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勝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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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次經驗,這種雲霧李長思是萬不敢再與其近身,不過對方也並沒有再拿出氣柱對敵,而是將這雲霧散諸於仙府各處。
與之前被雲霧籠罩的感覺截然不同,刺骨的寒意將李長思包裹,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泥濘之中舉步維艱。
見此情景,高高在上的月華散出一縷清光,雲霧如同遇到大日一般開始消散,直至二分天下。
“真人好手段,小道佩服。”
“道友才是大才,如此修為就將我逼到如此絕境,前途不可限量啊。”
雲霧在變的濃重,月華也更加耀眼,二者涇渭分明卻又相互交織消磨。
李長思手中清光一閃,一個鐲子樣式的法器向著雲霧中擲了過去。
他之前購置的一次性法器可不是擺設,這種煉製三階法器的失敗品自爆之下不會弱於普通結丹的一擊。
手鐲漂浮雲霧之中,似金似鐵也像銅,無有實形做仙珍,道道清輝隨著鐲子的轉動開始灑向林言。
體內靈力在奔湧,退至李長思身側的巨劍也在同時向著雲霧刺去,開山劈海的偉力讓雲霧裂為兩半。
林言見此情景心中焦慮萬法,但麵上卻絲毫不顯。
口中一道耀眼光芒發出,整個仙府都開始了顫動,無邊雲霧從仙府中生出開始填補先前的空缺。
李長思見狀不敢怠慢,真人的底蘊不可小視,心念一動之下先前緩緩轉動的鐲子開始劇烈地抖動,直到歸於寂靜時駭然炸裂。
仙府的顫動隨之一滯,但馬上就開始了更加劇烈的震顫。
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現在隻有凝神以對,慌忙是沒什麽用的。
原本受創不淺的騰雲鏡抵在前方嚴陣以待,祭出的法劍也被收回,呈防禦姿態擋在李長思身前,一道道防禦符籙不要錢一樣地激發,浮火衣顯現一道火幕將他圍在正中。
一道道的防禦手段足以顯示李長思此刻的心緒並不安穩,不過他知道這樣的手段對方用不了幾次,現在就看誰耗得過誰。
一把符籙拋灑而出,五光十色的光流向雲霧衝去,事關根本的手段現在都要用來防禦,但這些添頭用一用也無妨,能動搖對方哪怕一絲一毫都是值得的。
他們現在的戰鬥其實挺有意思,築基中期和剛剛築基的修士之間的對決愣是打出了結丹的威勢,和真正的結丹比不了百一,但尋常的築基圓滿也別想插手分毫。
神識死死盯著濃霧之中可能出現的動靜,不過自從仙府開始顫動之後他的神識就不能很好地穿透濃霧了,此時更多是在平複心緒。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發生,李長思防禦的措施剛剛做好,一道和初見時一樣無法阻擋的氣柱從濃霧中衝出,也就在這同時,濃霧阻隔神識的效果消失,林言對著前方微笑的畫麵映入他的心底。
千丈巨劍陡然縮小,火靈劍直刺氣柱中央,一道火線在氣柱中穿過,卻並未形成效果,隻是讓氣柱縮小了三分。
首先迎擊氣柱的就是一道道符籙構成的防禦網,瞬息之後符籙化作灰塵消散,氣柱再小兩分。
騰雲鏡緊隨其後,李長思不顧法器所受損傷強行催動其用以全功,騰雲鏡的破碎和李長思嘴角精血的滲出讓氣柱再弱三分。
