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陸言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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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在畫館裏,當起一個快樂的畫師。
    每天按時點卯打卡,臨摹粉本,接待客戶,閑暇時還能和畫館裏的畫工們學習裱畫技術,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不過,其中有一項技藝是陸言不能直接複製粘貼的,就是舊畫、老畫複原技術。
    通常有破損的名家手筆會被送來修複,每當這個時候,陸言通常是不能參與的。
    因為這是個手藝活,不能通過複製粘貼來完成,所以陸言那可怕的學習能力在這一項上,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
    手藝活,注定是要曆經時間沉澱,然後才能成為瑰品,不能速成,不能無中生有,當然也不能直接複製。
    陸言對這項修複的工作很感興趣,有空就和修複師交流,不過短期內要學成,隻怕是不易的了。
    “陸工,這是剛剛到的粉本。”同事把新的粉本交給陸言,讓他接著臨摹。
    實際上,畫館裏吳道子的真跡隻有一幅,其他的所謂粉本,已經是別人臨摹過的了,到底失了最原始的韻味,所以臨摹起來,總是不得其骨。
    其他畫師可能看不出來,但在陸言這裏,這些畫已經被分割成一個個坐標點,所以如果坐標點錯位,他是能看得出來的。
    是以,畫的風格在他眼裏出了差錯。
    陸言不願意臨摹哪些被臨摹過的粉本。
    他拒絕了同事:“你先用著吧,我先把真跡臨摹好了,再去臨摹別的畫。你知道的,館主總是說我的畫不好,更是應該用功了。”
    同事咋舌,也就不去勸了。
    新的粉本到了,所有人都在排隊臨摹,唯恐自己被流行最前線拋棄,混不到一口飯吃。
    這陸言倒好,之前堅持自我沒有工作,沒有人找畫畫就罷了,忽然開竅了一樣,瘋狂臨摹吳道子的畫,卻像是畫得瘋了魔。
    無法理解,著實無法理解。
    陸言不解釋,隻管臨摹真跡。
    因為極強的模仿能力,所以陸言知道,隻要他繼續堅持不懈的臨摹真跡,那麽他就會無限接近真跡。
    甚至,成為真跡。
    既然已經有了真品,自然不會在退而求其次,再去臨摹別的粉本了。
    陸言的基本功,控線、畫線、畫形的能力已經在一次次的臨摹中,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剩下的隻有寫意還沒有克服。
    然而隻要假以時日,他繼續在這一行深造,就一定能學會的。這是陸言的自信。
    對於學習能力,他是最強的。
    日複一日,在畫館領了三個月的工資後,陸言的臨摹水平得到了全體同事包括館主的一致認可。
    館主震驚不已,已經不僅僅是滿意的程度,因為實在是太像太像原畫了。
    關鍵是,這麽像原畫的畫,居然是陸言畫出來的。
    陸言是誰?
    是這個畫館裏,畫得最不像吳道子,也最不願意臨摹粉本,同時也是接活最少,最最不得客人青睞的畫師!
    這樣一個畫家,連一個恃才傲物都說不上,因為根本沒人喜歡他的畫!
    偏偏他自己很喜歡。
    也就導致了陸言一直飲酒自醉,自怨自艾,感懷傷才。
    鑒於陸言這樣的工作狀態,館主本來都想把陸言解雇了的,哪想這家夥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之間就開了竅。
    不僅開始願意臨摹粉本了,還臨摹得有模有樣的。
    館主老懷大慰,覺得這就算是苦盡甘來,他總算是不用和自己的老夥計分道揚鑣了。
    雖然陸言臨摹的水平不高,但接點水平不高,價錢同樣也不高的活計是完全夠用了。
    哪想,陸言這一路在成為吳道子的路上狂奔而去。
    一開始隻有形,後來漸漸有了意,最後居然形神兼備,仿佛是一個活脫脫的真正的吳道子!
    看著陸言近期臨摹的作品和一些隨手的畫作,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簡直不可相信。
    因為太像,實在是太像了!
    短短三個月,就臨摹得這麽像,陸言是個真正的天才!
    他們這些畫師,天天畫,天天寫,天天臨摹,下的苦工和花費的時間,不比陸言少多少,甚至更多!
    可是,他們都無法像陸言這樣,這麽的像。
    如果不知道這幅畫是陸言畫的,單拿出去,他們都要以為是吳道子的真跡,而不是仿品,贗品。
    不得不說,這十分的打擊人。
    因為之前他們覺得陸言不是個真正的天才,既然沒有才,那就沒有懷才不遇這一說。
    陸言之所以自怨自艾完全是自找的,自己不開竅,自己想不開,所以才淪落得如此下場。
    可現在,他們改變了心態,重新審視陸言。
    原來,之前陸言之所以臨摹不出來吳道子的畫,是因為他完全沒有用心臨摹。
    他也不是臨摹不出來吳道子的畫,隻是不屑於模仿。
    他明明可以做到,但是,他內心的道卻不讓他低頭、不讓他為了金錢折服。
    這不是有才是什麽?
    這不是視金錢如糞土是什麽?
    關鍵是,他還有著十分高潔的內心和精神淨土,不容玷汙。
    這樣的行為和誌向,著實令人欽佩呀!
    三個月,他們見證了一個奇跡的誕生!
    “高,實在高!”
    “妙啊妙啊,實在是太妙了。”
    “就是找來長安城最最有經驗的鑒定師都無法看出來,這是贗品啊!”
    “原來陸工是真有大才,不屑於臨摹謀生。他真正做起來,不比我等差上多少。”
    “畫館有了陸工,還何愁沒有生意?”
    周圍響起一片恭維之聲,圍著陸言一頓誇讚。
    有的人心中充滿了豔羨,也有人是敬佩的。
    然而,也有人嫉妒。
    有道是文人相輕,畫匠怎麽著也是讀過書的,見此完全不能共情陸言成就,反而心裏泛酸。
    陸言的水平擺在那裏,以後客人隻怕是隻會指定他上門畫畫了,其他人哪兒還有活計可做呀?
    客人就這麽多,畫像就這麽多,如果全請了陸言,其他人還活不活了?
    如無意外,陸言即將麵對一波職場上的霸淩和勾心鬥角。
    然而在此之前,第一個指定陸言上門為其作畫的顧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