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進入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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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尚未降臨,一片蒼黃的沙漠中,蒸騰的暑氣已經消退,涼意初現,孩童們聚集在帳外玩耍。
有長滿了紅色絨毛的,有背後長出兩對翅膀的。
他們身上的外骨骼還沒有完全硬化,撫摸起來更像是一層硬硬的角質層,經過四百年的進化,他們的身體在各個方麵都遠勝常人,纖細的手臂動輒就能舉起幾百斤的大石頭,極高的靈覺也讓他們能夠更容易察覺周圍的危險。
眼看著天就要完全黑了下來,帳外傳來一陣空間波動,更確切的說是透明人影的不尋常波動,他們在利用詭異力量的時候已經與蘇平很接近了,雖然其中還有那麽一點阻滯。
安林從帳外走入。
“太爺爺。”安雅站起身來。
安林擺了擺手,轉向蘇平抱拳道:“朋友,首領答應你去瑉城遺址,但是首領也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瑉城廢墟確實還存在,但裏麵的情況確實有些複雜,你先去看看,然後再決定是否進去如何?”
“好。”蘇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安雅,你也一起過來吧。”安林拉住安雅的手,“朋友請跟我來。”
空間連續兩次波動,蘇平緊隨其後,如穿過一道帷幕一般,在帷幕的另一邊,足足站有七人。
“你就是安林與嬴碩帶進來的荒原人?很強,很強,我能感受到,就算是我們八人一起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站在中間的一名長著一雙三角眼,舌頭分叉,不斷發出“嘶嘶”聲的人說道。
“我並沒有與你們為敵的心思。”蘇平眉頭微皺,這個人給他一股非常陰冷的感覺,而且他一說話,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我知道。”
蘇平掃視一周,大致從這些人的容貌中確定了對方所屬的部族,現在說話的這位應該代表的是蝮蛇。
他右邊那個長了五個腦袋,身後生有一尾的應該是九頭龍,左邊皮膚白皙,瓜子臉,雙眸狹長嫵媚,的男人應該是封狐,安林不出他所料應該是赤蟻,嬴碩為玄蜂。
其他還有九頭人、土伯、虎豹,但是這些人應該都隻是長老,畢竟他們代表的都隻是巫陽體係的下位圖騰,而並非是真正的巫陽招魂人,不可能是首領。
但很快蘇平就找到了真正的首領,一尊石像,裏麵詭異力量已經完全被活化,但是卻被另一種詭異之力牢牢封鎖,讓這具身體不能再進一步異化。
“你就是首領?”
“我是,真正看到你,比我剛剛看到的還要震驚。”石像中傳出悠遠而蒼涼的聲音。
“你能看到什麽?”蘇平心中一緊。
“哈哈,老朽一雙眼睛都已經石化能看到什麽?隻不過靈覺比他們強一些罷了。”石像中傳出哈哈的笑聲。
“我的背後就是瑉城最後的遺址,你要不要進去,先看一眼吧,現在的裏麵很危險。”石像發出“哢哢”的響聲,整個石像開始緩慢的移動,一開始的一個縫隙。
五彩斑斕的燈光從裏麵射出,但緊接著蘇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這燈光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這光活了!
果不其然其他人在縫隙打開的一瞬間全部都閉上了眼睛,就連石像的那一雙石目也都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們卻沒有告訴他。
石像僅僅是讓開了一道縫隙,就沒有再移動。
管線射入蘇平的目中,異種的,不屬於他這具身體的肉芽在他的目中生長,但緊接著就被攪碎,這光是活的。
緊接著蘇平的目光逆著光線,透過細縫望向深處,無窮光怪陸離的身影,記憶充斥在他的目中,但又被某一種特殊的力量所攪碎變成一副抽象的油畫。
忽略這些無關緊要,但又極易吸引人目光,致人瘋狂的東西,蘇平的目光穿過一個個岔路口。
“他沒事吧?”
“不會吧,就這點兒光線都抵擋不住?”