到現在氣柱和之前比已經弱了八分,但剩下的兩分也不是浮火衣能抗住的,如果全部交給浮火衣去抗,這次之後自己可就是林言刀俎上的魚肉了。
發了發狠,火靈劍倒掛身前,強行收回火靈劍讓李長思嘴角的血液不停滴落。
全身靈力湧入火靈劍,千丈巨劍的虛影再度出現,空中散落的月華盡數沒入法劍。
劍尖之上光焰吞吐,幽幽月華和炙熱的法劍相處非常融洽,極寒和極熱的兩股力量在火靈劍中交織。
伴隨錚的一聲劍鳴,火靈劍再度向著氣柱斬落,讓人窒息的壓迫在這時被一分為二,浮火衣在同時綻放威能,一道火幕向氣柱籠罩而去,李長思袍袖一揮,將自己的致命威脅收入袖中並甩回林言所在。
看著暗淡的火靈劍他有些心疼,這次的損失太大了,所幸浮火衣保了下來,自己還是占優勢的。
氣柱回轉之後在林言身前三寸就自行消散了,哪怕林言此時隻是剛剛築基,但曾作為元嬰修士的底蘊讓他不可能掌控不了自己的力量。
腦海中的刺痛陡然加劇,此刻的林言虛弱到了極點,比他剛剛醒來的時候還有更虛弱幾分。
大量氣柱衝天而起,將天空之上不斷落下的月華衝散,更是將李長思牢牢圍困。
“真人還不放棄?我想我還是比你能多撐一段時間的。”
“李道友說得沒錯,我確實快支持不住了,但如此束手也不是我的風格,還請道友多辛勞辛勞,讓我再漲漲見識。”
“砰!”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宴月被破除的反噬成了導火索,李長思再也壓製不住積攢下來的傷勢,一口鮮血噴出,險些從空中跌落。
血液的撒落並未讓林言高興起來,反而看著被血液侵染的土地露出憂色。
勉強穩住身形的李長思口中念念有詞,神魂之上的紫氣劇烈翻湧,目不能見的點點金光從神魂浮出到體外,仙府之中龐大的靈氣被吸納轉化,但還是不夠,李長思開始一把一把地吞服回靈丹。
一道道陣紋從腳下開始蔓延,延伸至地麵接觸到血液之後開始了極速的擴張,凡是陣紋覆蓋之地一切異象皆被撫平,氣柱開始消散,好不容易對李長思形成的封禁之勢轉瞬既被瓦解。
林言在這時候感到了由衷的無力,自己堂堂元嬰修士竟然對一個築基產生了避而遠之的想法,這在自己千年的生涯中是從未遇到過的。
這種自己所有手段人家都能拿出應對方法的感覺,隻有以前在麵對高自己一個大境界的修士時才有過,但當時的修為差距太大,林言絲毫不覺得自己以後會弱於人,現在這個情況卻真的讓他產生了江山代有人才出的落寞。
浮在半空的李長思並不知道對方給了他這麽高的評價,現在他也感覺很無力,這種以為這一次就是決戰,結果人家底牌一張接一張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心生煩躁。
整理好思緒“玄秘:陽行。”
遍布四周的陣紋開始發亮,隨後上浮到和李長思齊平位置,手並劍指向前一劃,陣紋開始融合化作一柄臂長火劍。
單手擎住寶劍,歪斜著身子浮在半空,怎麽看怎麽外強中幹,不過林言感受到火劍之上散發的劇烈危機後不敢妄動分毫,他對於李長思的重視已經上升到了生平僅見的地步。
不同於李長思的手段多樣,林言此時隻是在借助曾經的底蘊,手段很是單一,不過好用就夠了,至少憑借這些他可以短暫壓製李長思,如果不是這些底蘊,剛剛築基的他怕是連李長思隨手一擊都擋不住。
信手一招,一道道氣柱再度向著高空湧去,麵對這種局麵李長思很無奈,他真的低估元嬰真人的底蘊了,如果多給對方一點時間,壓死自己怕是抬抬手就行。
“所以不能再給時間了,反倒是我來的晚了,如果早幾個月情況會完全不同。”
感歎一聲之後,手中火劍向前一揮,一道火浪當即直衝氣柱而去。
二者的相交沒有之前靜默之中互相消磨的感覺,劇烈的爆炸連綿不絕,讓仙府之中熱鬧非凡,可惜沒有觀眾來看看這壯觀的景象。
