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清州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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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了口茶,靜靜的坐在院中思索久未完成的大業。
天空漸漸飄下些許雪花,慢慢的雪花越來越大,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這無聲無息間從天而降。
溫度一下子冷了不少,不過城中大多是修士,少有的凡人花費些錢財買個最低級的火屬符籙也足以禦寒,若陽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雪花打在臉上,他沒有阻止這種自然現象,這是兩世為人也許是三世的李長思從未抒發過得童趣。
抬頭看著昏蒙蒙的天空,伸出右手,接住一片雪花,還未感受到一絲涼意,這雪花便迅速融化成為冰水。
隨意的一揮手,四周的雪花瞬間凝聚而來,讓小院比外界更快的覆蓋一層白意。
白清州看著這一幕有些感慨,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先生也隻有每年雪落之時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雪落雪融,春風來去,五十年彈指一揮間。
天府閣也已經是若陽少有的老店了,煉氣修士的流動性很大,李長思這種五十年不挪窩的不多。
隨著天空越暗,行人漸漸少了,最終整條街上再無一個人影。
“清州啊,在這裏五十年了,有何感想?”終於開始落筆的李長思看到關店歸來的白清州問道。
“回先生,在這裏很好,很自在。”白清州聞言一愣,這句話是真心的,在他不長的人生中這是最愜意的。
十幾歲就被宗族陷害背了黑鍋,在少數宗親的幫助下逃亡數載,說實在的,白清州的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李長思這裏度過的。
“先生是有事嗎?”李長思很少問他的情況,更多的時候幾天他們都沒一句話,像是平行不相交的兩個人。
“你該築基了吧。”白清州修煉不快,也不慢,來時煉氣剛到後期,現在煉氣大圓滿。
這種修煉速度在若陽這種小地方很突出,但在修真界隻是尋常。
也沒等白清州回話,李長思拿出一瓶丹藥,放在了桌上就不再言語。
白清州道了個謝之後拿起丹瓶,想著“總不會是築基丹吧?”
感覺不太可能,但在這個神秘的掌櫃麵前似乎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打開丹瓶一看,濃鬱的丹氣告訴他真的是他認為不太可能又滿心期待的築基丹。
想要再感謝李長思,結果還沒等他開口就被一股風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也打消了他想問為什麽李長思自己不用築基丹的好奇,這種手法非築基已久的修士不能有。
丹瓶之中築基丹足有十粒,這是李長思考慮到這地方靈氣稀薄特意準備的,白清州築基不會順利,這是必要的準備。
至於築基丹的來路很簡單,一封書信送到就近的承明樓就行了。
他也不白要,這些年若陽城外不太平,有些東西他用不上,也一並送了過去。
其實替他銷贓的承明樓也很疑惑,他們完全搞不懂李長思是怎麽在若陽城這樣一個貧瘠之地拿到這麽多斬獲的,甚至還有結丹修士的積蓄。
這一點李長思自己都不清楚,他隻記得某一天自己畫符的時候,神識又感知到了異動,似乎於白清州有關。
於是慣例的一張符紙飄然而去,但沒有什麽動靜,威脅依舊存在。
懶得親自動一動的李長思拿出久未動作的火靈劍,詠銘真人親手修複的法器更顯不凡,無數李長思親手刻畫的符紋在其中流動。
將法劍置於半空,又取了張空白符紙輕輕一劃,法劍綻放肉眼不可見的光輝飛向遠方,頃刻便回。
這些斬獲最開始李長思還會看看,後來他感覺這樣是耽擱自己畫符的時間,有這空子他不如出去走走,所以直接攢一堆一起交給承明樓去處理,折算靈石劃到赤明令就行了。
爐火閃動,明暗不定,也許會有人感覺孤身立於天地間的修士寂寞,但至少李長思沒這個感覺,這樣在爐火邊看著雪落的感覺他很喜歡。
之前剛到萬妖山看到天地蒼茫時他確實有孤寂感,但隨著時間的逝去,這種無病呻吟已經被他克服,當然這也和他沒什麽值得回憶的人有關。
天空落下的雪花,更大了。
整個若陽城地麵上都堆積著厚厚的一層,也終於趕上了李長思院中的景象。
這些積雪大多直到開春才會清理,主幹道會早一些,明天估計就看不見了,火符也會在這時候開始布設。
若陽比不得大坊市,哪怕最簡單的除雪符籙也會省著用,沒法讓坊市中不受環境影響自成一派,好在對於修真界生活的人,這些並不重要。
哪怕是凡人,環境也很少可以影響他們。
靜靜的坐在院中,入眼的卻是整個若陽城。
“五十年了,才四分之一啊。”畫符大業快慢隨心,這麽些年也隻是填滿了一角。
太上金闕經將他的神識孕養到什麽程度他也不知道,不過這若陽城方圓千裏沒有一件事可以逃出他的眼。
玄青符籙真解同樣難以理解,自從他開始畫符大業之後,很多事做起來就簡單了,莫名的簡單,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莫不如是。
......