十分鍾過後,蘇平依舊沒有反應,但雙目卻是越來越亮。
“他不會真的就這樣被殺了吧。”
“哎,早知道就告訴他提前閉眼了。”有人有些惋惜的說道。
“沒有。”一雙狐狸眼的男子看著蘇平說道,“他現在隻是雙目發光,但是身體中卻沒有一點光線透出,說明他並沒有被侵蝕而是陷入了僵持狀態。”
“僵持狀態也不行啊,難道他正好被裏麵的詭異力量所克製?”九頭人憂心忡忡。
“再等等吧。”石像開口。
一個時辰過去之後,終於看到了,那是一道日輪,所有的生長的金屬、樹木、土地、肉芽都不過是表象而已,它的真實樣子是一個日輪,但是好奇怪,為什麽這個日輪會是一副即將要破碎的樣子?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一件詭異之物,但為何這件詭異之物他看不到其中的透明人影?
是因為什麽?
天空中,正在鎮壓河水,以及聚集而來的越來越多的詭異的蘇平猛地轉過身來,透過正在逐漸緩慢縮小的洞口,將一道目光投向下麵的世界。
“轟!”
無形的詭異之力發生碰撞,將圍繞在瑉城周邊的六個詭異領域洞穿,同時也洞穿了瑉城廢墟裏麵的那個東西,撞在日輪上麵,留下一點焦黑。
“啊!”
太空中,蘇平發出一聲痛呼,他看到了。
無數人正跪在一個祭壇下麵,在膜拜一道身影,仿佛有天那麽高的一道身影。
被強烈光線灼傷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不見,這種感覺與之前的那張麵紗不同,那張麵紗雖然能把他的頭打爆,但那僅僅是表象,而這東西,蘇平有種感覺這玩意兒很有可能真的能夠傷得到他。
縫隙內的光線突然大盛,雖然僅僅是一條細小的縫隙,但卻讓他們目中的完全被這五彩斑斕的光線所占據。
“什麽!”
“快閉眼!”
就在他們將要被這光線所吞噬的時候,蘇平目中的光線完全被漆黑所掩蓋,在他身後漆黑啞光色的船板出現,黑色的陰影從他腳下開始蔓延,一點點的向裏麵侵蝕而去,並將那些光線壓製。
“裏麵的是什麽東西?”蘇平問道。
“你沒事?”安林有些驚訝的問道。
“沒事。”
“裏麵是一頭獸神,我們稱呼它為光。”石像開口說道。
“獸神?一頭凶獸?”蘇平立馬就想起來了,建元曾經和他說過,末世後荒原上將凶獸劃分為幾個層次:獸兵、獸將、獸王、獸皇以及獸神。
其中獸神屬於已經完成整個異化過程的凶獸,它們已經是真正的四維生物,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滅殺的存在,也是蘇平作為詭異唯一需要注意的生物,畢竟這玩意兒可是真正能和詭異掰掰手腕兒的存在。
根本就不是蘇平之前遇到的那頭凶獸所能媲美的,那一個如果劃分起來頂多就是獸王級別。
“我們一直都將它鎮壓在瑉城之中,它的身體也就是最後的瑉城。”
“這種說法比較誇張,真正的說法應該是它在瑉城中無處不在,那個獸神已經是真正的四維生物,所謂在瑉城廢墟中的身體隻是在三維角度下觀看到的他的本體,你要進入瑉城,就等於進入了它的視野範圍,就要無時無刻麵對它的襲擊。”建元在一旁提醒道。
“獸神進化,必定會與一個完整的詭異相結合,你們知道與它結合的詭異是什麽嗎?”蘇平微微沉默了一下問道。
還真是應了建元說的那句話,時間會替他將不重要的東西篩選出去,而留下真正至關重要的東西。
在場的其他人對蘇平將那東西稱為詭異也沒有一點介意,因為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知道,隻知道在神隕之前,這裏的人就已經在利用它的力量造福人類。”石像說道。
無限能源,又不會造成什麽汙染,在當時人們得到了這份力量後,自然會加以利用。就像是核能一樣,就算知道核能危險,但人類依舊義無反顧的投向了核能的懷抱。
但其實說起來,人類所利用的哪一種能源,哪一種技術不危險?都很危險,隻不過我們一直都在利用其好的一方麵,而盡可能避免壞的一方麵。
詭異之力亦是如此。
“但隻是神隕降臨,它失控了而已。”
就像是失去控製的核裂變,或者核聚變。
“我們希望你能帶隊進去一趟,如果可以,能和我們一起把裏麵的獸神也一起解決了,因為隻有解決了它你才能真正探索這個城市。”
“解決?獸神!這群人也真敢想啊,你問問他們打算怎麽解決獸神。”建元嘖嘖稱奇的說道。
“你們打算怎麽解決?”蘇平問道。
“正如你所說,能夠完整的進化成獸神,它必定與一個完整的詭異結合在一起,所以隻需要找到那個詭異,然後將其鎮壓。”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建元說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把它吞了?”
