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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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與汽車的轟鳴聲終於接近,而讓趙賀銘震驚的是,聽動靜這可不是普通掃黑除惡的水平了,外麵竟是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個車隊。
又過了一陣,廢棄小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當先走進來的,正是穿著無肩章製服的馬名揚,而後一人,繃著直直的身體,渾身上下泛著濃厚鐵血氣息的,則是他的助手杜亮。
“是你們報的警?”馬名揚掃視了一眼,發現馬若芸和淩星雪在的時候,顯然是吃了一驚。
“怎麽,不可以嗎,對方可是‘血字’,我們這些學生還能怎麽辦。”回答的居然是馬若芸,而學生這兩個字被她咬得極重。
馬名揚看著馬若芸,眼神中浮現出幾分愧色。
“對不起小芸,但是有些事情是大哥我必須要做的。”馬名揚歉疚地說了一句,就不再看馬若芸,揮手示意魚貫而入的部下們去檢查幾具屍體,而他正了正帽簷,走到了趙賀銘等三人身前。
“你們說的位置我們已經派人去了,不要太過擔心,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吧。”馬名揚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那個,馬?警……官?”趙賀銘驚訝於麵前這個男人和馬若芸的關係,又看著馬名揚一身製服,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稱呼。
“我們有個室友還被那些黑社會圍著,”見趙賀銘半天組織不好語言,劉蘇宇搶上前來,焦急地說道,“你們過去看了吧,他情況怎麽樣?”
“我們盡最大努力保證他的安全,但是現在我們更需要知道當時的情況。”馬名揚皺了皺眉頭,耐著性子說道。
“死玻璃,讓開點,說那麽多廢話浪費時間。”趙賀銘一把將劉蘇宇推開,然後說道,“那些黑道的人,好像是來報複秋寒的。”
“報複?”馬名揚眉頭皺得更深了,“詳細說一下。”
“好像是什麽‘血字’,秋寒看到他們,就知道對方是衝著他來的。這幾個人本來是來看守我們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都死了。”趙賀銘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血字’?報複?”馬名揚好像想到了什麽,又問道:“你知道那位同學最近有什麽可能得罪過那個‘血字’的地方?或者是去過什麽地方可能導致他們之間衝突的?”
“我們也是昨天才成為室友,要說就是他昨晚去夜市買東西,回來以後好像換了一身衣服鞋子。”宋玉階仿佛是隨意地道。
“好,我知道了。”馬名揚點點頭,終於明確了心中的想法。
看著一臉喜色的馬名揚,淩星雪暗中歎了口氣,心中也不知道把局麵引導成這樣是對還是錯。
當馬名揚等人趕到巷道的時候,二十幾名戰士已經將此地團團包圍,不過他們已經看不到柏秋寒以及血字的成員,隻有散落一地的凶器,以及地上牆上的血跡刀痕,述說著這裏曾發生了什麽。
“馬隊,正式成員沒抓住,外圍的倒抓了不少,就是情況有點不對。”
“情況不對?”
然後馬名揚就看見了那些走路都戰戰兢兢的血字外圍成員。
從他們帶著顫音的話語中,馬名揚大概了解了戰鬥的開始的經過,但是這些人由於恐懼逃走的時候,柏秋寒尚在和六名黑衣男子對峙,馬名揚也無法從他們口中推測出戰鬥的結果。
“能憑空就讓十幾個人產生恐懼情緒從而失去戰意嗎?”馬名揚見過的練氣士也不少,也有大能者甚至可以對抗現代化的部隊,一般的戰車戰機單體作戰都無法壓製這些人,但是這種直接把人變成精神疾病患者的能力,他卻從未見過。
“人才果然很多在民間,隻可惜國家還在發展階段,不能把這些人都吸引到體製之中。”馬名揚歎了口氣,深感任重道遠。
“馬隊,這邊也有情況。”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名戰士報告說。
“去看看!”
