這裏的一切。
不管是以何種態度。
蘇平發泄般的將自己的衣物卷起拋向船外,但衣物在來到船的邊緣時,就像是遇到了一個無形的屏障,緩緩墜落下來,他趴在船上放生大喊,這也是他發泄自身的方式。
但現在這種發泄已經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了,幾乎不會令他煩躁而痛苦的心情有任何釋放。
他緩緩坐起身來,眼神呆呆的望向下方。
如果說這艘詭異的船如同一個惡毒的實驗台,那麽這實驗台最惡毒之處莫過於它其實距離一顆星球很近,不管這顆星球上麵有沒有生命——但那也是一份希望。
蘇平已經操縱著這艘船在這條“河”上,航行了五天,但雙方就像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一般,像是一對有緣而無份的戀人,相望而不相遇。
但他知道,留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這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而不會徹底崩潰,他沒有所謂的“選擇”,隻有不斷的向前,那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不單單是為了絕望中的一絲希望,更是這樣可以讓他可以在這裏堅持更久。
蘇平停止嚎叫,神色變得異常平靜,將身體平鋪在這張黝黑,啞光色的船上,船連同他的身體都開始變得虛幻透明,如同“河”中的那些人影。
變化出現了,原本正隨著“河水”不斷起伏的一葉扁舟,現在像是擊發的炮彈驟然從炮膛中飛出,身後濺起了一片浪花,而且還在不斷的加速。
像極了一名正在高速公路上尋死的司機,雙手離開了方向盤,一隻腳死死的踩住油門。
撞飛一輛汽車就像是穿過一片浪花,人影破碎,如同泡沫一般,將一片“腐爛”的泥土撞開就像是穿過護欄來到另一條車道。
毫無顧忌,為所欲為。
而這種正常人所能感受到的刺激,現在蘇平統統無法感受,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拚了命的讓自己變得更加專注,不去注意身邊的環境——但這是不可能的,自起航以來他心中感受到的除了煩躁還是煩躁,大概過不了多久他又要停下來了。
在穿過一層又一層的浪花,一塊又一塊的“腐爛汙泥”後,他看到了一片“碎石”,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物體距離自己竟然這麽近!
無窮的煩躁與越來越熾熱的無名之火中驟然爆發了強烈的喜悅,蘇平毫不猶豫的繼續加速猛然衝向那一片碎石。
不管怎樣,總歸是有了一些變化。
虛幻的船駛入那片碎石之中,從遠處觀看它們是碎石,但當蘇平來到近處,這裏每一塊碎石都有著數百米高,儼然都是一些巨石,這些巨石有很多,全部都靜靜的漂浮在太空之中。
它們很大,但卻不夠大,在一個巨大的星球麵前,它們更像是一粒塵埃,十分輕易的就會被吸入星球之中。
船來到這裏戛然而止,虛幻而透明的船緩緩出現在巨石之中,就像是巨人國中突然跑進來了一隻螞蟻,而這隻螞蟻還在興奮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蘇平緩緩站直身體,打量著眼前的巨石,巨大的太陽能板麵懸掛在巨石之上,一個個門型足夠一人通過的金屬封閉在巨石的表麵,一旁還有一些黑黝黝的洞口,微弱的光芒在其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