“吞了?”蘇平心中一動,他力量的本質乃是埋葬,在船板中埋葬著的那些已經腐爛的鬼神就是最好的證明。
“嗯,從理論上講,要想將一個不屬於他們體係的神納入到自身體係,需要長時間的信仰來慢慢融合,這個過程體現在宗教中就是神將妖魔擒獲,然後通過各種手段來教化他們,最終變成神下的一員。”
“從詭異的實質來講,就是通過信仰讓一個詭異將另外一個詭異慢慢吞噬。”
聽完建元的解釋蘇平心中頓時更加心動。
太空中,一個詭異被他從船板中拉出。
這是一個已經腐爛的神明,看不清具體麵容,手持一柄開山斧,用建元的話來講這就是他吞噬的一個詭異,但這絕不是他唯一吞噬的詭異,他吞噬了很多,很多,一望無盡的黑色甲板,它們全部由已經腐爛的鬼神屍體鋪就。
然後化作淤泥,再用來將其他腐爛鬼神埋葬。
按照建元的說法,詭異吞噬詭異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需要長時間而且問題的信仰加持,那又是誰,誰們創造了他?
一個吞噬了無數詭異的詭異。
蘇平腦海中思緒萬千。
“可以,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將它解決,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你們。”蘇平答應了下來。
“這樣最好。”石像說道。
“但你們打算怎麽做?”蘇平問道,整件事情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來做,他也不可能一個人解決一個獸神,盡管他現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個“完整”的詭異。
“我們需要你幫我們縮小這個詭異的存在範圍,隻要範圍縮小到一定界限,我們會直接進入將其鎮壓,然後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了。”一張地圖出現在石像手中。
“這是瑉城的地圖,我們已經探索過了許多地方,但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探索,那些還沒有探索的地方去不去由你自己來決定,而且這一次隻會有你自己進入,因為我們還沒有準備好,若不是你足夠強大,我也不會同意你進入。”
“不管如何,請珍惜生命,如事不可為請盡快出來,神隕之後能有人將神的力量運用到這種程度而不進化,你是我這麽多年來看到的唯一一個。”
“好,多謝。”蘇平腦海中突然出現了白龍城的那個三百多歲的老人,便說道,“或許不是唯一一個。”
石像中的人也沒有與蘇平研究這些事,隻是頗為感慨的說道:“或許吧。”
“現在是夜晚,是他力量最弱的時刻,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蘇平收起地圖緩緩點了點頭,石像再一次讓開一道縫隙,蘇平從其中進入。
穿過一道屏障,由詭異之力設下的屏障。
不一樣的景物進入蘇平的目中,光似乎陷入了沉寂之中,雖然它依舊還活著。
殘破的柏油馬路,生鏽的路燈,路邊的木椅,樹木,樓房,霓虹燈........隻可惜它們都是“活的”。
蘇平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就比如在他的腳下,柏油馬路似乎活了過來,黑色已經凝固了幾百年的瀝青此刻突然又流動起來,正試圖將他吞噬。
“建元確定一下我現在所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