那是用砍刀的刀刃在磚牆上刻的字。
“他們輸了,我先回學校了。”
“這些散修,看來果然是不想見我們的。”馬名揚苦笑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起了一直沉默不語、表現得雲淡風輕的淩星雪。
想到她的身份,出現在這個地方已經很奇怪了,再想起在那房中離奇死亡的三人,以及好像已經知道事情走向的平靜,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在心中串聯起來了。
“但是不對!”馬名揚搖了搖頭,“她沒有信息量。”
作為數年前就被登記觀察的練氣士,對於淩星雪的資料,馬名揚自覺已經很了解,如果說今天的事情和她有關,他不認為淩星雪有足夠的信息來完成這件事。
“隊長,看來那些主要人物還是被接應走了,隻有這些小蝦米。”就在馬名揚沉思的時候,杜亮又來報告。
“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那位柏秋寒同學了。”馬名揚搖了搖頭,甩掉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已經沒有情報和戰鬥力優勢的他們,隻能一步一個腳印,一切的推測也隻能先歸於推測。
“如果當初主要的情報和資源不是隻由隊長單獨保管就好了。”馬名揚不由又想起了離奇犧牲在某次行動裏的前任隊長,心中又浮起某種可能。
“但願不是真的,但願隻是老黃的一時糊塗。”那種可能太可怕,以至於馬名揚想要去推翻,或者說在而今這個情況下隻能推翻。
“收隊吧!”即便心中思緒萬千,馬名揚也不能在這時候表現出來,他掃視了周圍的的戰友們,命令道。
囑咐戰士們看管好被捕的血字外圍成員,馬名揚又回到了那廢棄小屋中,向淩星雪等人說明了柏秋寒的去向,不過也隱去了戰鬥的凶險,隻說是報警及時,那些黑道份子聞風而逃了之類的。
“秋寒已經脫離危險了嗎?真是的,居然自己回學校了,也不來說一聲。”趙賀銘鬆了口氣。
“看不出來柏柏居然這麽強,我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劉蘇宇笑著說,隻是他那怪異的語氣,卻讓在場的人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宋玉階也是忍不住一抖,才對馬名揚說道:“馬警官,就由我去做筆錄吧,這幾位同學就讓他們先回去?”說著,宋玉階不著痕跡地向馬名揚眨了眨眼。
“那好,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這位同學跟我來就行了。”馬名揚說完,又道:“小芸,你也回去吧。”
最後對馬若芸說的這句話,顯得無比輕柔。
“嗯。”但是馬若芸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看馬名揚,帶著些許癡迷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淩星雪身上。
馬名揚再怎麽說也是特殊部門的領導人,看到馬若芸這種目光,哪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麽,對於這種情況,馬名揚除了頭疼以外實在沒有什麽別的想法了。
這附近實在太偏僻,所以馬名揚差了一輛車送四人回省大,趙賀銘和劉蘇宇本以為可以和淩星雪共坐後排正自暗喜,最後卻在馬若芸那要殺人的目光中,眼睜睜地看著淩星雪坐到了副駕駛去。
不過最後還是由馬若芸這位大美女坐到了趙賀銘右邊,讓他心中還是直呼賺了,不過不得不坐在最討厭的死青蛙旁邊的劉蘇宇,則是全程死了親人一樣的臉。
而淩星雪,在之前和馬若芸交流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一直是那副恬靜而淡漠的表情。
趙賀銘心中卻對這位師姐多了幾分敬佩,畢竟就算是他這種因為家庭原因受過訓練的人,想起幾十分鍾前的經曆也是心有餘悸,但是這位師姐卻依舊如此冷靜,哪怕隻是看起來冷靜,他自忖也不能做到。
趙賀銘當然不會知道,今天的事情走向,可以說全在淩星雪的掌握之中,她又怎麽可能緊張呢。
四人進入了校園後不久,就直接分道揚鑣,趙賀銘與劉蘇宇打算回寢室看看柏秋寒回來沒有,而馬若芸,則是跟著淩星雪不放。
淩星雪好像不知道馬若芸跟著她一樣,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寢室樓門口,才終於回過頭,蹙眉看著馬芸。
“馬師姐,你似乎不是這一棟樓的吧?”
“呃,啊……那個,真巧啊,師妹,走到這裏了都,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馬若芸好像已經調整了心態,頗有一副厚黑風範。
“所以說師姐,我對你的想法並沒有興趣,可以請你不要打擾我嗎?”淩星雪冷冷地說著。
馬若芸可不會被這麽三兩句話勸退,她目光堅定地看著淩星雪道:“師妹,當初我輸了,你隻說不能再找你動手,可沒有說不準再追求你啊!”
“你怎麽才肯放棄呢?”對於這個厚臉皮的師姐,淩星雪又笑又氣,卻也不能真的動手,畢竟她還有馬名揚妹妹這一身份在。
“如果哪天你真的交了男朋友,我就放棄!”馬若芸又露出了厚臉皮的笑容,“不過這顯然不可能,那個柏秋寒好像還行,不過他也是練氣士,你是最討厭練氣士的,我知道!”
“我討厭的是那個圈子裏的練氣士,那些自私自利、自以為是、實際已經泯滅人性的練氣士!”淩星雪想起了那隻認識了兩天,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親切的師弟,“不過這世界上,總還有練氣士並不是這樣的。”
“你說他……”馬若芸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愕,然後是憤怒,“和‘血字’那種組織扯上關係,不是圈子裏的人,你在開什麽玩笑,敷衍我也不是這樣的!”