靈氣匯聚於體,點點血色將要褪去,一根手指輕輕點下,萬般異象歸於虛無。
關閉月餘的天府閣又開門的消息不脛而走,讓這裏又熱鬧了起來。
白清州在得到築基丹不久後就開始了閉關,李長思試著自己經營一段時間後,實在忍不了這白清州擴張過的客源,所幸直接閉店休息,直到白清州的出關。
撲麵春風,還帶著冬日的寒意,白清州出關沒有迎來一聲祝賀,甚至連休息時間都沒給,李長思就直接讓他去負責經營了。
李長思在安排好之後,沒有理白清州試探的眼神,他知道白清州想走,但這還不是時候,現在就去送死自己不是白費工夫了嗎。
欲言又止的白清州已經不可見,在初春還是要出去踏踏青的,李長思不喜歡去城外,所以他選擇在城裏酒樓看熱鬧。
進了房間,將茶壺放在手邊,笑道“掌櫃的人呢?不能因為我不打賞就不來待客吧。”
王掌櫃嘿嘿一笑“李掌櫃就別來拿我打趣了,當年的老夥計沒幾個了,窗邊的觀景地我可一直給老哥留著呢。”
這家酒樓李長思經常來,也是少數算和他有些交情的修士,全靠幾十年來這若陽城修士流動大,熟人越來越少,人老了也懶得在深交什麽人。
在王掌櫃眼裏李長思算是少有的老朋友了,哪怕他幾乎不給打賞,留個桌子也是可以的。
坐在長凳上,時間不長,小二便端上幾盤小菜上前。
他不喝酒,自帶了茶葉。
這裏叫酒樓,其實不算大,隻是個尋常的二層小飯館而已,在樓上也就能看看街角的生意人。
不過李長思隻是想換個地方發呆而已,真要看若陽城的芸芸眾生,一念罷了,何須刻意找地方。
將小茶壺放在王掌櫃友情提供的小炭爐上,其實也是多餘,就和他這壺茶從來沒喝完過一樣,溫度也永遠是最適口的,不過總不好拂了人家好意,放在哪不是放。
這茶壺是當年在詠銘真人處順來的,由於這麽個大修士不可能沒察覺,又沒反對,李長思全當是默認了,這東西也就徹底歸了他。
時而拿起茶壺喝一口,就這樣坐著,看著酒樓內的眾生相。
隨著時間的逝去,陸續有人進入酒樓,漸漸地人越來越多。
說書先生退場之後,有拉琴說唱的戲子從後堂走出,早上和傍晚是說書人的主場,其他時間則是分給戲曲畫本的。
這些人裏有修士,也有凡人,在若陽這地方仙凡挺和睦,不得不說城主府是個人才。
大宗門維係仙凡大多采取分割,仙是仙凡歸凡。
仙凡混居的也有,大修士遍觀內外還是能維係秩序的。
大多小坊市要麽按照大宗要求嚴格執行仙凡分割,要麽被查出殘害凡俗被族滅,若陽這樣的小地方能維持這種局麵很難得。
冬日的太陽總是下落的很快,李長思直到客散之後和王掌櫃閑聊了聊才走,出了酒樓已經月上中天了。
捏著茶壺,慢悠悠一路晃蕩回去,腳下的積雪踩踏聲格外好聽。
他前腳剛一邁進,白清州經過一天的沉澱終於還是忍不住向他告別了。
李長思很幹脆地同意,他知道白清州很快就會回來。
白清州真的很急,連夜就出發了,李長思也沒問他去哪,反正都會回來,何必在意旁的。
躺在椅子上,拿起符筆快速落下三筆,之後又開始了長長的沉默,今天的進度已經很不錯了。
這個世界其實不缺乏娛樂手段,借助微型法陣是有類似手機的東西的,隻是各大宗直通虛空的大陣劃分了青天域各地,沒有什麽傳訊手段繞得開。
比起聯網更像是本地閱讀器,這樣就和留影符,留影珠之類拉不開差距,玉簡也能做到類似功能,普及度不高。
李長思為什麽突然想起來這個華而不實的東西,主要是他接到了宗門的傳訊。
各大正道宗門出於戰事需要,打算建立龐大法陣將整個修真界,至少是正道可及的區域聯通起來。
經過篩選之後最佳選擇就是類似前世手機的東西,也隻能說發展總是趨同的。
