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迷霾舊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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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開心!對不起!”
隨著紙鏡手下的勁足以催得筋脈劇痛,那女學生終於開始求饒。
“給你十秒鍾。說!姓甚名誰,為什麽要這麽幹。說不出來,手臂搬家,十!”
該出的力還得出,紙鏡繼續用些力氣。
她倒是完全不擔心自己把人手臂給弄斷了,但該怎麽弄得很疼,還是完全知道的。
“救命!啊!啊!……”那女學生哪受過這種疼,當即就開始哭起來。
“哭?”
紙鏡還氣在頭上,她吼道。
“哭也算時間!五!”
“不要,不要再……!”
“四!”
“對不起!!”
“三!”
“我說!!我都說……!”
花了一個名場麵的時間,紙鏡是弄明白了情況。
這三個人組成的小團體實際上就是剛才教室裏頭見到的一組人,分別叫井上、佐藤還有源瀨。
井上是被紙鏡一腳踢中肚子再起不能的,佐藤是手刀一擊放倒的,剩下的源瀨……自然就是拿著攝影機被紙鏡狠揍了一頓的這個。
三個人霸淩她的原因也不複雜。
她們並非什麽很有權有勢人的孩子,就隻是三個以前曾經多少也被人霸淩過的人。
離開原來的地方來到新學校之後,看到她形單影隻又沒有朋友的,就起了歹念。
至於理由,紙鏡竟然聽到了“組團起來不霸淩別人就要被人霸淩”這樣荒唐的理由。
惡念,就是這存在於所有人的心中,而普遍的環境,又讓人如此麽容易墮落。
想起自己的學生生涯,紙鏡也是不由得歎息一聲。
從小到大因為自己也算比較孤僻的,也是從小挨欺負挨到大。
學生時代的經曆,不可謂不是相當慘淡——因此紙鏡對於校園內的霸淩,自身應對會有點過激。
要是沒有林心瑩這位願意幫自己出頭的摯友,興許自己的高中也是黯淡無光的。
就是沒想到有了這麽位摯友之後連後續的人生也能這麽精彩就是了……
“站起來。”
紙鏡在源瀨交待的時候,就鬆開了對方。
她已經感覺自己的胳膊酸得不行。
“你們剛耍了我一次,我也給你丫幾個揍了一頓……”
她輕輕拍了拍源瀨的臉,說話口氣活像個黑幫老大姐。
“這事以後就不要再發生了,你也不想被人背後說閑話吧?”
“是……是的……”源瀨哪兒還有囂張的樣子,本來已經是給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你們這樣真是……”紙鏡心情冷靜下來不少,遂準備轉身去搬倒下的人,“我送你們去醫務室吧,順帶著把衣服換一換。”
“你……你……你要原諒我們嗎?”源瀨身體顫抖著,很不解的問道。
“哈?我像是原諒你們的樣子嗎?”
聽著如此不知所謂的話語,紙鏡才冷卻一點的腦袋又複燃起一些火星子。
在這個時候,她為了分散自己情緒的視線偶然一瞥,看見了一些什麽。
這讓她不禁微微皺眉,神……也分了些許。
就這麽一個分神,源瀨是被她突然的表情和言語嚇得一個趔趄。
在地板很濕的環境下,她腦袋向後……滑了一跤。
這要摔結實了,可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興許諸位在遊戲和影視作品裏邊,見過許多以善良和不殺人為原則的主角擊敵後腦,製人昏迷而不死的動作。
可實際上……力度大到都能讓人剛好昏過去的程度是非常不好控製的,一不小心這個力度就會超過“剛好”的度,給人一下子幹成殘廢或者當場去世。
至於為什麽很多主角被敲悶棍之後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隻覺得後腦勺疼痛一會兒就能恢複,我隻能說這就和拉蘇評價成龍從墜落的火車上往上跑一樣——他簡直是超人。
因為被嚇到猛磕後腦勺就會當場去世的事情……可不是假的。
好在紙鏡反應夠快,她隻是一驚,便回過神來。
為了防止那種很狗血的情況發生,她用著最保險的方式伸手拉了對方一把。
但對源瀨“最保險”的方式,對於她自己可不是最安全的。
這下她也沒站穩,同樣滑了一下,整個人狠狠的撞在了牆上。
撞得腦袋是嗡嗡作響。
紙鏡仍然做著該做的事情——她把井上從地上搭把手扶起來。
“……,……?”
她看見源瀨張口,不過不知道是自己暈乎乎還是對方本來就什麽也沒說——她什麽也沒聽找。
短暫收拾之後,四個人濕漉漉的,沉默著從洗手間挪向校醫室。
在沉默中前進了一會兒,源瀨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紙鏡這回聽見了那隻有三個音節的問題。
“為什麽?”