“說起來,我也和‘血字’有點關係,那我呢?”淩星雪冷冷地看著馬若芸。
馬若芸自知說錯了話,無意間竟好像觸痛了淩星雪心底的創傷。
“師姐,我還是很感謝你的,”淩星雪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你沒有把我的修為告訴你的兄長,但是我們,的確不是同路人。”
“星雪,你……”馬芸的話還沒有說完,淩星雪已經快步走上了宿舍樓。
“感謝我的隻是這個嗎?”馬若芸自嘲一笑,“你的實力?和我打的時候,不知道留了多少手呢!”
“不過,柏秋寒嗎?我記住了,我就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星雪吧!”
而此時還在忍痛趕路的柏秋寒,卻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又惹了麻煩。
在藥店買了一些消毒用品,柏秋寒自己進行了基本的包紮後回到了學校。
之所以沒有去醫院或者醫務室,終究還是他心存僥幸,希望這樣就能減少被政府發現他練氣士身份的機會,雖然他也知道,這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
“為什麽呢?”柏秋寒開始疑惑於淩星雪的決定,“如果師姐早就察覺到了,報警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把我暴露在政府的視線中呢?”
柏秋寒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雖然他對淩星雪感覺到親切,甚至和她成為了朋友,但是這位師姐究竟在想些什麽,他還是不清楚。
“就直接去問吧!”柏秋寒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既然想得到信任,那自己就不要去疑神疑鬼。
而在此時,柏秋寒就發現了空氣中散布的絲絲縷縷的精神力,感受了一下,柏秋寒就知道有人用精神力傳音了,隻是這種傳音是散發的、完全沒有指向性的,並且也無法傳遞具體的內容,而隻要修有識海的人,都可以接收到,毫無保密性可言。
但也正因為如此,傳音的範圍就大大增加了,比如柏秋寒,通常精神力延伸的極限是方圓百米之內,而用這種方法,則可以把傳音的範圍擴大十倍。
隻不過這種手段極其耗費精神力,就算以柏秋寒的境界,也無法支持太久。
“是師姐嗎?”柏秋寒很快察覺到了那精神力中的親切。
“不知道她已經開始傳音多久了,如果是我的話,這麽大範圍,可能持續傳音一兩分鍾就要停下來調息了。”感慨於淩星雪精神力的強大,柏秋寒同樣將精神力擴散出去,示意自己已經接到傳音,而後便向傳音的源頭走去。
不過當柏秋寒看到那六層高的宿舍樓的時候,他無語了,這棟樓是……女生宿舍樓,除了開學搬行李的時候,就是男生的禁地。
傳音的源頭在六樓最角落的一間寢室,不過柏秋寒可並不覺得自己能大搖大擺從那位已在更年期的宿管大媽眼皮子底下過去,就算能混過去,他也不想接到淩星雪粉絲們的挑戰書。
所以柏秋寒隻能選擇爬牆。
好在這棟宿舍樓的後麵是一片樹林,一般不會有人通過,加之現在又是休息日的中午,學生們不是午休就是在享受大學之前最後的假期,所以柏秋寒穿著被滲血染紅的運動服爬水管的一幕才沒有引來女生們的圍觀與尖叫,當然,真要出現那種情況,柏秋寒估計會被逼做自由落體運動,然後在開學之前就收到學校的處分單。
終於爬到了六樓的高度,然後他就看見了,那間寢室的陽台上,還是一身灰色運動服、笑吟吟地坐在一張凳子上的淩星雪。
柏秋寒翻身進了陽台,與淩星雪相隔不過一米,感受著她身上的氣息,柏秋寒突然覺得一陣安心,疲憊刺激著他的神經,使他甚至想就此睡去。
淩星雪麵色有些蒼白,顯然為了通知柏秋寒,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柏秋寒看著這樣的她,不由心中一痛,但不知道為什麽,滿腔關心的話語,卻一句也沒有辦法說出來。
“師姐,我可是傷員,你讓我這麽爬牆,要是被看見了,瞬間就社會性死亡了啊!”最後隻能開玩笑般地說出這句話。
“誰讓你爬牆了,你完全可以讓我去接你啊!”淩星雪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已經笑得眯了起來。
“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明天就被你的粉絲們堵在寢室裏。”柏秋寒也笑道。
“關於今天的事情,你是有問題想要問我的吧?”淩星雪卻突然收起了笑,正色道。
“是的!”柏秋寒的笑容也已收斂,“如果按之前師姐你說的、我們算是朋友了的話,我覺得這點信任,還是可以有的。”
看著柏秋寒小心措辭的樣子,淩星雪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用那麽緊張,我會告訴你我為什麽這麽做的,不過在這之前,先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
被淩星雪的笑容懾得一愣,柏秋寒隻能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淩星雪笑得更燦爛了,她突然發現,認識這位師弟不過兩天,但是她笑的次數,好像比過去一年都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