隨著傳訊來的還有最初的樣板,和玉簡長得差不多,神識沉浸就能看到全息影像,這一點倒是比前世先進。
“這算從無線電一步躍遷到增強現實?”笑了笑,作為內測人員李長思能看到很多,這也是戰爭英雄的特權。
將靈境放在一邊,這就是它的名字,李長思對於專業性的知識沒什麽興趣,這裏麵的遠不如赤明令中蘊含的博大精深,畢竟是以後要通行整個修真界的。
娛樂方麵的暫時還有欠缺,李長思也就懶得看了,耽擱自己的時間。
現在還隻有築基修士的神識可以使用,目標則是煉氣修士用神念,乃至凡人心神沉浸也能使用。
不得不說各大宗的決心不小,以後這東西估計會取代修真界基礎見聞之類成為修士的標配,其中各種知識更加龐雜,李長思看不上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上。
這裏麵有不少原本是各宗門默契的不宣之密。
“看來距離和其他世界的聯通不遠了。”
這樣急切的掃平內患,又以近乎躍進的方式提升青天域所有修士的等級,不可能是毫無原由的,這樣做反對聲音不會少,能如此快的推行,各大宗下了大力氣。
“不過這又與我何幹呢?”說到底,李長思現在還隻是一個築基小修士罷了,就算他突破,結丹修士在這種改天換地的大事裏也翻不起浪花。
萬妖山賭局的第二場可就是結丹下場啊,比起李長思他們又好得了幾分?
不想其他,專心關注著白清州的走向,無法推算的人就這點不好,一個不注意就容易跑偏。
潛移默化的影響是當事人無法察覺的,比如被李長思遠程操控動向的白清州就沒感覺的絲毫不對勁。
其實也不能算白清州傻,這麽些年裏白清州完全不清楚李長思是什麽樣的,但反過來,白清州的為人李長思一清二楚。
什麽樣的變化能讓白清州改變既定方向對於李長思自然也算不上秘密,以他的神識強度,做一些事情是不可能被剛剛築基的小修士覺察的。
直到白清州迎麵碰到白家族老,這件事算是結束,結丹族老的壓迫足以打消白清州此時的驕傲自滿。
白家李長思了解過,主事的是一個結丹後期修士,下麵還有十幾個結丹族老,算是大家族了。
白清州是上一任家主的後人,繞了不知道多少層的直係,現任家主清理叛逆的殘黨。
上任家主意外橫死沒錯,可也還是有點親信的。
但白清州畢竟不是真正的家族嫡係,繞的太遠了,上任家主數千年的生涯中直係後裔數不勝數,這點餘澤能做的也就是讓他多活幾天。
真正的嫡係都被殺幹淨了,何況他呢?
現在的白清州隻是新舊勢力角鬥的延伸,否則一個七拐八繞名字都險些上不了族譜的人,怎麽可能三番兩次驚動結丹修士。
按現在情況來看,新勢力終究是壓倒了腐朽的幾個族老,通過承明樓的清點,李長思知道他意外地讓上一任家主留下的族老之一隕落了。
這是新老交替的節點,從那以後新任家主就徹底的掌權了,上一任家主留下的人待遇會更好,隻是不可能再掌權,隻會作為家族底蘊存在著。
既然這樣,白清州也就沒用了。
新舊交替的時候可有不少人家族天驕死在了一次次的意外裏,舊勢力不必提,但新家主對自家人總要有個交代。
族老們都是家族底蘊,作為家主他必須站在整個家族的角度考慮,所以白清州這個被舊勢力推到最台前的小修士就是個好選擇。
哪怕他的修為好像是在敷衍大家,但這是可以改變的,而且做主的人不一定修為高不是嗎?
至於李長思為什麽一封書信就能獲得如此詳細的情報,隻能說赤明宗作為青天域少有的大宗不是吃幹飯的。
白家也就是在赤明宗勢力的邊緣,否則隻獲取到這樣的情報都算是某些人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