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阿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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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麽辦?
女人站在巷子口四處張望。
大中午,路上基本沒什麽行人,巷子裏麵也沒有人出來,她自己和冰箱較了較勁,冰箱紋絲不動。
正束手無策呢,就聽到耳邊有個熱情的聲音:“姐,需要幫忙嗎?”
女人忙擺手:“不……不用麻煩你了,一會我找人搬就行。”
“這有啥,多大點事。”
許一朝從公交車下來,雖然隻有兩步路,但他還是開公交車過來。
因為這個身份更容易建立信任。
“那好……吧,謝謝你。”
這物件確實很吃力,沒一個堅實的身體還真搬不動這玩意,盡管如此,許一朝將冰箱搬到女人屋裏已經是滿頭大汗。
女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掏出五塊錢:“麻煩你了。”
“不用。”許一朝連連擺手:“舉手之勞,怎麽能收錢,姐,那我先走了。”
見許一朝說什麽都不要錢,又累的滿頭大汗,於心不忍,忙喊住他:“兄弟,等會,我辦個月卡吧。”
“姐,這個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氣了。”
許一朝痛快給人辦了月卡,登記了名字,絲毫沒有多做停留。
盡管他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但是許一朝知道,過猶不及。
剛從巷子裏出來準備繼續跑車,聽到有人喊自己。
“許一朝,真的是你。”
許一朝回過頭,愣住了。
“阿杜?”
“透,瞎求喊啥了。”
那人費解的看著許一朝。
可不。
阿杜是2002年憑借一首他一定很愛你紅的。
那個時候杜建國才有了阿杜這個名字。
人們調侃杜建國同樣姓杜,一樣是建築工人,為什麽沒有走紅。
就在杜建國愣神的時候,許一朝已經撲過去抱住杜建國,激動道:“透nm,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的時候。”
“我透,麻利的鬆開,讓人家看見還以為咱倆搞同性戀呢。”
杜建國一把推開許一朝,臉上的嫌棄已經說明一切。
說著,杜建國還拍了拍那身沾滿泥土的迷彩服,似乎覺得身上那身上工地幹活的迷彩都不幹淨了。
“個泡,透nm。”
許一朝嘴上罵著,眼眶卻紅了。
日出日落更古未改,歲月在這鄉間地頭平緩的流淌,就如史學家手上的筆和墨,默默記錄了每一個生命的出生到隕落,記下這些生靈的歡樂和悲傷。
從孤獨的來,適應吵鬧的世界,擁有三五知己,最後又獨孤的一個人躺在那裏,黯然回憶起身邊的老朋友。
總是匆匆相聚又因為生存匆匆別離。
總想著日子還長。
直到老朋友一個一個離開,隻能寄托於回憶,卻再也無法把酒言歡。
滄海桑田,當有一天還能再見到離開的老朋友,許一朝又怎能不激動。
嘶。
杜建國倒吸一口涼氣,又情不自禁站遠了些。
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嘛。
這家夥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走,喝點。”
許一朝拉著杜建國就要去喝酒。
杜建國忙甩開他的手:“喝個球,老透nm要去工地了,哪有空喝。”
“行,那晚上喝,你在哪個工地,晚上我來接你。”
“喝球了喝,這喝多了回個又乃罵(挨罵)呀,快算求了哇,等消閑的哇,消閑的時候再喝。”
“不行,快尼瑪b點,就說在哪個工地了,下工崗(我)來接你。”
“那行哇,這回去又挨罵呀。”杜建國歎了口氣:“就橋東那邊的工地,7點多收工,先說好啊,我沒錢,錢都在我媳婦那呢。”
“我有,不用你花。”
“那行吧,我先去工地。”
杜建國著急忙慌去了工地上班。
許一朝坐在地上卻沒急著發動車子。
吧嗒。
點了根煙。
許一朝慢吞吞抽了起來。
今天遇到杜建國打開了他半輩子的記憶,他、杜建國還有賈圖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和杜建國兩人在下雨天挖陷阱故意引賈圖過來,看著賈圖新買的小白鞋變成了小泥鞋,哈哈大笑。
三個人在後山被雨水衝刷的幹涸河道比膽子大,誰敢往下跳誰就牛。
他們一起在泥塘裏撈魚,許一朝被泥塘裏的碎玻璃渣子割到了腳,杜建國和賈圖扶著他回家,一起搞炸泥鰍吃,那是許一朝吃過最美味的泥鰍。
三個人一起在鄰居大爺的地裏偷紅薯烤著吃,被發現追的滿山跑。
漸漸地,他們長大了,有了各自的家庭。
從以前三天兩天聚在一起喝酒,到半個月一個月才能聚一起。
後來,他們都需要為家庭奔波,也就過年的時候有空打打牌喝喝酒,去年賈圖過年還沒有回來,也就是今年他結婚的時候賈圖才回來,也就待了一天然後又趕回了浩城。
可惜,那會他還沒有重生。
再後來許一朝也去了外地,春節也不常回來,他們幾人隻有幾年才能聚齊。
五十歲那年,三人再次聚齊是在杜建國的葬禮上。
工地幹了一輩子的杜建國給老婆買了車給孩子買了房,自己用的洗臉毛巾都和布條條差不多。
許一朝和賈圖抱出杜建國的舊衣服準備跟著一起燒時才發現,除了迷彩服和工裝,他連新衣服都少的可憐。
去世不到一年,杜建國的老婆改嫁,住的是自己辛苦掙來的房子。
那時侯許一朝多想自己是個有錢人,能幫杜建國一把,那樣杜建國就不會沒白天沒黑夜在工地上幹,最後過勞死。
如果自己有能力,賈圖也不會鋌而走險。
上輩子許一朝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自己發了財,一定要讓身邊所有人都能過的好,要讓這些老兄弟以認識他許一朝為傲。
養老院躺著的那天,許一朝最後想的是,能和這些老朋友再喝頓酒吹吹牛該多好。
建國、賈圖,有個胖妞拿針紮我,要是你們在的話,她怎麽敢。
不行。
決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做個無能的空想家。
許一朝將煙頭扔在地上。
開始賣力的跑車。
差不多7點,許一朝提前收車,去橋北接了杜建國,隨便找了個小飯館,點了幾個小菜,上了一箱啤酒,兩人便開始喝了起來。
一開始是許一朝喝,杜建國攔著不讓。
再後來,是許一朝攔著,杜建國一個勁往嘴裏灌。