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要不要殉個節?不對,我是去清君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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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洪範忙下了馬,跪在地上道:“部堂息怒,卑職也沒吃多少,皆是底下官將吃的太多啊!”
    王之臣一時也拿陳洪範沒什麽辦法。
    自從朝廷國庫充盈且嚴查貪汙後,兵部給他薊州合計運來了有五十多萬兩的軍餉。
    而王之臣擔心有朝一日和他勾結勳貴倒賣火藥的事發,早已讓陳洪範獨吞這筆軍餉,用於作為暗中擴充兵馬的資本,聽他節製。
    但王之臣沒想到陳洪範這貨吃空餉吃的這麽狠,之前給自己說已經招到十萬兵馬,要自己增發軍餉,前幾日自己問其實際有多少兵馬,還說有八萬,如今到出征這一天,他一看才發現,根本連八萬都沒有。
    王之臣不得不再次問道:“你如實告訴本堂,到底有多少兵馬?”
    陳洪範回道:“三萬!”
    “如實回答!”
    王之臣怒吼一聲。
    “一萬,部堂息怒!”
    陳洪範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這能有一萬?你再不說實話,本堂便請王命旗牌斬你!”
    王之臣道。
    “部堂,我們現在是去清君側,是去造反,您怎麽還拿天子的王命斬卑職。”
    陳洪範頗為委屈地說道。
    王之臣叱聲道:“本堂說能再斬就能斬!”
    王之臣說著就命道:“來人,將陳洪範拿下!”
    “是!”
    王之臣自己的家丁們應了一聲。
    陳洪範見此忙道:“部堂開恩!卑職說實話就是,其實隻三千人,但他們都是精銳啊!各個能征善戰,一個能抵十個,再說,我們吃空餉,難道那暴君的官將就不吃空餉?他們肯定也沒有兩萬!優勢還是在我們這邊的。”
    王之臣:“……”
    但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誰讓他已經和陳洪範成了一條船上的人。
    於是,王之臣還是讓家丁們放了陳洪範。
    ……
    然而,張貴替天啟編練的近衛軍並沒有吃空餉,至少不明顯。
    因為餉銀由專門的後勤官發放,不是主官發。
    另外,軍官們有高額的養廉銀,而內部也有專門的軍法官,並有定期核實兵員情況的製度。
    所以,在近衛軍,先不說軍官們都受過嚴格的思想教育與考核,就算吃空餉也不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另外,因為張貴知道戰爭得注重後勤,並為了解決大量流民的生存問題,他還在替天啟編練近衛軍時,編練了大量後勤營,用於負責後勤供應。
    所以,天啟此時所率兵馬說是兩萬多馬步軍,實際上加上後勤營的輔兵與臨時組織起來的民夫,已不下五萬兵馬。
    王之臣並不知道這些。
    他現在隻依舊率領著陳洪範的三千兵馬繼續往京師而來。
    但王之臣即便不知道天啟的兩萬兵馬到底被吃了多少空餉,也還是因為自己這邊實際隻有三千多兵馬,而有些擔心,也就問著陳洪範:“你這三千兵馬真能清君側?”
    陳洪範道:“請部堂放心!卑職這三千兵馬皆是精銳,個個披甲,孔武有力,朝廷的兵馬怎麽能比。”
    王之臣看了看道:“嗯,本堂看上去的確是有一種勃勃生機之感!”
    “報!前方出現朝廷大軍!”
    這時候,陳洪範麾下哨騎來稟報了一句。
    王之臣見此吩咐道:“趕快紮營造飯,準備殲敵!”
    天啟這邊的近衛軍也發現了叛軍,且也開始紮營造反,準備接下來的對戰。
    很快,在下午,兩邊大軍主力正式相遇,擺開了陣勢。
    “咦,怎麽這麽多?!”
    王之臣看著夕陽晚照下,壓著地平線出現,甲光粼粼,如鐵流倒灌而來的朝廷大軍,一時驚愕不已地說了一句。
    “咦,怎麽這麽少?!”
    此時,對麵的天啟在看見對麵叛軍三三兩兩地站在落日下的叛軍。也驚愕不已地說了一句,對已升為兵部尚書的熊廷弼說道:“他王之臣不是說要以十萬大軍來清君側嗎?”
    熊廷弼稟道:“回陛下!可能是他們吃空餉吃的太嚴重了。”
    “那還等什麽,熊卿,你率步軍快步前進殲敵,朕親自率騎兵去迂回包抄他們!”
    天啟說著就親自策馬而去。
    熊廷弼這裏隻得遵旨,並果斷讓長矛手持矛先衝上去。
    “這……”
    陳洪範這裏已經有了想臨戰脫逃的想法。
    但礙於王之臣這個薊遼總督還在身旁,他一時還沒有徹底下決心。
    王之臣其實是個不怎麽知兵的文臣,他更善於撈錢,所以,現在他也隻是問著陳洪範:“陳總兵,如今當如何?”
    陳洪範看了一眼對麵的步兵,快步衝來的皆是長矛手,一時有了信心,道:“部堂放心!他們的步兵竟敢向我騎兵主動衝鋒,待卑職去擊敗他們。”
    說著,陳洪範就帶著所部騎兵衝了過去。
    但近衛軍的長矛兵全都沒有退縮的意思,如一排排獠牙一樣義無反顧地向他騎兵咬了過來,完全拿出了一命換一命的架勢。
    這些長矛兵皆是訓練有素的近衛軍長矛兵,作戰方式很簡單,就是持著長矛不顧一切的衝。
    陳洪範見此果斷選擇逃跑,沒有選擇冒死一戰,然後趁著天啟親率的近衛軍騎兵迂回合圍完成之前,迅速往薊州城跑去。
    陳洪範和他麾下家丁騎術都很了得,尤其是逃跑的時候,因為他們逃命經驗豐富。
    陳洪範能升至總兵,除了善於花錢外,就是善於臨陣脫逃,從一個小小的總旗直接跑成了總兵。
    所以,他倒也硬是在近衛軍騎兵這邊合圍之前帶著數百騎兵跑了出去。
    而王之臣這裏則來不及,因為他坐的是轎子。
    沒錯,他和大多數文官一樣,連馬也不會騎,他能成為薊遼總督,那純粹是薊遼總督這個位置的人換得太快,剛好輪到了他。
    王之臣見陳洪範逃走,也急了,恨不得自己也能縱馬奔馳。
    但他現在隻得大喊:“快抬本堂走!”
    但王之臣的轎夫早已經跑了。
    他一時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近衛軍的騎兵朝他圍了過來。
    一時,王之臣無奈,隻得拔出了自己的文士劍,心想:“要不要殉個節?給自己家人掙個忠烈之後的名譽?”
    不對!
    很快,王之臣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造反,是去清君側的,不是替朝廷殺敵。
    自刎也不算殉節,最多算畏罪自殺。
    而這時,天啟已經策馬向他走來。
    王之臣正在糾結要不要畏罪自殺時,他就看見了天啟和天啟身後的天子大纛,並因此靈機一動,當場就跪在了地上,哭喊了一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