一句為什麽,可能包含著很多的東西。
一個被霸淩者的傷痕,一個霸淩者的惡毒。
很多的苦痛,很多的憤怒,很多的不解。
那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蓋過去的。
也不是多少“為什麽”就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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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鏡自覺沒有理由幫她們赦免,可是她更不願意讓自己把仇恨延續下去。
她的憤怒,她的過去,就算相似——也始終不是這裏這個人的。
於是,她壓著自己真正想表達的憤怒,讓自己說道:
“有什麽為什麽?你們對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而我隻是反抗,很難理解?”
【當前任務完成,主線任務已更新】
係統的提示和場景的驟然變換像是一盆冷水,讓紙鏡嘩啦一下渾身冷卻了下來。
“啥?之前我跑了這麽久,還被人捆起來綁了椅子,就差有個蜘蛛什麽的把我升上天去宣告逃跑失敗了。這會兒我就說個話的功夫,那個意義不明的主線任務就完成了?”
她在昏暗的房間裏抬頭,發覺自己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麵。
唯一光源是天花板上垂著的一個白熾燈,微弱的點亮整個房間,房間裏能看到的窗戶已經被木板密封釘死,看不到外麵任何的事物。
房間裏頭的擺設簡直像是從上個世紀搬過來的——門邊歪歪斜斜癱著一張已經發爛、內裏的海綿四處顯露的舊沙發,旁邊有個發鏽的、連著玻璃瓶的大型蒸餾設備,再過去是個不知道裝著什麽、反正看起來一碰就要成灰的搖搖欲墜的木櫃子。
她手裏頭拿著一個做工簡單的鐵勺子,麵前放了一碗無論看起來和聞起來都像是給豬吃的豆子糊糊。
任務欄裏,【快跑。】的那項任務已經劃了過去,新出現待打鉤的任務是【找到被撕掉的筆記】。
“嗯……有點奇怪。話說這是什麽玩意兒……獸人族還是哥布林部落裏頭打出來的醬油嗎……”
紙鏡心念著,舀起一勺子豆子貼近鼻子,像是小貓那樣聞了一下。
一股鹹濕的氣味衝入鼻腔之中,讓她不禁皺了皺眉頭。
當她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陣腳步從右側昏暗之處響起。
“怎麽了,不吃嗎?”
卡得尼斯出現在房間那釘死的窗戶旁邊,他抹了抹自己那明顯久未打理的胡子,看向了白熾燈下猶豫的紙鏡。
“是……給我的?”紙鏡問道。
“隨意吃點吧,沒有更好的食物了。”
卡得尼斯並沒有很想理睬紙鏡的意思,他走過木板釘死的窗戶,坐到了那沙發上邊。
隨即,他想起什麽,回頭向紙鏡道:
“我知道這玩意兒很難吃,你要是吃不了剩下的別丟……”
他屁股都還沒坐熱,就瞅見那黑色長發的女孩揮動木勺子,兩下就吃完了那一大碗豆子。
“我說什麽呢,她跑這麽久,想來也是餓壞了,什麽都吃得下去......”
他的眼睛稍微閃過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可沒等他醞釀,就聽到了餐桌那邊傳來像是美食評論的話語。
“很標準的美式罐頭豆子,除了鹹點,應該沒過期……”
風卷殘雲吃下這些豆子,紙鏡覺得很難吃,不過以應急食品的要求來說,倒是無所謂。
“還可以,不是不能接受。”
因為平常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吃外賣,紙鏡沒啥自己收拾碗筷的習慣,她擱吃完的空碗和勺子掃桌子旁邊,直接就站起身來問道。
“卡得尼斯先生,衛生間在哪兒?”
卡得尼斯望著這邊沉默了片刻後,指了指樓梯邊上。
“謝啦。”
道聲謝,走向白熾燈光照耀範圍外的陰影,紙鏡在黑不溜秋的牆上,找著了一扇腳底缺了一片的木門。
她輕輕推門,一陣曆久彌新的氣味撲鼻而來。
裏邊不算小,有紙鏡租的那小房間一半大。擺設簡單的很,一個像是鋪了菌毯、青苔長了許多的洗手台,一麵舊得反光都不利索的鏡子,一個裂了些黃斑大片的蹲廁——還有一個不仔細,看以為是什麽玩意兒穿進家裏來了的花灑頭。
而紙鏡回頭想順手鎖個門,就的時候她發現這地兒的鎖,已經壞得沒幾個螺絲鏰兒了。
“咱說末日片也不是演的,這到底廢棄了多久......呼,好在我不需要在副本裏真的上廁所。”
麵對這樣環境說不在意大抵是假的,不過一想到外麵有什麽怪物,紙鏡頓時覺得也沒有什麽可吐槽的。
她找衛生間除了要洗一洗手之外,還要找的就是——那麵舊鏡子。
“找到了,好~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來到洗手台前,紙鏡微笑著抬頭,看向了鏡子之中的自己。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穿著和她身上同樣服裝,但是明顯滿臉慌亂和憔悴的自己。
“剛才在另一邊打那麽歡,我都差點兒沒注意……”
她用著友好的微笑,對著鏡子親切溫和的問了好。
“你好啊,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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