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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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收拾。”
許一朝抓起袋子團成了一團,像是隨意處理垃圾那般。
雖然有點鼓鼓囊囊,但是鞋櫃上的破袋子顯然不會吸引胡翠芬的注意力,隻當許一朝懶。
罵了幾句,便催促許一朝鎖門。
許一朝鬆了口氣,這裏麵剩下的五千塊現金他原本是想著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所以才在放在了鞋櫃。
以胡翠芬的懶惰程度,鞋櫃上的東西隻會喊他來收拾,這比藏起來其實還管用。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當初他動了胡翠芬的包,自覺原樣擺好天衣無縫,胡翠芬回來一眼便揭穿了許一朝動過她包的事實。
對於錢,胡翠芬有著超乎尋常的嗅覺。
所以許一朝隻能出此下策。
好險。
擦了把額頭的汗,許一朝又把袋子扔回去,鎖了門直奔老嶽父家。
擺酒接親的時候已經鬧過了,所以回門的時候就沒擺酒時那麽熱鬧,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們堵著門,一邊說些祝福的話,一邊要紅包圖個喜慶,弄倆零花錢買零食吃。
車還沒到巷子口,老遠就有人放哨,剛下車已經有好些個十幾歲的孩子堵在門口。
北方這會還都是獨門獨院的平房,小孩子們分成了兩批。
大門一道,正門一道。
胡翠芬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一圈過去派出去十幾個,大門算是有驚無險的走了進去。
院子裏這會已經站了不少人,有親戚也有看熱鬧的鄰居。
正門堵著的除了小孩子,還有十八九二十歲的幾個大人。
其中就有胡翠芬的二弟胡俊敏和三弟胡俊傑。
“許一朝,接親的時候讓你躲了過去,今天要是紅包不能讓我們滿意,這個門你就別想進去。”
胡俊敏的年齡最大,今年已經二十歲,正是又愣又窮的時候,打個遊戲機看個錄像都緊巴巴的,就等著許一朝今天上門了。
“這你可跟我說不著,我們家是你姐管錢,你可看到了,紅包都在你姐手裏呢。”
也不知道是這家夥真變聰明了還是啥,就感覺許一朝現在滑不溜秋。
胡翠芬沒好氣的白了許一朝一眼,將最大的那兩個紅包一個給了胡俊敏,一個給了胡俊傑,又將剩下的紅包給了其他孩子。
旁人都興高采烈的又碰又跳,還一個勁祝福新人,隻有胡俊敏拉著胡俊傑還死死擋著門口。
“二愣子,拿了紅包還不閃開,小心我收拾你。”
“姐,這紅包也太薄了,這我們可不滿意,必須再來一個厚厚的紅包,俊傑,你說是不是。”
胡俊傑畢竟才十六歲,剛讀高一,雖然覺得過猶不及,可在胡俊敏和大家起哄的浪潮裏也有點迷失,跟著附和起來。
“老二,不許胡鬧。”
老胡頭的聲音從屋裏傳了過來,本來是想打個圓場,沒想到一片起哄聲讓他上了頭,扯著脖子頂嘴:“雜了麽,不就是多要個紅包麽,個申的(摳門小氣)。”
“透你m的,你說啥了,你再給老說一句。”
老胡頭說著就從裏屋走了過來。
按照習俗,進了門之後要先敬酒,之後是改口這些,七七八八一串流程下來差不多已經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再去飯館吃個飯,回門就算完成。
可還沒進去呢,老胡頭已經衝出來,一巴掌照著胡俊敏的脖頸扇了過去。
“啪。”
清脆響亮。
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喜的日子,胡家父子上演六國大封相,這是鬧的哪一出。
鄰居們小聲交談了幾句,紛紛使眼色,眨眼便溜的一個不剩。
親戚們回過神,也趕緊過來勸。
有勸老胡頭的,也有勸胡俊敏的。
胡俊敏的脖子就很硬,挨了好幾巴掌,就頂著門,說啥不讓開。
許一朝站在院子中間,離著正房的門大概有一米五左右,就感覺像是電影裏的某個畫麵,場景和人物變得抽離,無數人在耳邊絮絮叨叨,自己卻什麽都聽不到。
“許一朝,許一朝。”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許一朝才從如夢般的場景回過神。
“你發什麽呆。”
胡翠芬推了推許一朝胳膊:“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給紅包唄。”
“沒了,就包了這麽些。”胡翠芬低聲道:“再給就要現包。”
“所以呢?”
“你少給我裝糊塗,我這邊多給,家裏這個月就揭不開鍋,你得讓咱媽勻點過來。”
“那算了,反正是你們老胡家沒麵子。”
“許一朝……”
眼看著胡翠芬就要扯著脖子喊,許一朝忙道:“錢,我去解決。”
“你說的啊。”
胡翠芬摸出兩張翟青碧綠的毛爺爺塞到胡俊敏手裏:“老二,聽點話,你都多大的人了。”
胡俊敏瞧了一眼手裏的兩張毛爺爺,額頭的青筋這才消了下去,又看向許一朝:“許一朝,我可把我姐交給你了,你要是敢做對不起她的事,小心我削你。”
許一朝後悔的直唑牙花子。
感覺兩百塊就是喂了小狗,小狗也會搖搖尾巴。
對於那些從來不在乎別人目光的人來說,就是吃定了你怕鬧怕人圍觀。
所以哪怕是給了錢,人家不領你的情,隻會覺得是理所當然。
最可怕的是,胡翠芬非但沒有覺得此情此景不合時宜,竟然還耀武揚威的朝許一朝示威。
看到了吧。
你是獨生子,我還有娘家兩個弟弟呢。
如果胡翠芬知道往後她這兩個弟弟一個比一個坑,興許此刻就不會想著有兄弟做主,從此能當家做主了。
可轉念一想,未來胡翠芬也不是不知道這兩貨一個比一個坑,可還不是一邊罵一邊做扶弟魔。
恍恍惚惚進了門,老胡頭和丈母娘正襟危坐,胡俊傑拖著嶄新的托盤走過來,剛把兩杯茶交到新人手裏準備敬茶,丈母娘抬起手冷著臉道:“等等,你表哥還沒到呢,等你表哥來了再敬茶。”
胡翠芬的表哥是丈母娘姐姐的孩子,這幾年下海做生意發了財,派頭十足,自然深受親戚們的愛戴。
許一朝的手還舉著。
“哪有讓新人等的道理,錯過了吉時怎麽行。”
老胡頭看向許一朝,多少還是有點在乎許一朝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