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手段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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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理想中的“仁政”就是這樣,政通人和,執政者能以仁道的方式,讓食利者心甘情願的讓利於百姓,也就是治國德教為先。
隻是孫承宗沒想到的是,他會是在睢州看到這一幕。
而替他實現了這一幕的居然是他一直以來有些沒瞧得上的夏允彝。
這讓孫承宗現在不得不對夏允彝改變看法。
但事實上,此刻睢州這些士紳這麽配合隻是因為他們在被夏允彝教訓後變得聽話而已。
因而,夏允彝對於孫承宗的誇讚並不領情。
自從投在張貴門下後,他就接受了實事求是的思想。
所以,他決心在皇帝麵前戳破這個帝師的政治幻想。
於是,夏允彝便向天啟稟道:“陛下!臣慚愧,臣能在睢州順利推行新政,並非是因為臣用‘仁義‘之道來促使本地士紳們願意以自己之有餘補庶民之不足,而是用了“順我者昌,逆我則昌‘的嚴法才得以使新政順利推行,使旱情得以控製,使百姓得以豐足,使外來流民得以在這裏得到救濟。臣並沒有能讓教化士紳們人人為聖人的本事!所以,閣老所讚,著實讓臣愧不敢當!”
孫承宗:“……”
“順我者昌,逆我則亡?”
天啟這時倒是有興趣地詢問了起來。
夏允彝回道:“是的,陛下,凡是不願意接受新政的,臣都以抗命為由處決了!這是陛下您給予臣的便宜行事之權!臣自然得用。而接受新政的,乃至接受臣政令的,臣的確會給予名利上的一些優待,比如這次抗旱捐糧,臣在勒令士紳們捐糧的同時,對於願意捐糧的,也就會給他們發一個‘救災光榮戶’的獎章,隻是作為對他們願意捐糧的行為的一種表彰,僅此而已。”
天啟問著鄭善偉:“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
鄭善偉尷尬地回答後,又笑道:“但有獎章總比沒有好。至少傳於子孫,子孫們知道他們的尊長是為朝廷出過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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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還是屬於以仁義教化引導食利者為國奉獻的仁政啊!”
孫承宗這時強行總結了一句。
他現在覺得,自己不能再讓自己下不來台了,不然,連自己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所堅持的“仁政”是空中樓閣了。
即便夏允彝本質上是先用了大棒再用了胡蘿卜的執政方式來推行新政,但他現在也隻能強行把夏允彝所做的事,往仁政身上扯。
此時,孫承宗就說道:“陛下!以臣之見,無德者,乃無君無父之人,應當除之;而夏知州是授陛下之命主政睢州,且是當地士民之父母,而不聽其令者,自然是無德者,除之沒有什麽不妥!且除去無德者之後,剩下的就是有德者了,有德者再以仁義的方式獎勵之,自然是仁政。”
天啟皺眉,問道:“先生此言真的沒錯?”
孫承宗回道:“回陛下,這是臣肺腑之言,臣不敢欺君!”
“既如此,朕以後也行這樣的仁政,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天啟笑著說了起來。
孫承宗這裏在聽天啟這麽說,隻得道:“陛下自當如此想,對於忠義者,而當使其昌榮!”
天啟這裏則問著夏允彝:“你且說說,除了發個‘救災光榮戶’這樣的獎章,你還做了哪些‘順我者昌’的事?”
“回陛下,臣對於願意聽從臣政令的士紳,也的確並非隻是給予榮譽表彰,也會順其求利之心,幫著他們投錢開辦各類新型作坊,與官府合作。”
“而臣的官府則去和西林書院或西山工業司談合作,讓他們來這裏和臣的官府一起合作開辦作坊,並讓當地一些聽後的士紳投錢合作,使規模可以擴大。”
“比如之前臣根據士紳們向西廠納稅情況所認定的一些“納稅光榮戶”,臣就帶著他們一起投錢,和西林書院的學員們,在睢州開了肥皂作坊、蜂窩煤作坊還有肥料作坊,這些士紳們就賺了不少。”
夏允彝回道。
天啟聽後也就點了點頭道:“看來你的確是治政有方,讓士民皆得富足。”
夏允彝道:“陛下過獎!臣也是受國舅爺之所學啟發而已。”
“噢,是嗎,他怎麽啟發你的?”
天啟問道。
夏允彝稟道:“回陛下,國舅爺說,土地乃百姓生存之本,亦是朝廷安民之本,而內患發生皆在於土地被豪強兼並,故而為政者,當抑製土地兼並,令士紳等豪族不與百姓爭田地,而要這樣做,不僅僅是以嚴法禁錮,還要以利導之,如興辦實業,讓士紳等豪族將投錢取利的途徑從兼並土地轉移到興辦實業上來,這樣既使士紳等豪族有更大的利可圖,而又能抑製土地兼並。”
天啟聽後笑了起來:“堵不如疏,對豪族以錢生利之心予以引導,使其不以兼並土地的方式取利,的確比隻一味用嚴令禁錮要好。但就這實業之利,對於良田萬畝乃至十萬畝以上的大族而言,恐還是吸引力不足吧,他們哪怕多加一成租子,也比辛辛苦苦地開辦這些作坊要賺得多。”
天啟說的是實話。
作為皇帝,他自己就是大地主之一,因為他有自己的皇莊。
所以,天啟很清楚,土地經濟的效益雖然不高,但剝削難度低,隻要名下良田足夠多,如幾十萬畝那種,獲得的租子比幾個作坊的收益簡直不要高太多,關鍵還不用操心技術泄密與市場變動,因為人總的吃飯,糧食是永遠的硬通貨。
“陛下說的是,良田廣袤者或者采巨礦者,自然看不上這點利,但絕大多數良田不多的士紳還是看得上的,而這就夠了!”
夏允彝回道。
天啟聽後點頭:“是啊,能讓大多數人支持新政就夠了,沒必要人人滿意。”
天啟說著又道:“事實證明,新政的確值得推行,另外,夏卿才是能夠讓新政推行成功的能臣。朕決定,讓夏允彝升任歸德知府,在開始在歸德府推行新政!”
“臣領旨!”
於是,接下來,夏允彝便開始在整個歸德府主持推廣新政。
而天啟、張貴一行人則開始返京。
回到京師後沒幾日後,在天啟剛從西山工業司巡視回來時,卻突然聽見一聲大喊:“護駕!”
嗖!
一支重箭從一蒙麵之人手中離弦射出。
箭失直指天啟所乘龍輦!
但天啟的龍輦前本就站著幾名專門擋箭彈襲擊的禁衛,何況,盧象升還親自在輦內當天啟的人肉盾牌。
所以,這重箭根本射不到天啟,隻是射在輦車的木欄上。
而很快,一禁衛就發現射在這木欄上的重箭箭杆上竟帶著一封信。
這封信內容很短,就八個字。
“欲救太子,須誅張貴!”
天啟在看見這信上內容後,神色冷厲。
同在輦內的張貴看後也持了一驚。
一時,盧象升先問道:“這麽說,有人綁架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失蹤了?”
天啟點點頭,壓著滿腔邪火,呲牙道:“他們竟還敢打朕孩子的主意!”
“陛下息怒!”
盧象升說了一句。
同時,他心裏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真是卑鄙,竟為了除掉國舅張貴,不惜拿皇太子來要挾陛下。
不過,盧象升也有些好奇的是,天子會不會真的因此誅殺張國舅。
而張貴這時也沉著臉,道:“陛下!我們還是先回宮看看吧,看看皇太子還在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