看著僵持的戰場,李長思將手中火劍舉起,念誦法咒的同時手比劍指在火劍之上寫寫畫畫。
林言自然不可能讓他順利施法,在懷中掏出一塊寶印,這是他少有成功留下且能繞過那些人的手腳取出的寶物,想到這裏林言心裏就一陣抽抽,都說散修刮地三尺,自己的同道們可也不差,是真的什麽都沒留下啊。
寶印靈光內斂看起來普普通通,卻是他當年的護身法寶之一,可惜隨著自己的逝去現在不複往昔威能。
“老夥計,再做最後一次貢獻吧。”
嘴裏念了幾句法決,寶印往外一拋便不再管,他現在完全無法催動這等法寶,依靠自己以前遺留的手段勉強動用已經是無奈之舉,主持仙府讓這寶印受創不淺,這一次之後估計就要永遠失去恢複的機會了。
寶印迎風見長越來越大,轉瞬便有百丈大小,徑直朝著李長思鎮壓而去,一股莫名的封禁之力讓他難以挪動分毫。
雙手緊握火劍,恐怖的靈力波動從火劍之上散發,大日驅散一切邪祟的崇高詭異的出現在李長思這麽個小修士身上。
“我就這最後一板斧了,還請真人品鑒。”
李長思整個人融入火劍之中,一起向著寶印斬落,二者的碰撞當即到來,刺目的金光照耀八方,天地之間驟然一暗,就像是所有的光芒都在劍印交擊之地。
轟然炸裂的亮光之中,李長思帶著殘破的身軀浮在半空,就像是掛在那裏的乞丐一樣。
天色亮了,視野重新回歸,不過林言不需要光明就能看到還在那裏站著的李長思。
“真人...我還活著..”
“李道友...了不得。”停頓半天之後林言隻是發出了這句感慨,一個築基中期的小修士能把自己的底蘊耗空,這是他從未想過的。
無論是用同道出手還是結丹修士來撿漏他都能接受,但現在的局麵讓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間仿佛在這時停頓了,李長思就那樣靜靜地立在半空中,林言也沒有其他動作,直至之前斬出的火浪和氣柱的僵持被打破,火浪壓過氣柱的劇烈爆炸餘波波及到這裏的時候,時間又開始了流動。
有滾滾熱浪撲麵而來,燥熱的空氣讓兩人回過神來。
“咳..咳...”
“真人可還有餘力?”
隨即更加劇烈的咳嗽從李長思嘴裏發出,此時的他臉色蒼白,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虛弱,但仿佛命不久矣的神態並沒有讓林言放鬆分毫。
“李道友可還有餘力?”同樣的話奉還給李長思。
“真人以為呢?”說著,李長思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大摞符籙抖了抖,又放了回去。
“李道友家資不菲啊,不過這種手段傷的了我嗎?”
“之前應該不能,現在我也隻有賭一賭了。”李長思無奈地衝林言笑了笑。
“你有信心帶我出去?”
“真人願意走了?”
“早死晚死我分得清,隻是道友能帶我出去?你不會認為擊敗我這個苟活於世的元嬰能代表什麽吧。”
“我還沒有如此不智,我說過赤明宗歡迎真人的大駕。”
“貴宗來人了?這樣還放你獨自麵對這些可不是好主意。”
“我還不知道真人還會離間計呢。”李長思沒有回答,他也是有不滿的,這個消息是他在準備進入仙府秘境的前一刻才知道的,也許赤明宗有自己的顧慮,畢竟這裏是魔宗的地盤,但把自己放到如此境地他不可能沒想法。
“還請真人放開一條路,一切的問題自有人為真人解答。”
“好...”
籠罩仙府的濃霧在這聲好之後開始消散,一道清光將李長思和林言卷起,以劃破空間的速度迅速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